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複說:“我知王兄文采斐然,一首《正氣歌》道出了王兄的文采,但是這姓茅的來頭可不簡單,他爹是宮中禦醫。就怕他玩陰的,而學府大人又偏袒於他。” 禦醫雖然官職不顯,但是卻是能接觸達官貴人的要職。更何況這是人便沒有不生病的,恐怕沒人會不想交好於禦醫,畢竟他們可算得上天下最的的大夫了。
寧采臣卻夷然不懼,暢笑道:“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吾心中早有定計。”
正說著,便有李公仆趕來,說是邀請寧采臣參加儒士宴。
儒士宴並不是在城裡舉行,而是在城外。
以前寧采臣是不知道一個禦醫的面子有多大,但是到了地才知道還真不能小覷了這古代的醫生。
不但這杭州城的士子來了,就連鄰縣也有人來。
稍一數數,便不下三百余人,年紀有大有小,大的己經頭髮斑白,小的則只有十二三歲模樣。這些人的身份也各不相同,有童生,有秀才,有鄉紳,甚至還有幾個舉子。
除了縣裡的讀書人,竟然連府城官府也派人參加這儒士宴。
各色車馬排出去兩裡地。
一個禦醫,比起封疆大吏竟也毫不遜色。
這裡是牧馬山,山水相連,江南之地難得的牧馬養馬之地。雖名為山,但連綿十余裡都是些低矮的小山丘,正和養馬。
只是宋朝馬政時起時廢,這江南養馬地也少有養馬的,好好一個草場,竟建了偌大的一片莊園。
莊園中不種五谷,多是桃李杏等果樹,以及菊蘭牡丹等各色花卉。
莊園外碧水環繞,若是到了春暖花開時,水鄉湖泊點點,鷺鷥飛回,沙鷗起舞,端的是江南好風景。
就是雪景之下,也是不俗。獨釣寒江雪。
怪人得後來南宋會在此建都。
不過在現在,有人說,這裡是蔡京丞相的莊園。至於是與不是,就不是下面的人可以知道的了。
只是這裡離杭州城不到二十裡地,坐船小半個時辰就到,山下是條寬闊的官道。能夠在這麽處風水寶地起宅院,主家必定既富且貴。畢竟這地已不是有錢便可置辦的起的。
也不知這茅士學花費了多大的代價,這才借來了這處宅院。
不過他的聲勢搞得再大也沒用。寧采臣已經是打定了主意,進去後,我是酒照喝,曲照聽,其他照例不管。別人拿我也沒有奈何。總不能就因為我不開口說話,便革了我的功名吧!
這是寧采臣第一次在古代參加如此規模的聚會,再加上此處風景極美,抱定“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的他,自然不忙著進去,就著這美景,坐於涼亭觀賞起來。
正在這時,一陣嬉笑聲從涼亭下面的樹木叢中傳來,低頭看去,是兩個十六七歲的青年書生。
這兩人是寧采臣的同窗,一個姓黃,一個姓王。不過除了這姓氏,他並不知這二人的名、字,可見寧采臣做人的失敗。
會記住二人姓氏,也是因這二人常常調笑於他。
“王兄,今天這文會的日子可沒選好啊。這秋收的日子,突然轉雪,你我準備可就白費了。”
王姓士子笑嘻嘻說道:“今日你我可不是主角。茅公子可放言出去要鬥垮這姓寧。你我知道這姓寧的雖有些才識,卻做詩詞極慢,需幾日打稿。天降大雪,倒是幫了茅公子的大忙。”
“呵呵,言之有理。你說這姓寧的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
他是怎麽得的這二名探花,會不會是……”黃姓士子做了個都懂地抄寫姿勢。 二人說著話,便進了涼亭,正看到寧采臣坐在裡面。
黃姓書生見自己說的話為寧采臣所聽到,嚇得身體一顫。
王姓書生看了寧采臣一眼,對黃姓書生笑道:“他就一弱子!聽到了就聽到了,你怕什麽。往日裡你我也沒少調笑於他,他又哪次反抗了。只是……嗤,想不到這還未入冬,這涼亭就呆不得人了,刺骨的冷,你我快進去,借炭火暖暖身子。”
黃、王,發音本就相近,南方人說起話來,更是黃王不分。
與兩個連“黃”“王”都不分的小人置氣,寧采臣還沒有這麽無聊。
不,不僅是小人,更是白癡。自己有寶珠護體,才吹得這高亭寒風。你兩個手無縛雞之力,心殘體弱的文弱書生也敢試試這寒風?不是白癡,又是什麽?
“寧兄,你怎麽在這?累我一番好找。我已幫上錄上了名姓。”他們方去,王複便找了來。
“錄名姓做什麽?”
王複說:“我聽說這次學府大人來,不僅僅是茅士學邀來,他還來檢學。考較我等士子,邀入府學讀書。”
寧采臣這才明白,怪不得這些士子們全都摩拳擦掌弱,早早準備,大有大顯身手的架式,原來還有這層緣故在裡面。
如果說這縣學是國立學府,那麽這府學便是國立學府的重點。只看現代人對進這重點學校不惜不斷補習,也就可以理解古人的摩拳擦掌了。
不過寧采臣依然是風輕雲淡的樣子,他已打定了主意,這次是來打醬油的,隻帶胃來,其他一概不帶。畢竟他才讀書沒幾日,與其班門弄斧,倒不如藏拙於世。反正我功名已經到手了,只要不做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地方官府是沒權革除的。
對他來說,眼前最要緊的就是先成為名副其實的讀書人再說。再沒有完成這轉變前,他就是那打醬油的。
低調才是王道,這萬一兜了底,可就得不償失了。
“寧兄,這裡好冷,我們進去吧!”下雪時不冷,這雪後才冷,這寒風吹拂,可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這王複便受不了,雖然他穿戴了皮草。
“也好。”寧采臣沒有推托。至於進去後,茅士學的為難……
且先應付著吧!
所以,進了大花廳後,他就悄悄地走到最偏僻的角落,默默等著開飯。
吃飽喝足才是正道,爭強鬥勝孰不可取。
他不想惹事,事情卻偏偏找到他頭上。
剛坐定,眼前的光線突然暗淡下來。
以為是王複回來。他一進大廳,便立即去敘同年之誼。抬頭一看,卻是久違了的茅士學,那位盯上自己功名的四名。
不得不承認,這小子上長得相貌堂堂,很是儒雅,他還年輕,吊梢眉並不明顯,只是他那眉宇之間的傲態,看起來實在很是讓人討厭。仿佛他就是這世界的中心,所有事物都應該圍著他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