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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頌》第8章 凰舞
  王宮內,安歸遇害的消息已經傳開,國王大怒。“哼!給本王查,到底是誰傷了我兒安歸,若查出來,本王定會將他碎屍萬段!還有,。立刻派人去找安歸的屍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自從國王得知安歸真實身份,加之安歸聰慧有加,便早已視安歸為樓蘭下一任君主,然而此刻聽聞安歸被害,頓時大發雷霆。

  君王一怒,血流漂杵。一向莊嚴肅穆,安靜祥和的樓蘭城,此刻卻雞犬不寧。幾千名樓蘭士兵在城內大肆抓捕可疑人士。如遇對抗著便會立即斃命。短短半日,牢獄卻已是人滿為患。

  民房內,凰舞看著床榻上昏迷的安歸,想起十年前,自己還是個孩童時,也曾被胡匪抓捕,幸得呂氏夫婦相救,便認其作父作母。十年後,她跟隨師父遠赴西域行醫,不曾想,那十年前的一幕又重現於玉門關外,當走進牢籠時,凰舞以為自己再也不可能像十年前那麽幸運。正在對生存充滿絕望之時,安歸卻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又一次死裡逃生,安歸那一張陰冷中帶著絲絲微笑的臉龐,卻已深深烙印在凰舞的腦海之中。

  “咳咳”正在凰舞入神之時,身旁傳來兩聲無力的咳嗽聲。轉頭之際,見安歸一臉的疲憊之色,從昏迷中剛蘇醒的迷離眼神在迅速恢復著銳利,如雕刻般的完美五官,讓凰舞看的如癡如醉!

  安歸微微睜眼,看著眼前身著一身白衣,長發披肩,漆黑的雙眸中帶著一絲冰冷的女子,心中頓時覺得此人如出塵的青蓮,不可觸及。但是因為昏迷前受到刺殺,此刻一清醒便立刻警覺起來,“這裡是什麽地方?你是誰?”

  “別怕,這裡是我住的地方,是我救了你!還有,是一個叫古赤的托我照顧你!”凰舞面無表情道。

  安歸聞言,這才放松警惕。但是昏迷前闕蝶倒地的那一幕卻又出現在腦海之中。“闕蝶,闕蝶呢?不行,我得去找她,我答應過母后要照顧好妹妹的!”安歸自語著便要起身,可是身體上傳來的刺痛讓他無法下床。

  “別動!你若再動,傷口會崩開的!”凰舞見安歸突然起身,立刻上前製止。

  “告訴我,我妹妹她還活著嗎?”安歸急道。

  “妹妹?”凰舞努力回憶著先前救助安歸的一幕,但卻並未見任何女子的蹤跡。“當初我發現你的時候,隻有你一人躺在胡楊林中,並沒有其他人啊!”

  “胡楊林?不是在河邊嗎?”安歸不解道。

  “我不管什麽河邊還是胡楊林,此刻你是我的病患,就要聽我的!你的傷雖未傷及心脈,但卻也在毫厘之間,再者,你大腿上中了敵人的貫穿箭,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所以,現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知道了嗎?”

  “可是,闕蝶她~”

  “之前那個叫古赤托我照顧你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想必他可能是去救你的妹妹了!那個人身手了得,或許會把你妹妹救回來!”凰舞依舊冰冷道。

  “身手了得,你怎麽知道他身手了得?你到底是誰?”安歸一副凶狠之色。

  “你凶什麽?告訴你,你現在是我的病患。若我想殺了你,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夠醒過來嗎?”凰舞怒道。

  安歸見眼前之人如此,卻並未有一絲風怒。反而覺得凰舞所說並不是沒有道理。隨即道:“不管姑娘是為何人,安歸謝姑娘救命之恩!”

  “安歸?你是安歸?”凰舞一改之前的冰冷之氣。

  “不錯,

我就是安歸!”  “你是樓蘭大王子安歸?兀圖將軍是不是由你所殺?”

  安歸點點頭,隨即又道:“你問這個幹什麽?莫非你是兀圖的後人?可是本王子覺得你不是樓蘭人啊!”

  凰舞聞言便立刻跪地道:“小女子凰舞見過恩人!”

  安歸見凰舞如此,心裡暗暗道:“這女子這是怎麽了?方才還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怎麽一轉眼就給我跪下了?”

  正在安歸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凰舞又道:“小女子本是漢朝張掖郡人氏,早年間跟隨先師前來樓蘭行醫,可是師傅卻被那可惡的兀圖殺了。凰舞為了給師傅報仇,寡居樓蘭,尋找機會。但是幾日前卻聽聞兀圖被殺,多方探求之下得知是昆侖公子所為,而前幾日又聽到消息稱,昆侖公子就是樓蘭國失散十余年的大王子安歸。於是便一直尋找機會以求當面答謝,可誰知你就是那個我要找的人!”凰舞說著臉色便暗淡下來。

  “你是怎麽知道我就是殺害兀圖的人?此事在樓蘭也算得上是機密,知道的人也不過寥寥數人!”

