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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裂大明》第二十四章 平陽坊正午
  第24章平陽坊正午

  “誰說秀秀嫁人啦,她爹出事了,要離京回老家。”高虎鄙視之,生氣道:“你怎不對徐老頭吼呢?”

  “她爹怎啦?嚇死我了,也不對,不至於還給我呀?這是真生氣啦,難道猴子又胡說了?氣死我也!”張成百思不得其解,“不行,我得出去,虎哥,你去找老世叔,就說我要出去。”

  “秀秀爹可能官場不如意吧,誰知道呢,你不關心?”高虎故意冷笑,張成嘿嘿的笑,“怎不關心,硯秀的爹嘛,我真得出去,讓猴子打聽下硯秀何時出京。”

  高虎應承了,說道:“你去送她?我給你說,讓她盡量走水路,路上不太平。”張成點頭,等高虎一走又回樁上坐了,只是一顆心卻如何也靜不下來。

  “我是真的喜歡她麽?喜歡是愛麽?”他喃喃的問自己,一頭扎進一個很二的問題裡,以手扶額,徒勞無功的思想起來,愛情果然讓人愚蠢啊。

  又焦躁等待兩日,張成終於得脫囹圄,出來就見楊敬之一乾被同時開釋的生員,正與家人團聚,張成匆匆而去,他要找個野地水塘洗刷一下,免得家人驚異。

  楊敬之拖著一身杖傷,被家人攙扶著與落難同好告辭,眾學子詔獄裡關了幾天,再不見恃氣驕憤之態,個個蓬頭垢面,可憐兮兮,不過只是受了些驚恐杖責,並無革斥學籍,能從惡名昭彰的詔獄全身而出,內心不無慶幸,又事關大義,不愁它日名傳天下,想想還有些小驕傲哩。

  曹補之瘦的脫了形,本已是心如死灰,哀歎命舛,驚聞被釋,面北就是一通猛叩頭,涕淚交加,被楊敬之叫上車送他一程,精神已然好了許多。

  冒襄親自坐在車夫駕旁,這些日忙前跑後探詢打點,滿腹提心吊膽終於放下,快到客棧街放下曹補之,冒襄交代前兩日家裡來的親隨健仆,請醫買藥,千萬看住小秀才,急慌慌讓車夫駕車直驅漕河渡口。

  渡口上本就繁忙,今日禮部侍郎錢大人去職離京,門生故舊都來送別,錢大人畢竟海內文宗,東林黨首,故交好友滿天下,送別盛況空前。

  飲別酒賦離詩,折騰了老半天,往來舟楫客商頗為不便,然而都能理解,悲歡離合人之常情也,有驚訝好奇者互相打聽,莫不慨歎場面之隆重豪奢,聖上識人不明錯失英才雲雲。

  錢家仆役將宦囊行李搬運的七七八八,家眷隨侍亦都上船,林大人也來了,等眾人敘罷別情離緒,上前持壺斟滿兩杯酒,錢大人微胖的面皮泛紅,已經有了幾分酒意,舉杯道:“仕濟這杯我是不會推辭的,一切盡在不言中,幹了!”

  林大人飲罷,蕭索道:“我行囊早已備好,不日也要采菊東籬了。”錢大人拉住他手笑道:“忙時種田閑讀書,仕濟不必灰心,且看他起高樓,要善待有用之身啊。”林大人點頭。

  家人上前來報諸事已備,錢大人拱手向眾人拜別,祝福聲裡,幾艘大船幃帆隨著號子升起,船隻漸漸離岸。

  冒襄滿頭大汗擠出人群,站在碼頭上揮手大叫:“學生來晚矣!先生一路順風!”

  錢大人衣帶當風,站在船首見著年輕人,心中頗為欣慰,大聲回道:“辟疆不可懈怠,熟讀經書,研習時文,蘇揚不遠,疑難處可來蘇州,勿負青春!”

  “學生謹記教誨!”冒襄一揖到地,熱淚盈眶。

  錢大人被河風一吹,酒意上頭,因著冒襄這年輕人想起秋闈前,同僚談起打南邊來的一個奢遮豪商,

在權貴圈裡混的如魚得水,不想為子弟好學竟求上自己門來,父子倆執禮甚恭,出手闊綽,這才隨手寫了幾個經義策問,孰料傳了開去,惹出一場風波,聖上對自己也愈發冷淡,錢大人又想起自己北上時何等意氣風發,而今現在眼目下···  “嘔!嘔!”錢大人離別酒喝的太多,他吐了。

  張成回家,四嬸好不開心,倭女也是大驚小怪,伸指頭在他身上戳戳,說公子公事太辛苦,人都瘦了一圈兒,四嬸這才回神兒,這孩子打小愛動愛折騰,可算把身上穿的勞什子扔了,這才是個好小夥,看著心裡才舒坦,趕緊去集市上稱肉,得補補,小鼻涕口水當時就下來了,鬧著要跟他娘一塊。

  四嬸一走,張成一把抓住倭女手,問道:“硯秀何時來的?她說什麽了?嗯?”

