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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密電碼》第六章:鏟除叛徒
  布局完成,做最後一次推演,似已無再完善的可能,就此定案。

  此時齊聯杵內心有一點點的小激動,行動之前他想著還要做一件事情,利用星期天休息的日子,他駕車去了老家――高淳。

  母親墳前,齊聯杵焚香、燒紙錢,心中默默對母親說:兒子大不孝,愧對母親在天之靈,前日又假借母親之名說了謊話,身為軍人,守土之責亦不可撼動,還請母親萬萬體諒,希望母親在天之靈保佑兒子逢戰必勝,待複我國土之日,必將母親移葬至祖墳。

  此時齊聯杵兩行熱淚已打濕膝前黃土,再次叩首,齊聯杵踏上南京歸途。

  早春時節,天氣忽冷忽熱,方琳不慎患了感冒。胡三也有心細如發之時,他亦懂得知冷知熱,可貼心呢。敲門進了方琳的辦公室,不只是噓寒問暖,還有感冒藥獻上。方琳說“我沒什麽的,就是一點點的受涼,這你都能看出來?”

  胡三回道:“感冒啊,挺難受的,不能馬虎,前幾天我也感冒了,剛剛才好,這個感同身受啊。”

  基於胡三的關心體貼,方琳邀請胡三當晚看電影。

  胡三則表現出更大的關心,說是改天,主要是擔心方琳身體不佳。方琳說不礙事,這幾天喝了很多的生薑紅糖水,除了有點咳嗽,基本無礙了。

  幽暗之所看電影!胡三自然是求之不得,客氣話也說過了,便不再推辭。方琳囑咐道:“看電影是咱倆的事,最好別讓人知道,尤其你們保安處的男人們,那些人吧,亂嚼舌根,煩人著呢……”

  顯然這是兩人之間的小秘密,“我懂我懂。”胡三答道。

  按約定下班後兩人各回各家,晚飯後就出來,七點半的電影,七點前胡三來方琳家附近的巷口來接她。

  準時準點,胡三出現在了那條小巷口。

  胡三看了看手表,再抬頭,已看見小巷裡的方琳,方琳也看見了他,便招了招手。見小鳥依人一般的方琳,胡三立刻走入小巷去迎方琳,十余步,小巷有一丁字路口,當胡三察覺之時,腦袋便遭一擊,隨即一條麻袋將胡三罩入其中,兩個小夥子抬著就走,巷口駛來一輛裝滿貨物的卡車,駕駛員正是貿易行的老板錢一靖。卡車看似滿載,實際內有乾坤,兩個小夥子將那麻袋扔上車,又挪至車廂暗格中,卡車便疾馳而去。

  “萬通達”貿易行租用的倉庫內,胡三隱約醒了過來,發現雙手已被反綁在身後,他自知不妙,顧不得腦殼火辣辣的疼,繼續蜷曲在地上一動不動。此時胡三的小西裝也髒了,油光光的頭髮也染上了灰土,五五分頭也不在涇渭分明了。

  一把短刀在胡三的臉上輕輕拍打了幾下,貿易行裡的小夥計說道:“再裝死狗,信不信老子花了你的臉?”

  胡三果然醒來,嚷道:“別別別,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呀!”

  “小聲點,再嚎,老子捅了你。”小夥計說著,將短刀抵住胡三的咽喉。

  胡三不敢動,隻微微點一下頭,再就是眨巴眨巴眼睛,輕聲說道:“我不喊、我不喊。”

  “嗯,”錢一靖點點頭,說道:“我來問你,剛才巷子裡那女的是什麽人?”

  胡三上翻著眼珠,此時他才想起來方琳,於是急忙問道:“她人呢?”或是過於急迫,聲音沒有過多控制,那小夥計的短刀立刻施壓,錢一靖則作一輕聲手勢,然後說道:“告訴你吧,那女的就是喜歡嚎,又不經打,她腦袋像個花瓶,我兄弟下手沒個數,

一下就給拍碎了,沒辦法,現在丟到江裡喂魚了,你要再嚎一聲,也把你腦袋拍碎了。”  極度的驚恐已浮現在胡三的臉上。

  見胡三不作聲,錢一靖便站起身來,坐回到椅子上,椅子前有一張破舊的四方桌,兩個夥計把胡三從地上揪了起來,按到了錢一靖對面的一條長凳上。

  經這麽一折騰,胡三有點緩過神來,他輕聲說:“大哥,有話好說,隻要給我一條生路,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們,求你了,你要錢,我拆房子賣地都給你……”

  “行了,別扯了,你不想想,你又不是什麽大老板,你能有幾個錢!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你這麽個畜生,誰會綁你?”