  “因為,那些被你驅逐的漢使在逃跑至城外是正好遇到我去城外采藥,無意中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哦!原來如此!那你師傅為什麽會被兀圖無緣無故的給殺了?”安歸好奇道。

  “一年前他出診前去去樓蘭軍營,為一名將軍醫治,那名將軍得的是花柳病,師傅將其治愈後,兀圖生怕師傅將那名將軍得花柳病的事告知旁人,便殺人滅口!”此刻的凰舞眼角已經留下絲絲淚滴。

  聽完凰舞講述,安歸頓時對眼前這名嬌滴滴的女子產生了憐憫,隨即道:“那你知道那名得病的將軍是誰嗎?”

  凰舞點點頭,露出一副深惡痛絕的表情道:“是樓蘭軍營左將軍克洪”

  安歸聞言,思露出一絲憤怒道:“姑娘,雖說殺了兀圖也算是為你爺爺報了仇,但此事與那克洪脫不了乾系。你放心,待本王子病愈後,一定會讓那克洪償命!”

  “那小女子就先謝過恩人為小女子報仇!”

  “好了,我們樓蘭人不興跪拜大禮,快起來吧!”

  凰舞聞言起身,露出一絲笑容道:“恩人,你還記得此前你再玉門關外救下的那些女子嗎?我就是其中一個。昨日見你暈倒在林中,便覺得眼熟,細想之下才認出你就是那日再玉門關外救下凰舞的人,隨即便想為你治傷,以謝您的救命之恩!可是沒想到,你竟是為先師報仇雪恨之人!”

  安歸這才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你知道古赤的伸手了得!”

  “好了,你這都一天一夜沒吃飯了,我去給你做飯!”此刻的凰舞已全無冰冷之色,說完便轉身出門。

    深夜,城外數十裡的一處沙丘上,一名黑子男子正圍著火堆吃一隻烤熟的野兔,一旁,一名女子被五花大綁,此女子便就是樓蘭公主闕蝶。

    看著黑衣人嘴邊的美食,已經整整一天一夜不曾進食的闕蝶已流出滴滴口水。但是礙於黑衣人的凶神惡煞,她卻隻能忍著饑腸,靜靜的看著。

    黑衣人轉頭看著闕蝶如此,便笑著道:“怎麽?餓了?”

    闕蝶點點頭,以為黑衣人會給自己一點吃的,可是結果並非如此。

    “這樣吧!大爺我已經好久沒有嘗嘗女人味了,你隻要滿足我,這隻兔子就賞給你了!”

    闕蝶聞言變色。“你這個惡魔,我闕蝶就算餓死也不會委身於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啪!”黑衣人聞言,起身至闕蝶身旁,翻手就一個耳光。“臭丫頭,死到臨頭了還嘴硬!”說著便上前拔闕蝶的衣服。

    然而就在此時,離黑衣人三丈遠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黑衣人見狀,頓時露出一副恐懼之色,因為他橫行大漠數年,可謂身經百戰,但卻從未遇到過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會有人出現在自己三丈以內。

    “你,你,你是誰?”

    “說吧!你想怎麽死?”來著便是古赤,自從見安歸被救後,他便立刻出城尋找闕蝶的蹤跡,沒想到在胡楊中看到茂密的胡楊被人踩斷,順著胡楊被踩斷的痕跡,便找到了闕蝶。

    “你別過來,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她!”黑衣人此刻明顯已經嚇破了膽,因為此刻他已經認出了古赤,想起此前在河邊與古赤對戰,自己的四個兄弟都被古赤斬殺,若不是自己跑得快,恐怕此刻已是一具屍體。

  “本來以為你是受命於人,想饒你一條狗命,可惜你竟敢對公主殿下不敬,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說,是誰派你來刺殺殿下的?”說著便將彎刀架於黑衣人脖頸處,面對古赤如此的凶神惡煞,黑子相信自己全無逃生之機。

  “我說我說,是一個將軍,叫克洪!”

  古赤聞言便身影一閃,來到黑衣人身邊,手起刀落,黑衣人便已經人頭落地。

  闕蝶身為樓蘭國的公主,雖平日裡不受國王待見,但也算養尊處優長大的。哪裡見過有人在她面前身首異處。此刻見身旁那一具無頭屍,立刻嚇的叫出聲來。“啊!”

  “公主,別怕,我來救你來了!”古赤說著便上前攙扶。奈何,闕蝶因為收到驚嚇,一頭扎進古赤懷中,大哭起來。

  “公主,不可!”古赤一時被闕蝶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

  而闕蝶好似沒聽見古赤說話一般,哭了許久之後才從古赤懷中脫離,自語道:“大哥,大哥死了!”說著便從古赤手中奪過彎刀,轉向那具跪在一旁的無頭屍狠狠劈去。

  古赤見闕蝶快要發瘋,立刻上前製止道:“公主,冷靜點,殿下他沒死!他還活著!”

  “活著?大哥他活著?”闕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的!不過受了點傷。此刻正在外城一間民房內修養呢!”

