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支付的三千貫錢在次日便已到帳,存在如意坊的庫房,可隨時支取。以柴虎在鳳翔府的信譽,如意坊的庫房和官府的錢莊也差不了多少。
桓林已有了分配計劃,五百貫作為小冊的製作成本;一千貫給駱崇德去長安救父;五百貫投給馮小寶,準備買藥材的;還有一千貫,桓林預計要開一個藥坊,但選址那些還沒開始商定。
駱崇德沒想到靠寫幾篇小文就能賺夠救父的一千貫,對桓林是感恩戴德,一再的下拜,準備告辭而去,要在兩日內加印十冊出來,便立刻回長安救父。
桓林叫住了他,若不將沉香那首小詩的含義給弄清楚,對沉香既不尊重,也會被她給小瞧,當做真正的文盲,臉丟大了,以駱崇德的文采,應該能解析個一二。
他將手絹遞到駱崇德面前,笑著說,“駱兄,你瞧瞧,這詩是什麽意思?”
“燕引鶯招柳夾道,章台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訪,家住西冷妾姓蘇。”
駱崇德取過手絹,細細的閱過,緩緩的說,“這是誰人送給桓公子的呢?”
桓林隨口胡謅說,“我有一個兄弟馮陽,一個府裡的下人送他的手絹,那大老粗不識風情,令我找人問問,哈!”
駱崇德似笑非笑的瞧了瞧桓林,也不追究到底,給他解了疑問,“這是南齊名妓蘇小小寫給情郎,宰相阮道之子阮鬱的詩,邀其去西冷橋頭相會。”
桓林這才恍然,原來最後一句妾姓蘇,是沉香在以名妓蘇小小自喻,將他當做了情郎阮鬱啊!他還傻不拉嘰的自作聰明,以為沉香姓蘇,丟了大人。沉香也是借詩明志,桓林這個無名無望,無權無錢,無學無才的小子也是能做她情郎的。
幸福來得很突然,桓林興奮之余,更多的卻是冷靜,那只是沉香的新鮮感而已,等自個兒穿越來的那一套枯竭之後,再沒有與之相匹配的身份地位,那下場可想而知。
桓林再看看駱崇德,這個讀書人顯然已知曉實情,卻未揭破,一個府裡的下人會以天下名妓自居?哄鬼去吧!
等駱崇德告辭去了,馮小寶望著五百貫的支取號票,簡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我的娘啊!這是不是在做夢?唉!在一個月之前,就是做夢也沒想到會賺到這麽多。”
桓林送他一個少見多怪,沒見識的目光,“五百貫是小錢,最重要的是將‘冰清玉潔’的名聲打了出去,有了這個名,十個五百貫,一百個五百貫也會源源滾滾的來。”
沒有桓林的精心策劃,便沒有馮小寶今日的風光,馮小寶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老林,你說,接下來該怎麽做?”
桓林想了想,整理整理規劃好的思路,低聲說,“既已有了名,便要提高‘冰清玉潔’的檔次,堂堂正正的開一個專營藥鋪,無須再四處遊走兜售。”
馮小寶對他已是言聽計從,忙附和說,“明日便去打聽打聽,北市有沒有合適的鋪子。”
桓林想起之前孫秀兒的霸道,壞壞的一笑說,“何必去北市?南城孫家藥鋪對門就是現成的鋪子,還能沾些孫家藥鋪的名氣,一舉兩得,哈哈!”
“這怕是不好吧!“馮小寶為難的說,“這是和孫家藥鋪搶生意也!”
桓林安排這樣的選址就是沒事找事去逗逗孫秀兒,笑了笑說,“她診病,你賣美顏膏,搶什麽生意了?縣衙還能霸道到方圓一公裡之內不能開店鋪了?”
馮小寶被他給說服了,
又問,“店鋪的招牌叫什麽呢?” 桓林關心的倒不是招牌,誰沒事兒買東西還看招牌名字好不好聽的,最重要的是廣告詞,他想了想說,“招牌就叫‘藥王養顏坊’,廣告詞我也想好了。”
他看了看馮小寶說,“‘你無公主命,卻可有公主顏,擁有‘冰清玉潔’,你就是情郎眼中最美的大唐公主’”
馮小寶瞠目結舌的說,“這敢用大唐公主來當廣告詞,膽兒也太肥了吧!”
桓林要的就是這種轟動效果,便說,“這種沒有具體指向的宣傳,大唐數十個公主,誰來理會你?若真是吸引了某個公主前來,那恭喜你,你這玩意可以賣到宮廷裡去了。”
馮小寶對他的創意是連連叫好,“我還要去藥鋪,采購兩百分量的藥材。唉!生意是越來越大,兩個人也忙不過來,要雇傭雜役來幫幫手。”
以馮小寶這樣的做法,若有人暗中覬覦,豈不是輕而易舉便能套出‘冰清玉潔’的藥方?桓林眉頭微皺,想起一個很嚴肅,很現實,也很棘手的技術活,便是如何保護‘冰清玉潔’的知識產權。
在穿越前,有知識產權法加以約束也沒有卵用,‘康帥博’這些盜版還能大行其道,何況大唐的法律裡,還沒有保護知識產權這一款。既沒法律的明文約束,便只能自想法子來避免他人的偷學偷用,“今後你采購藥材時,分幾個藥鋪采購,每味藥采購相同的分量。”
馮小寶一愣,滿臉的愕然,“多余的不就浪費了?”
以他的頭腦簡單,自是想不到這麽深奧的地方去,桓林收了笑容說,“小錢不出,大錢不入, 比起‘冰清玉潔’的金字招牌,浪費些些錢財是九牛一毛的支出。若嚴格按藥方裡的數量采購藥材,不是輕易被人給套去了藥方的內容?到時,在市場上,貨真價實的‘冰清玉潔’會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與你我來競爭。別的大藥鋪有資金、有專業實力、還有後台,擠跨你我的小本生意,還不是吹口氣一樣的容易?”
馮小寶這才恍然,拍著額頭,“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是這麽回事,這做生意,說來簡單,往深的想,還真他娘的不是是人都能做好的。”
馮小寶這人雖是不學無術,要才沒才,要品沒品。但,他最大的好處便是耿直坦率,若有不懂之處,也不故作高深,而是立刻虛心請教。換在現代社會,至少也是一個合格的企業法人。比孫延清那種成日牛皮哄哄,自以為老子天下什麽都懂的敗家子要好上百倍不止。
桓林摟著他的肩,笑著說,“還有,你雇來的雜役,要分工明確,一人負責一味藥材一個流程的製作,不得相互兼工,以免被有心之人,套走製藥流程。”
桓林身為二十一世紀的銷售精英,對保護商業機密的手段是駕輕就熟,心思細膩,事無大小,面面俱到,馮小寶聽得是津津有味,有如醍醐灌頂,連連稱是。
兩人一路討論著開藥鋪的資金運轉、選地的一些細節,回了桓府。
今日還有一堂寫字培訓班,桓林便和馮小寶到了平日的‘教室’,遠遠便見到卻見到何夫子、何雲領著一群門客已先到了,正在和培訓班的雜役爭論著什麽。
看來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