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寶跟著馬車一去,直到第二日清晨,還沒回來。
桓林獨自一人坐在床榻上,正在擔心馮小寶這一行是不是出了變故,縣衙的頭役吳老六突然前來拜訪。
“應該是四嫂丈夫那邊有動靜了!”
桓林一個翻身起身來到了大堂。
兩人一碰面,吳老六連寒暄都免了,開門見山的說,“桓管事,我們去李府查了,四嫂的男人徐太已在四嫂被殺的當日夜間就連夜逃了,連工錢還沒結算。我們再追到他家,也空無一人,應該是逃走了。”
這是什麽鬼?桓林微蹙眉頭,“為什麽無緣無故逃走?有沒有線索?”
吳老六低聲說,“聽李府的人說,有衙門的人來找過他,之後他就逃了。”
桓林暗想,徐太剛死了老伴,怎麽會連夜離開?一定是桓鐵勾結衙門的人,恐嚇了徐太,他才會連夜逃走,或許徐太現在已被人殺人滅口。這幫人的行動迅速,遠遠超出了桓林的估計。
論玩手段,古人並不是傻子,桓鐵這種當了數年執事的老鳥,混得風生水起的大玩家,比桓林這種剛踏入工作兩年的年輕人經驗更為老道。
這次真的是遇上棘手的勁敵了。
想著自己既保護不了四嫂,連她的丈夫也保護不了,桓林是怒火攻心,重重的一拍門欄,怒說,“衙門!又是衙門!”
吳老六為難的說,“這,桓管事,韓縣丞昨夜給我下了嚴令,不能再追查此案,我,是來向你致歉的,之前的五十貫,我立刻著人來還你。”
桓林又是一驚,韓縣丞親自下令不查,連吳老六都知難而退,可見這案子的水是深不可測,在郿縣能令韓縣丞忌憚的,只能是官高一級的縣令孫博之,難道此案真的與孫博之有關?若說孫博之也涉案了,那這次自己真的就被壓在絕對的下風,全無反擊之力。
桓林追問說,“老六,你給我透透風,是涉及到孫縣令?”
吳老六低聲說,“桓管事,我與你說,我再去審了錢二,問明了涉案衙役的相貌,身高,就是陳久年,你要知道,陳久年是孫縣令、孫小姐的心腹,此案雖不知有沒有涉及到孫縣令,但韓縣丞卻不想去碰孫家那攤渾水,明白了?”
桓林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你我心照不宣便是,五十貫是你們的,就不必退還了。”
他心知肚明,吳老六是韓縣丞的人,收受的大筆賄賂至少有一半是要上交給韓縣丞,這個時候收回五十貫錢,就是打了韓縣丞的臉。他爽快的送出了五十貫,是在和吳老六拉關系,更是在賄賂他身後的縣丞韓坤。
吳老六一愣,沒辦成事還有錢拿,他是既驚又喜,連聲說,“桓管事,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今後只要我吳老六能做到的,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兒,這次實在是無能為力。”
桓林送走了吳老六,望著對門的孫家藥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這個案子到此,幾近山窮水盡,難道真的要就此認輸,放過桓鐵那幫人了?他在薛鶯、桓秦面前誇下了海口,在外院搞出這麽大的動靜,甚至還驚動了衙門的人,現在卻灰溜溜的認輸,還怎麽在桓府,在外院立足?
正在他沉思不語的時候,柔兒端上來一碗銀耳羹,柔聲說,“桓公子,你一早就沒吃東西,吃點吧!這是我熬了一早上的。”
桓林既擔心馮小寶的安危,又被案情山窮水盡所困,根本沒心思去吃飯,何況,柔兒還是馮小寶喜歡的女人,現在馮小寶生死未卜,
於情於理,兩人現在也不能走得太近。 他搖了搖頭說,“不必!我自去外面的食肆便是。”
柔兒的一番好心被他冷冰冰的拒絕,愣了愣,又端著銀耳羹走了。
下午時分,桓林正坐在展示區休息,一個少女謹小慎微的進了養顏坊的大堂,她穿著淡黃色的襦衣,一看就是對門孫家藥鋪的女婢。
女婢來到桓林跟前,低聲說,“是桓公子嗎?”
桓林看了看她說,“你是孫家藥鋪的人?”
女婢點了點頭說,“我是孫小姐的女婢,如畫,孫小姐想請公子前往藥鋪一聚,澄清些誤會。”
桓林暗想,案情已陷入了死胡同,明知凶手就是桓鐵、劉善,卻無法將之繩之於法,就是因為縣衙有人在給兩人充當保護傘。眼下孫秀兒既然相邀,這倒是一個摸清楚孫家底細的機會,可不能輕易錯過。
他爽快的同意了,跟著如畫進了孫家藥鋪。
在如畫的引路下,來到大堂西側藥房,推開一個內側的木門,進了後院。
孫家藥鋪後院的大小遠超桓林的想象。
寬廣的草坪至少有上萬平方,猶如平鋪一張碧綠的地毯,樹叢和花草點綴其中,透著一股惹人遐想的寧靜之美。
除了正中那座顯眼的三層閣樓,東側是一個院子,西側則是三排平房。
幾個統一淡黃色襦衣的侍女來來往往,端著木盆兒,在平房那方進進出出,忙碌不止。
桓林忍不住問,“孫家藥鋪生意不錯,只有孫小姐一個醫士?”
