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儀脫逃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趙旭算是知道得較晚,在此之前,負責牢房、營地宿衛的校尉先告知了早起的程遠、周亮。 周亮坐在大帳的右手第一個座位,程遠走了進來,坐到了他的對面。
“明孝,你真說對了,主公看得很淡,似乎全沒將之放在心上。你說說看,這是為何啊!”
程遠雙袖一擺,疑惑不解。
“這還用說嗎?主公昨夜享受了一番佳人柔情,做上了神仙一般的夢,如何會對這等俗事掛心?”
“不對,不對!”
程遠連連搖頭。
“主公不是這樣的人。你別總這樣,攪得好像全軍就你最懂主公的心一樣。其實,我也懂。”
“博遠既然知曉主公之心,為何不先說說,看看是否與在下想得一樣。”
“好!”
程遠有意往帳外看了看,接著快步走到周亮身邊跪坐下,附耳說道:“這件事明擺著和李娘子脫不開關系,主公在她身邊自然不能做得太直白,否則,難不保其中生變。所以,主公先說些無關之語哄住她,再私底下做出反應。你看著,等會兒主公來了,說的第一件事一定和骨儀有關。”
“我看未必。”周亮故作神秘地搖搖頭,“主公何等人物,會為了骨儀傷神費腦嗎?”
“骨儀可知道咱們的底細!”
“全關中的人都知道鄠縣是怎麽一回事,你以為長安一時不知就一世不知了嗎?”
話說到此,趙旭走了進來。
“周先生真早啊!”
他說著悠哉悠哉地往主位走去。周亮和程遠一齊站起,拱手準備施禮。恰好他走到,揮了揮手說了聲“免了”,這禮才沒施出。
趙旭端正跪坐下來,周亮也坐了下來。程遠趁機走到了原位,沒有下坐,而是拱手問道:“主公,骨儀……”
“骨儀如何了?不是跑了嗎?跑了就跑了吧!不必費心找了。”
程遠著實沒想到,愣了愣落座了,心中好奇怪,為何周亮每次都能未卜先知。
趙旭道:“兩位先生,骨儀逃了,我等和朝廷算是正式決裂了。既然如此,我也無需顧及其他了。長安大軍多半去了河東防備唐公李淵,關中可說是空虛,若不趁機攻城略地,擴張勢力,他日即使李淵沒有渡河,我等也會被長安的大軍圍剿。不過,關中縣城不少,該先攻取哪裡呢?”
“主公,我軍所據之盩厔、郿城,皆處渭水之濱,如今擴張,應當先取渭水北面的武功、始平二縣。此二縣濱臨渭水,人口殷實,百姓富足,正好取來以充實軍資。此外,此二縣位居長安之西、盩厔、郿縣之東北,正好是兩者之間的要隘。盩厔東有司竹,無需畏懼東面來敵,北面雖有渭水,可渭水到底不算什麽天險,所以,郿城、始平尤為重要。”
周亮早有準備,自然說得頭頭是道。
趙旭深以為然,卻沒有說話。
程遠說道:“主公,武功、始平距盩厔不遠,取來甚易,可是,取來之後定要分兵把守。長安少說還有數萬人馬,若出來各個擊破,我等如何防守?倘若將兵馬集中在渭北,則渭南有失。若集中在渭南,渭北有失。況且,此二縣就在長安城邊。老虎嘴上拔毛,焉有不被咬之理。依屬下之見,不如移師盩厔、郿城之間,經略西面的扶風郡。”
在趙旭眼中,程遠應該歸類為佞臣,現在,這位佞臣居然也說出了幾句賢臣的話。他的計策,簡而言之“避敵之強、攻敵之弱”八個字,
也算得上良言。不過,趙旭主意已定,而且也認為最好還是取武功、始平。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一聲剛強的女聲便響起。
“不可!”
趙旭循聲望去,只見一身紅妝的李秀英婀娜多姿地走了進來。他大飽眼福的同時,亦產生了一種成就感。
李秀英宛如走入自家一般毫不避諱地坐到趙旭身邊,以女主人的口氣說道:“關中虛弱,如今正好趁虛取之。扶風郡雖沒有多少官軍,可郡城堅固,年初的數萬原州奴賊都沒能將它攻下。除此之外,扶風郡西面還有反賊唐弼、李弘芝的十萬人馬,著實是強敵。我等何必棄弱攻強?”
程遠頓時愣住,一半是因她說的話,一半是因她的氣勢。
趙旭見他們都不說話了,知道是自己該開口了,於是說道:“長安是強敵,扶風也有強敵。我等根基在京兆,不能遠離,所以務必要攻下武功縣和始平縣。”
周亮忽的半過轉身,拱手說道:“主公,攻此二縣關鍵是個‘快’字,要速戰速決。並且最好是兩面出擊,如此正好一擊即中。”
“說得有理。”
趙旭點點頭,下令道:“即刻令王仲魁、王季魁率領一支騎兵先行,我自率大軍壓後。”
“程先生。”
程遠起身站了出來。
趙旭又道:“糧草一事最為重要,程先生多費些心。對了,攻下二縣後,二縣的府庫也需點驗。先生準備準備,與運糧隊同去吧!”
“是。”
該交待的交待完,營帳內只剩下趙旭和李秀英二人。
趙旭伸手過去偷摸住了她的手,問道:“夫人為何穿這身來啊!”
“別,這樣不好。”
李秀英無力地推挪著。
“有什麽不好的?”
趙旭說著稍一用力,將李秀英抱入了懷中。
“明人不做暗事,該做的都做了,還怕這些幹嘛?普天之下,你我大可光明正大,何必偷偷摸摸。”
“你……”李秀英又氣又急,“你是成心要羞辱我!虧我知道你喜歡,刻意穿上了女裝。現在,好!我這就換回男裝。”
話是如此說,可她哪裡能逃出趙旭的手掌。
趙旭將她橫放在大腿上,把玩著她的長發,觸摸著她的肌膚,可說是愛不釋手。
“真是一位國色天香的佳人。漢時李延年有歌雲‘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夫人正是我心中的李夫人。”
李秀英聽得受用,由他去了,可欣喜中也有一絲說不出的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