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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軍師聯盟》第一十二章 同根生(六)
  第012章同根生――陰謀嫁禍、手足兄弟(6)

  此情此景,劉樹義再也忍受不出,淚水奪眶而出。

  淚眼模糊之中,隻覺雙手一松,兩個大漢一人抓住大哥一個臂膀,拳頭齊向他腹部錘去,一邊毆打一邊大喝:“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今日便讓你去見閻王。”

  劉樹義大叫一聲,攥緊拳頭,便要上前救援,但不知身邊何時又多了兩個大漢,一不注意再次被人反縛雙手,動彈不得。

  其實就算他事先高度戒備,以他孱弱身子,又如何能抵擋得住那些身材魁梧的大漢?

  眼見大哥漸漸不支,心中又悲又痛,苦於無計可施,隻能大喊:“放了我大哥,要打便打我好了,你們這些畜生!”

  他本來對父親盛怒之下,口不擇言,辱罵顯貴,以致多樹強敵的行為,頗為不滿。

  但此時眼見大哥被毆,心情激憤之下,自己也無法克制。他們父子三人此刻命懸敵手,竟還敢出言辱罵,事情豈不是變得更加棘手?

  誰知那為首一人,微微一笑,竟不以為意,說道:“隻要劉縣令答應,指證謀逆大奸,那二位公子就不必受這些苦楚了,否則,嘿嘿……嘿嘿……”

  轉頭往毆打現場望了一眼,說道:“先放了他,將小公子請到隔壁,好好招待,我在這裡等待劉縣令的答覆。”

  那兩大漢立即停手,應道:“是!”將劉大劉樹藝隨手拋下,走到為首之人身後。

  劉大劉樹藝此刻耷拉著腦袋,靠在牆壁坐下,氣息奄奄,雙手張開撐著牆壁,似乎不這樣做,立即便會歪倒。但他自遭毒打之時,自始至終始終沒哼一聲,父、弟的要求他竟然做到了。

  劉樹義又佩服又慚愧,想起昔日作弄大哥的所作所為,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心中已默默說了無數句對不起。

  心想:大哥尚且一聲也沒呼痛,我決不能丟人,隻是不知隔壁到底準備了多少刑具,若隻是拳打腳踢,倒還罷了,若五花八門的酷刑施於我身,我當真能撐得住嗎?

  想到此處,不寒而栗。

  此刻也不想再反抗,徒增麻煩,任由兩大漢壓著自己,緩緩向牢房門口走去。

  便在這時,一個嘶啞的聲音叫道:“放了我二弟!”

  正是大哥的聲音。

  劉樹義轉過頭,只見大哥滿臉是血,兀自與反縛自己的人纏鬥不休,急忙大叫:“大哥,回去,快回去!”

  但劉大劉樹藝聽而不聞,繼續去掰兩大漢手掌。

  兩大漢見他被毒打之後,仍敢上前,救護幼弟,顯是兄弟情深,心中都不自禁的起了敬意,一時倒不還手,一齊抬頭,往為首之人瞧去,尋求指令。

  為首之人倒也沒想到劉大劉樹藝會如此執著,正思索之際,隻聽一人說道:“不如就先對這壯漢動刑,他身子強壯,當能多挨幾時,那小子骨瘦如柴的,一動大刑,保不住當即又要了他的命。”

  他朝說話之人瞧去,竟是當值的老獄卒。

  尋思:這老家夥說的倒有些道理,雖然事情緊急,但倘若不小心傷了人命,跟兩位將軍可不好交代。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是劉文靜的大兒,不知劉文靜這個如茅坑石頭一般、又臭又硬的家夥,會不會顧及他大兒的死活。

  他來之前,早已探查清楚,劉文靜對他這位小兒子頗多寵愛,是以才想以他來要挾劉文靜,哪知半路竟殺出個這樣一個麻煩來。

  抬頭往劉文靜身上望去,

只見他雖然仍面向牆壁,但全身顫抖,顯然關心已極,方寸大亂。  不由得心中大喜,說道:“先請劉縣令的大公子去隔壁,嗯,大公子重傷未愈,可要小心伺候。”

  他說“小心伺候”四字時,故意提高聲音,好讓所有人聽到,聲音中充滿奸險狠毒之意。

  話音一落,他身後兩大漢一人架住劉大劉樹藝的一隻臂膀,往牢外拉去。

  劉大見二弟好端端的站在原地,雖仍有人在他身後,但終究不再強拖他出去,心中一寬,頓時力氣全無,任由兩大漢拽著走出牢房。

  劉樹義淚水未乾,眼圈再次紅了,見大哥腳步虛浮,顯是已受傷頗重,這次再受酷刑,無論如何再難抵受的住,心中在想:

  大哥是代我受罪,若是疼痛難當,那便喊出來吧,我決計不會怪罪於他。將心比心,倘若換做是我,能一聲不吭、咬牙挺住嗎?