  闕蝶這才露出一副淡淡的笑容。“太好了!大哥還活著,太好了!”隨即才摸摸自己的腹部,小聲道:“我餓了!”

  古赤聞言,便從懷中取出一塊餅子,遞給闕蝶道:“我身上就隻有這麽一塊餅了,您先~”

  還未說完,便見闕蝶一把奪過手中的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古赤雖說與眼前的闕蝶公主沒有過多相處,但那再他心中,闕蝶便就是溫雅秀麗,端莊聖潔的化身。而見到其此刻的狼狽吃香,心裡不由的生出一絲憐憫。

  越一日清晨,樓蘭外城,凰舞著一身白衣。在旁人看來,凰舞依舊是一副冷若冰霜,清淡高華之樣。但是她自己卻知道,為了報仇,將自己鎖成冰人,多年過去,自己已經養成不食人間煙火之樣。如今大仇得報。想要再做回兒時的爛漫天真,已是奢望。但是她的內心卻並未冰冷,此刻的她穿梭在外城的街市上。左看看右瞧瞧,若仔細觀察,其嘴角似乎還有一絲淡淡的微笑。

  “大叔,這是漢朝的糕點嗎?”

  一名年過四十有余,面帶寬厚仁義之樣的壯年笑道:“姑娘好眼力,能在著西域偏偶識得我長安聞名已久的糕點,恐怕姑娘也身屬漢室吧!”

  “不錯,小女子本是漢朝張掖郡人氏,如今是來樓蘭行醫的!大叔,勞請您給我包兩包吧!”

  “哦!原來你我一樣,都是遠赴西域謀求生路的!好好好!我這就給你包!”壯年說著便起身給凰舞包起了糕點。忽聞身旁一隊軍士策馬疾馳而過。其舉動像是巡防查探一般。

  “大叔,這些軍士為何在街市如此策馬?樓蘭不是有規定嗎?除巡防以外,不可在城內策馬嗎?”凰舞不解。

  “姑娘,你拿著糕點還是快快回去吧!如今的樓蘭國不太平。聽說樓蘭的大王子殿下被害,國王一時憤怒交加。立誓要找到謀害王子的凶手。這都好些天了。城內已經有數百名青年男子被抓!”

  “什麽?尋找凶手?為何在樓蘭城內尋找啊?難道凶手就在城內?”

  “這個老漢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看著樣子,謀害王子的凶手肯定在城內,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的官兵再城內搜尋啊!”

  凰舞提起糕點,笑道“大叔,麻煩您了。小女子告辭!”

  “回去吧!聽說者帶隊的將軍克洪可不好說話,一旦被抓,那可就~”

  已經轉身的凰舞聽聞老漢提及克洪之名,便立刻停下腳步,問道:“大叔,你方才說者帶隊的人是克洪?”

  “不錯,是樓蘭國左將軍克洪!”

  而就在凰舞外出之際,古赤便悄悄潛入民房。“殿下,屬下未能保護殿下周全,至殿下重傷不起,請殿下責罰!”

  “責罰?你是我的好兄弟,怎麽能夠責罰你呢?告訴我,闕蝶她~”

  “回稟殿下,公主安然無恙,此刻正在永王府為殿下哭喪!”

  “哭喪?到底是怎麽回事?”

  “殿下, 是這樣的。屬下再營救公主時,聽聞凶手說其幕後主使乃左將軍克洪,而昨夜趕回城內時恰逢克洪帶隊巡邏,稱是在尋找加害於你的凶手。屬下以為克洪此舉,其真實目的是想尋找殿下的下落。屬下為防殿下安全,便立刻前去王宮,將殿下生還之事告知陛下。今日一早,王宮內便傳出了您的死訊!”

  “你是說,本王子現在是個死人?”

  “是,如今知道殿下您生還的消息的隻有陛下,公主和屬下三人。陛下此舉是為了讓克洪等人暫時放棄尋找你。殿下,屬下以為,此次加害殿下的真正主謀並不是克洪!”

  安歸聞言,點點頭道:“嗯!本王子也猜到了一二,你回去吧!記住,一定要監視王妃的一舉一動,還有,乘此機會探聽一下蘭托瓊葉和葉伽羅此刻是何打算!若因為此事而倒戈,那他們便不是我安歸要招攬的人”

  “是!屬下告退!”古赤說著便出門。

  在樓蘭,喪禮與大漢略有不同。人死後屍體用皮革包裹。若富貴人家,可殮於棺中。若貧民百姓,便以皮革代替棺木。而後在府內設靈堂,將死者擺放於靈堂三日,三日內,日府上不可吵鬧,不可動鍋灶。子孫們在靈堂起舞歡歌,意是歡送死者早登極樂!

  永王府,全府素縞。丫鬟侍女盡著一身喪衣。靈堂內一副漆黑的棺木擺放於正中。棺木前,一副木架上懸掛著安歸的衣物。闕蝶站於棺木左側,此刻已是淚人。雖知道安歸生還,但是為了保護安歸,為了能讓更多的人相信安歸已死,她隻能奮力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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