如畫有一下沒一下的和他應付,“藥鋪裡一共有三位醫士,一層樓一位,小姐在三樓,但凡有其他醫士棘手的疑難雜症,才會由小姐親自出面。”
如畫帶著桓林來到小閣樓前說,“小姐正在給人診病,你在這裡稍等,我會帶你上去見小姐。”
她交代了桓林,便上了閣樓。
桓林在閣樓前東望望、西瞧瞧,卻見依雲偷偷的走了過來,俏臉上盡是委屈,“桓公子!你還在記我的仇嗎?”
桓林看不清她在玩什麽花樣,忙說,“你有事兒先去忙,我不用你招呼。”
依雲輕咬著櫻唇,淚花兒已劃過臉頰,嗚咽說,“我年紀還小,就想貪些錢財,我知道錯了,桓公子不肯原諒我嗎?”
桓林見她開始哭了,忙搖手說,“依雲,你有話說話,千萬別哭,他人還當我欺負你。”
依雲低了頭嗚咽說,“桓公子就是還在恨我,我與孫延清、陳久年、桓鐵那些人不一樣,他們是真壞,我就是想貪些錢買胭脂水粉,若是桓公子肯原諒我,不在小姐前告我的狀,我就將他們勾結的證據全告訴你。”
桓林一愣,這個依雲換在穿越前也就是個未成年的少女,一時做錯了事而已,如果她真能提供有力的證據,指控桓鐵和陳久年,總該給她個改過的機會,心生惻然,“好,如果你能交出證據,我既往不咎。”
依雲怔怔看了看他說,“桓公子,這裡人多耳雜,都是孫延清、陳久年的人,你跟我來。”
桓林想了想,孫延清、陳久年倒是可以日後再處置,只要能拿到桓鐵與孫家藥鋪勾結貪贓的證據,就能將他繩之以法,給四嫂報仇,便說,“好,你帶路。”
依雲帶著他到了西側的一處小院子前,指了指冒著熱氣的院子,“這裡面沒人,你隨我來。”
桓林望了望院子裡繚繞的霧氣,遲疑著說,“這,我們孤男寡女這麽進去不好吧!”
依雲嬌嗔說,“桓公子在想什麽呢!我還小呢!”
桓林看了看她那呼之欲出的高聳山峰,笑了笑說,“還真不小了。”
依雲揮著粉拳去打他,“桓公子,你這人真壞,證據我藏在浴池假山後的地裡呢!”
桓林想了想,還是跟著依雲進了浴湯。
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浴湯是露天的,雖不如桓府西苑的大,卻布置得極為雅致,進院子就是一個屏風,正中是半個游泳池大小的湯池,猶自冒著陣陣的熱氣;右側則是一張木製的,供人休息的床榻。
依雲還是不放心的問,“桓公子不許騙人,事後再對我報復。”
桓林承諾說,“妹子不對我報復,我已是謝天謝地,哪兒還敢報復妹子,你去將證據拿來吧!”
“真熱!”
依雲拭了拭額頭的香汗,輕解了襦衣,隻留下貼身小衣,露出了半裸的曼妙嬌軀,“桓鐵他勾結陳久年,每年額外多支付孫家藥鋪四千貫錢,然後就和陳久年他們平分了。”
桓林看著她傲人的雙峰,越看越是熱血上湧。
依雲見他目光不規矩, 嬌嗔說,“桓公子,你怎麽一直瞧著人家色眯眯的?你喜歡看人家嗎?”
桓林強忍著內心翻騰的欲望,深噓口氣,起身走了幾步說,“還是說證據的事兒。”
依雲湊近了他,咯咯嬌笑說,“桓公子,你這麽俊俏的郎君,人家仰慕你很久了呢!反正小姐還有一會才見你,你不想再看看人家嗎?”
她又伸手去扯開了貼身小衣的系帶,隨著粉紅小衣的滑落,露出了雪白高聳的雙峰,“這個,桓公子喜歡看嗎?”
桓林想不到這個依雲竟然這麽開放,目光落在她豐滿圓潤的雙峰上,忙閉了雙眼,後退兩步,“依雲,你穿上,我們還是說正事!”
正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兒在木門外響起,“如畫,桓林去哪兒了?”
是孫秀兒!
如畫恭恭敬敬的說,“小姐,我令他在閣樓前等的,卻不見了人影。聽女婢說,他和依雲是朝浴池這方來了。”
桓林一驚,孫秀兒如果見到兩人這麽呆在一起,那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他正要交代依雲小聲些,身後全身赤裸的依雲突然衝了上來,從後背抱住了桓林,大哭了起來,口中大呼,“救命!小姐!救命!”
門外孫秀兒和女婢如畫聽到哭喊聲,推開木門進了湯池,桓林和裸體的依雲抱在一起,愣在當場。
依雲突然猛地推開桓林,徑直衝到了孫秀兒前,“小姐,小姐他想,奸汙我,嗚嗚嗚嗚,救命!”
聽著依雲的惡人先告狀,桓林已恍然,今次是著了道兒,被依雲栽贓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