  錢一靖的話,胡三顯然聽懂了,他極希望的綁票案似乎不可能了,他或許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早。他非常清楚軍統對叛徒的家法是什麽,隻是他相信了21號特務頭子的承諾,蘇得誠說,安全問題他負責到底,並且說軍統已經撤離,南京地界他蘇得誠保萬無一失。現在看,蘇得誠的承諾脆弱的不如一張手紙。

  “你們……”胡三顫抖著聲音,問道:“是軍統的?”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不要問,隻要回答就行了,我提醒你,如果你有一句謊話,你知道的,我會怎麽做,”見胡三頻頻點頭,錢一靖繼續說道:“下面我問,你答,你要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明白嗎?”

  “明白明白,大哥,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我全力配合,只求留我一條命,叫我幹什麽都行。”

  “好,”錢一靖點頭。

  胡三又說:“大哥,我求你了,我就問一句,我全力配合,你們能不能留我一條生路?”

  “你他娘的,還敢提條件!”小夥計說著就用皮帶勒住胡三的脖子,胡三窒息數秒後,錢一靖擺擺手,小夥計才松開皮帶。錢一靖說:“你如果想死,你可以一句話都不說,馬上成全你,我不會覺得有什麽損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講條件,爭取一個好態度,你明白嗎?”

  小夥計的皮帶再次勒緊,胡三掙扎之中努力地點著頭。

  接下來對於錢一靖的提問,胡三竹筒倒豆子一般。他哭訴21號特務的酷刑如何無法承受,轉而出賣了組織,對於老闞、二扁,還有其他人員的出賣,胡三也都供認不諱。

  至於為什麽21號不留用於他,果然如齊聯杵猜測的一樣。

  為了更大的立功,胡三向蘇得誠提供了“巡撫”的存在。至於他是如何知曉巡撫,胡三解釋說,他是偶然間聽二扁提到過巡撫,出於好奇,他問過,但二扁沒有明說,隻說是巡撫之所以叫巡撫,那是人家可以自由行走各個衙門,後來一次喝酒,二扁曾說過警察廳裡有朋友,能量很大,正巧胡三的一個朋友正托人找警察廳辦事,胡三就問二扁,可二扁一口回絕,並說是酒喝多了,隻是吹牛的,根據二扁平日為人,胡三便在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事胡三說給了蘇得誠,蘇得誠也讚同胡三的感覺,於是把他安排到了警察廳,並承諾:如完成對巡撫的甄別,必會錢、權重賞。

  有關巡撫,胡三、蘇得誠並無更多信息掌握,胡三發誓說,他僅知道這些,且都是自己的臆斷,老闞、二扁受酷刑而死,也沒有供出丁點信息,所以胡三認為蘇得誠也和自己一樣,僅知於此,若有信息,想來一定會提供給胡三,以便他在警察廳更好開展秘密調查。

  問答進行到這裡,倉庫的一個角落裡傳來兩聲咳嗽,錢一靖隨之點了點頭,兩個夥計便將胡三提了起來,胡三預感不妙,他異常緊張,急切問道:“幹什麽呀?你們要幹什麽?我都說了呀!”

  “慌什麽!”錢一靖一邊跟著走,一邊說道:“別太緊張。”

  胡三雙手反綁著被帶到倉庫的一牆邊,“蹲下去。”錢一靖命令道。

  胡三非常疑惑地貼著牆蹲了下來,錢一靖也跟著蹲了下去,並觀察著胡三身後被捆綁的雙手,見兩手貼著牆面,距離、高度、手型都合適,於是命令道:“右手給我撓,用指甲拚命給我撓牆。 ”

  胡三不解,但隻得照做,撓了有五六下,錢一靖叫了停。然後觀察了牆面,又觀察了胡三右手的指甲,錢一靖點了點頭,“站起來。”於是胡三站起身來。

  “我再問你一遍,你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你還能想起來的話,我可以考慮重新做個決定。”

  “真沒有了,我發誓,我知道的我一個字也不敢漏啊!”

  “那好,這個時候,我想問問你,你想知道巡撫是誰嗎?”

  面對錢一靖如此提問,胡三已經意識到自己或將結束一生,他撲通一下跪倒,央求道:“不想,我真不想知道,我這輩子都不想知道誰是巡撫,我發誓,你們放了我,我立馬消失,馬上就離開南京,永遠不再回來……”

  “老闞、二扁,我的好兄弟,他們走的急,沒能送一程,我非常痛心,所以,你的最後一程,我一定要送送你。”伴著這渾厚之聲,齊聯杵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啊?齊…齊主任?”胡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時他已經猜到了謎底,“你是……”

  “對,我就是巡撫,再告訴你,”齊聯杵說著,指向錢一靖,“這位是我小組成員,他叫捕頭,還有一位叫師爺,你也認識,她叫方琳。”

  胡三明白,一旦謎底用這種方式揭開,他的路已經到了盡頭,剛想掙扎叫嚷,他的咽喉已被皮帶勒住,並越收越緊……

  齊聯杵繼續說道:“之所以出來送你最後一程,就想告訴你,做鬼之後,你可以報仇,可以來找我,可以找21號,可以找日本人,我想,這是你最後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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