  玉姬疼的大眼含淚,“是有個叫秀秀的姐姐來過,誇我花繡的好,將那隻繡蝶的鞋子借走了,我說不是我繡的,是在你房裡拿的,她與四嬸說了一會兒話,我明國話說不好,只是向她道別,你弄疼我了。”

  張成也問不出什麽來,倖悻放手也不道歉,玉姬好不委屈。

  中午張成心事重重的扒點飯就出了門,雖說入了秋,晌午頭依舊酷熱難耐,街上行人稀少,張成以前見到林姑娘來找硯秀,知道她住哪兒,一路想著怎麽對她說,可是越想越不知該怎麽辦,讓她留下來?或者自己跟她走?始終撇不過徐老頭,只會讓硯秀更難過,軟來硬辦都會傷了她的心,除非自己現在搖身變成徐老頭眼中門當戶對的金龜婿。

  他能看出硯秀對自己的心意,不會在意自己是個窮小子,可是他爹在乎,別人在乎,全天下都在乎,自己如果強娶硯秀,徐老頭會無顏見人,硯秀會因他爹的痛苦而自責,這是自己想要的麽?硯秀此一去,也許很快就嫁做他人婦,我該怎麽辦?

  張成在她家門前徘徊,沒有勇氣敲門,也沒有勇氣逾牆,他的自以為是的種種想法,恨不能掀翻乾坤的怒火,在女孩的院門牆外都化作渣渣,他不知道怎麽做,像一個窮途末路的潦倒漢,一個被衝上沙灘,乾涸張嘴待死的魚。

  烈日灼心,蟬鳴刺耳,院牆上磚灰脫落的厲害,手一擦就簌簌的掉,沒有風,能聞見桂子的鬱香,一隻蝴蝶撲閃著從他頭上飛過,可能是桂花的香氣吸引了它,張成看著它越牆進了院子。

  院牆轉角處就是胡同底,牆上一塊磚是松動的,張成抽掉,彎腰能看見後院裡的花樹,繡樓上的窗子都開著,看不見人,張成抬頭,上面不遠處,牆上又是一個被掏掉泥灰的松動青磚。

  張成急忙上看,相似距離仍舊如此,他又看看邊上轉角胡同牆壁,在被掏過泥灰的磚洞一樣高低處,依次向上都有被蹬踩的痕跡,張成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麽,無力的靠在了牆上。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乾裡,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十六君遠行,瞿塘灩預堆。五月不可觸,猿鳴天上哀。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

  八月蝴蝶來,雙飛西園草。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早晚下三巴, 預將書報家。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張成坐在正午的平陽坊巷底牆角,喃喃低吟,淚眼朦朧,佛看見年少的硯秀和張成在一塊兒嬉戲玩耍,莫要怪他太多情,李白大大的神作太美太銷魂,成哥兒難得一犯的文青病發作了。

  耳邊似有小兒女的竊竊私語,就在這個小小的磚洞裡,訴說著自己的心事,快樂和憂傷,就在這烈日的驕陽下,寂靜的午後,他仿佛看見一個少年從巷口跑來,焦急的盯著洞口院裡,卻不見了守在此地的小夥伴,

  他不願離去,吃力的爬上牆頭,驚慌的看著院內,還是忍不住跳了進去,陌生卻又如此熟悉,那個被爹爹禁足在家的小夥伴就住在這裡,他想進去看看她,告訴她自己發現一件好有趣的事,少年穿過後院花徑,繞過擺在廊下曬著的藥材,小夥伴認識好多藥材,告訴自己就住在樓上。

  少年輕手輕腳的上樓,輕輕推開門扇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原來她在貪睡,青紗帳裡女孩睡的正香,好生無趣,少年攝手攝腳近前想把她嚇醒,又不知道為什麽看她入睡怔怔的出了神。

  少年不知道站立多久,似乎被蟬聲驚醒,突然有些驚慌,轉身就要離去,卻看見繡架下的竹籃裡,兩隻繡著蝴蝶的鞋子,有一隻還沒繡好,小夥伴曾向自己訴苦,只能做些女紅出不去啦,少年不知道為什麽,將那隻繡好的鞋子塞在懷裡,匆匆的跑了。

  那麽高的院牆,少年靈巧的像個小猴子,跳出院子,好似得勝還朝的將軍,那麽的快樂,飛一樣穿出小巷,連鳴蟬都在為他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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