  一時隻覺穿越之後,對前途估計得太過樂觀,對潛在危險缺乏足夠的認識。

  原本以為自己知道一些歷史大事,闖蕩隋末唐初時,便可如履平地,化險為夷。但實際情況卻是前途多艱,步步荊棘,一旦走錯一步,便會跌入萬丈深淵,再無翻身機會。

  過不多時,隻聽隔壁房中傳出劈啪、叮當、等細細索索的聲音,似乎是在揮甩長鞭、扯動鐵鏈、搬弄桌椅刑具的聲音。

  接著劈啪之聲大作,過得一會,一個聲音道:“他真是個硬骨頭,都皮開肉綻了,竟吭也不吭聲。”

  另一人道:“用大刑!我倒要看看他能支持到幾時。”

  又是一陣金屬敲擊、鐵鏈拖曳之聲,時不時還會有其他聲音,但劉樹藝卻半點聲音也未發出。

  劉樹義攙扶父親緩緩坐下,趁著旁人不注意,偷偷從父親懷中取出布條,塞入他耳中。

  他此刻隻感羞愧難當,自以為性格堅韌,但此刻與大哥相比,卻又遠遠不如。原先是對大哥心懷感激,如今除此之外,崇敬之情塞滿胸臆。

  這時隻聽隔壁先前一人道:“他痛昏過去了,怎麽辦?”

  另一人道:“取冷水來,把他激醒,繼續用刑!”

  劉樹義好幾次都想認輸,但一想到即便即使父親答允陷害李淵,一家人也難幸免,倒不如咬牙苦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不相信歷史會欺騙自己,李淵難道會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重要謀士劉文靜就這樣死去?

  如若李淵當真無情至此,萬不得已之下,隻好與王威、高君雅二人妥協。既然李淵不願相救,那我就輔佐王、高二人,管他最後能不能打敗李淵,先保住性命再說。

  一念至此,心意更加堅定:先熬過今日再說,若之後李淵再沒有動靜,管他什麽大唐李家,管他什麽天選之子,管他什麽狗屁歷史,先保住父子三人性命,再談其他,一切在父子三人性命面前,通通都得讓路。

  這般過了一個時辰,隔壁房中始終忙忙碌碌,響聲不絕。但劉大劉樹藝便如咽氣死了一般,始終未發出任何聲音。

  而眾人所呆牢房,人人屏氣凝神,一言不發,都在傾聽隔壁的動靜,估計一針掉落在地,都會有人聽見。

  那為首之人一直胸有成竹,氣定神閑,此刻方始有焦急之色,額頭不斷有細密汗珠滲出。

  他此次受兩位將軍所托,立誓促成此事,讓劉文靜父子三人屈服,但事到如今,以子要挾父親之計算是徹底失敗了。

  三人此時必定心懷怨恨,就算再換劉文靜小兒子用刑,不過也是白費時間而已,徒勞無功而已。為今之計,隻有先行回去,另想對策。

  正躊躇苦惱之際,耳聽得老獄卒在身旁輕聲道:“天色已不早,再晚恐怕就沒人過來醫治了。”

  言下之意便是,若真出了人命,大家都不好過。

  那為首之人恨恨的瞪了劉家兩父子一眼,雙手輕拍,一人便來到他跟前。他小聲在來人耳邊嘀咕了幾句,那人點頭過後,走了出去,似乎去了隔壁。

  他回過頭來,說道:“你們好自為之,我下次再來,可不是單單用刑如此簡單了。”

  說罷,大踏步離開了牢房。

  過不多時,腳步聲響,兩個大漢拖著劉大走進牢房,拋到地上,一聲不吭的也走了。霎時之間,牢房之中,只剩下劉家三父子和一老一少二獄卒。

  劉文靜和劉樹義一同搶上,輕輕的將重傷之下、昏迷未醒的劉樹藝抬到草鋪上,一人抓著劉樹義一隻手,皆是殷殷關切神色。

  老獄卒走到三人跟前,說道:“我勸你們還是早些答應他們,免得過幾日再吃苦頭。剛剛那位王二爺,是王仁霸王公子的心腹,你們招惹不起,聽小的一句勸,別再死撐了,否則白白送了性命,那又是何苦呢。”

  聽起來是好意規勸的言語, 但話外之音卻是: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死後若要報仇索命,請認準凶手,切莫來找我們。

  劉樹義何其聰明,自然聽出了老獄卒的話外之意,說道:“你幾番為劉家父子說好話,劉樹義感激不盡,若有來日,必當重謝。”

  說著深深做作一揖。這在當時算是非常隆重的禮節了。

  其實他何嘗不知老獄卒並非真心相救,隻不過害怕有人命發生,殃及到他,實則是自救而已。

  但他既然已收起了自大之心,不再認為穿越人士可在隋唐可有恃無恐、肆無忌憚,那做起事來,便處處都要加倍小心。多交朋友,總比多樹敵人要好。

  果然見老獄卒眉開眼笑,說道:“公子言重了,我這就去找上好的醫師,來為公子大哥治傷。”

  這位老獄卒精通人情世故,盡管不太相信劉家父子還有平安出大牢的機會,但該給的人情還得要給,更何況這些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先前兩次在王二面前開口,他也是鼓足勇氣,冒險一試,暗地裡也著實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那王二陰毒狠辣,大牢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死在此人手中。但今夜該他與徒弟當值,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劉家父子死在這個時候。

  劉家父子三人實乃大牢中最重要的犯人,半點輕忽不得,因此雖然開口說情,有得罪王二的風險,但為了自保,他也不得不說。

  劉樹義見一老一少兩獄卒鎖上牢門離開,心理默默記下了“王二”、“王仁霸”兩個名字,暗暗發誓:不報此仇,我劉樹義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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