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烤肉麽?那有點煞風景了吧?”荊初雨猶豫了下,卻聽方采薇笑道:“這個你就不懂了吧?腥膻入腹,唇齒含香,這才有錦心繡口,詩詞文章啊。”
荊初雪在這方面到底比荊初雨品味高,只是想一想這樣情景,便拍掌道:“大嫂子雖然沒有作詩詞的本事,卻是胸有丘壑,沒錯,這樣安排最好了。”
話音剛落,就見梅姨娘挑簾子進來,滿面笑容道:“真真是怎麽說的?咱們爺在神槍營,竟還有打獵的機會,剛剛雙喜雙福才帶人弄回了一隻鹿,一隻野豬,還有兩隻狐狸,奶奶欠著二姑娘的那條狐狸圍脖算是有著落了。是了,還帶了幾十隻筍子回來,說是除了咱們吃之外,剩下是給兩個小花熊的。”
兩只花熊也只是剛剛能吃一點筍,但這畢竟代表老板對屬下飼養的“主子們”的一種關心。方采薇十分滿意,二姑娘三姑娘也十分興奮,三姑娘便挑眉道:“大哥哥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我們這兩天要做詩會,烤肉吃,便特地送回了新鮮的野味,這下好了,在姐妹們面前,我們也算是有面子。”
說完不見方采薇答話,扭頭一看,只見她若有所思,於是也不打擾,只和梅姨娘說了幾句話便告辭了。
這裡方采薇卻是想到了路,暗道太可惜,若是這會兒山海雜貨鋪已經改建完成,就可以送兩條野豬腿過去,請江大才子聚會幫我們打響名號,可惜啊可惜。
一面想著自己的計劃,就到了中午,吃完飯坐上馬車,便往鴻雁樓而來。
鴻雁樓是荊家最大的一處產業,不過因為沒有什麽特色菜肴,所以在京城酒樓中十分平凡,並沒有響亮名號。
方采薇下了馬車,先在外觀上看了看,說起來這鴻宴樓也算是宏偉,足足三層樓高,論理日進鬥金也不是什麽難事,怎麽到了荊澤賢嘴裡,就總是歎息生意不好做呢?身為華夏子民,吃貨精神那是代代傳承的,酒樓只要用點心思,賺錢絕不是問題啊。
直到進了門,方采薇才發現這酒樓內部裝潢實在是有些陳舊了,今天因為要召集掌櫃們開會,所以酒樓不營業,反正每天不過二三十兩銀子的進帳,歇一天也不耽誤什麽事兒。
所以此時偌大廳堂裡沒有一個人,讓方采薇得以仔細觀察,因四處走了一遍,接著上了二樓三樓,都細細看過,她這才對荊澤賢道:“這酒樓裡桌椅都掉了漆,字畫煙熏火燎的,各處擺設也十分陳舊灰暗,我看咱們這鴻雁樓,應該是很高檔的酒樓才對,怎麽倒弄成了這副模樣?難怪沒有食客上門。”
荊澤賢呐呐道:“這鴻雁樓原本是京城老字號,後來東家倒了,官府將它變賣,那時候咱們府裡還正是興盛時候,所以老爺做主將這酒樓買下來,誰知之後就出了大姐姐的事情,大家也就無心打理,便這麽做下去了。“
“哦!”方采薇點點頭,沉吟了一下道:“這會兒別的顧不上了,先將酒樓名字改一下,改成鴻運樓。”
“啊?”荊澤賢眨巴眨巴眼睛:“為什麽啊大嫂?鴻運樓這個名字,其實有點俗氣,倒是鴻雁,哪怕我對詩詞歌賦不感興趣,卻也知道鴻雁長飛,天高雲淡,這多有詩意啊,更何況鴻雁乃是成群成隊,這也有客似雲來的吉祥意頭在裡面。”
方采薇道:“這麽隱晦的吉祥意頭,有幾個人能意會?萬一人家誤會是鴻門宴的諧音怎麽辦?更何況,當初這鴻雁樓的東家倒台,酒樓易手,結果轉眼間,新東家也落魄了,這難道能是好意頭?只怕不知道多少人覺著這酒樓氣運已盡,所以達官貴人們誰還敢光顧?恰好如今娘娘上位,這個時候把酒樓改成鴻運,誰不說是名副其實?酒樓轉運,自然有那在乎這些的客人過來。”
荊澤賢想了想,覺著確實也有道理,又聽方采薇道:“再一個,我們如今來不及重新裝潢酒樓了,所以得在菜品上做文章,你不是認識三教九流的人多嗎?讓他們幫你找兩個好廚子,研究幾道酒樓的招牌菜,咱們家廚房新式的點心做法也弄來,裝潢不夠特色湊,怎麽著也不能放過年前年後這個大買賣。”
“知道了。”
荊澤賢一一答應下來,接著才和方采薇來到三樓,此時掌櫃的聽到消息,早已將三樓安排好了,偌大廳堂內擺了一張八仙桌,旁邊一張椅子,接著桌椅的下首是一溜兩行十幾椅子,這是給掌櫃帳房們坐得座位。桌椅後面拉起一道珠簾,方采薇就坐在珠簾後,吳婆子和碧絲分站她的左右。
不一會兒,掌櫃帳房們便三三兩兩到了。除了康宏綢緞莊的段掌櫃姍姍來遲外,其他人都在約定時間內來到,靜悄悄坐在椅子上,彼此小聲議論,不知這剛剛看到興旺跡象的侯府東家將他們這樣齊整叫過來,是為的什麽事。
待那段掌櫃到來後,荊澤賢咳了一聲,掌櫃帳房們就紛紛停了議論,一時間大廳內鴉雀無聲。
荊澤賢看了眼掌櫃們,心中長長松了一口氣,暗道從今往後,再也不用和這些老狐狸打交道了,這幾年就因為他們,我簡直是身心俱疲,最後還沒落下好兒,但願大嫂子能有雷霆之能,將這些家夥心中那點魑魅魍魎清掃一空,然他們再也不敢起歪邪心思。
一念及此,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激動,沒有了那種擔憂厭煩,說話竟也從容起來,因喝了口茶,方慢慢道:“這些年,府裡在鋪子上用的心思多,然而回報卻不多,賺錢的沒兩家,倒是賠錢的不少。我知道我無能,你們私底下也都說是我經營無方,這些我都知道,不過因為你們說的是實話,所以我也沒辦法反駁。”
下面立刻起了一陣否認聲,掌櫃帳房們這會兒來了精神,紛紛表示我們從沒有這樣說過,二爺不要妄自菲薄。正嚷嚷的熱鬧,就見荊澤賢一揮手,哈哈笑道:“這有什麽可分辨的?我都說了,你們說的沒錯。不過如今好了,總算我這些年經營無道,惹了父親生氣,讓他將我從這個位子上踢了下去,從今往後,父親換了人打理這些店鋪,今日來,就是讓你們認識一下新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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