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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黎旭》第29章 吾觀西蜀多狂士
眾村寨來客安坐中軍主帳,惟獨王伯魁依仗幾個弟弟的關系先行進入了趙旭私帳。趙旭本不想對他特殊對待,可想到他那三個弟弟正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三員人才,才應允了他的要求,也算是給王仲魁等人一個面子。  “哎呀!鳴雁老弟,鳴雁老弟!”王伯魁一入營帳便熱切地拱手走到趙旭面前,咧著嘴笑道,“多日不見,老弟已是統帥三千人馬的將軍了。恭喜啊!恭喜啊!”

  “不敢,不敢。”趙旭心中厭惡,可表面上還笑臉迎人,抱拳回禮道,“多靠令弟相助,否則,旭哪有今日成就。”

  “老弟謙虛,老弟謙虛。”王伯魁一把握住了趙旭的雙手,慚愧悔恨地說,“老弟今日已是貴人,可對我等草民還如此禮遇,愚兄汗顏啊!汗顏啊!”

  情到濃時真亦假。

  趙旭賠笑以對,裝作什麽也未察覺,可內心卻如明鏡一般,不但對這王伯魁鄙夷更甚,更是生出了防備,暗道“不可重用此人”。

  “伯魁兄,伯魁兄!”趙旭抽出一隻手,反按上了王伯魁的手。他一邊輕拍,一邊安撫說:“伯魁兄見外了,見外了!我與仲魁兄、叔魁兄、季魁兄是患難之交,其情與兄弟無二。你既為他三人兄長,我自然也當以兄長待之。兄弟哪有隔夜仇啊!況且,你前番也是為了黎園寨鄉親,那是舍小義、存大仁之舉,我既自豪號‘義將軍’,又哪能因小隙而忘大義呢?”

  “賢弟真乃英雄,真乃英雄啊!”王伯魁說著說著居然痛哭流涕,看得趙旭好生佩服。

  趙旭見招拆招,裝模作樣地好生撫慰起來。少頃,王伯魁才以袖子抹淚,止住了哭泣。可是,他卻在這時忽然問起:“賢弟英雄了得,不知有未婚配?”

  趙旭一怔,當即搖了搖頭,接著不解地想道:“他難不成是想將妹妹許配給我嗎?我今雖擁兵數千,威勢遠超馮家堡,但在各路起事者中僅屬末流。況且,我行的是造反勾當,稍有不慎,不是被官軍滅了,就是被其他造反者滅了,他和他父親會冒這個險嗎?”

  “可惜,可惜!”王伯魁搖搖頭,歎息道,“賢弟英雄了得,與我那妹妹可算郎才女貌,可是,我那妹妹與馮家堡少堡主有親。賢弟仁義無雙,自然會成人之美。我與我家父親雖然有意,但也不能背了約,更不能給賢弟你抹上汙點啊!”

  自古以來,婚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既然定下了婚約,那這場婚事便算定下了,之後的三媒六聘不過是程序和禮儀。此刻若是退了婚,實質上縱然不算離婚,形式上也算是離婚。若女方退婚後很快就令許他人,而這人又位高權重,旁人定會指指點點,或說女方嫌貧愛富,或說那位高權重者以勢相逼,總之是不會有好話。

  趙旭不得不佩服王伯魁的辯才,最高的辯術莫過於用平淡無奇的三言兩語轉變攻守形勢,不動聲色地將主動權由強勢一方轉到弱勢的自己一方。

  這看似簡單,實則有莫大的學問。首先要求過人的才學,其次要求超人的洞察力,再次要求隨機應變能力,最後是出色的語言表達能力。這四點是缺一不可,尤其是過人才學。因為辯術的作用不是和人對罵,或圍繞一個辯題辯論,而是要蠱惑人心,使人相信。而要使人相信,就必須有足夠的知識儲備來作為說話材料。戰國時的蘇秦、張儀等人,無一不是飽學之士,否則即使能靠三寸不爛之舌連橫合縱,也不可能成為一國乃至多國丞相。

  趙旭在二十一世紀曾看過一部電視劇,

裡面安排了一出張儀痛罵孟子、斥責儒學偽善的大戲。先不論張儀痛罵儒家的內容,也不論歷史上是否真有這一出,單是他在眾目睽睽下無所顧慮痛罵的行為便足以讓人笑掉大牙。首先,辯論之要不再聲高語快,而在論據是否使人信服,這便是所謂的“有理不在聲高”。其次,古人重禮並非出於儒家,而是自古習俗,儒家不過是提倡,在王宮殿堂之上、貴族名士之前,一著名縱橫家、政治家、外交家居然如潑婦罵街般地狂呼喝罵,編劇究竟是在刻意侮辱古人,還是有意貶低現代人的道德文明觀呢?  趙旭不喜王伯魁為人,但卻記住了他的辯才,想著日後也許有用。

  之後,二人又寒暄幾句,便偕同去往了大營帳。

  營帳敞開,三村四寨來客加上“遲到”的王伯魁分坐左右。他們身前的案幾上擺放著三疊野菜,一碗水酒,樸素至極。

  趙旭於正中主座坐定,端起酒碗,含笑說道:“諸位遠來,一路風塵仆仆,旭一介晚輩,在此先敬諸位一碗。”

  八位來客中的七位一起端起了酒碗,喊了聲“多謝”便將之一飲而盡了。那個未喝酒的一副文人打扮,正襟危坐在右側末席。趙旭偷偷看見,隻道他不善飲酒,故也未多在意,還將站在一旁,準備上前阻止的程遠攔了下來。

  酒碗放回案幾,一旁侍候的女侍立即上前,跪地斟酒。此時,趙旭長籲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旭本一介布衣,得黎園寨王家兄弟相助,這才殺了寇亂儻駱道的孫氏兄弟。今日,我雖擁兵於此,卻絕不敢乾那盜匪勾當。諸位若想多留幾日,我自好生招待,一盡地主之誼。若是想走,我也不會多留,任爾等返鄉。不過,勞煩諸位在離去時帶上運來的東西,旭雖不才,但絕不能違背了‘義’字。”

  眾來客面面相覷,遲疑不定,唯有王伯魁抱拳微笑道:“將軍為我等守路,我等理應孝敬。況且,道路艱險,來一趟也是難事,與其勞煩,還不如就此留下,畢竟只是一些薄禮。”

  這禮倒真的是薄禮。儻駱道艱險難行,人能過來便已不錯,何況是運貨。有的用馱馬送來了幾袋糧食,有的送來了幾匹絹布,有的甚至隻送來了一份欠條式的禮單。簡直是五花八門,各色均有。

  趙旭故作嚴肅地擺擺手,搖搖頭,說道:“我等雖非官軍,但也絕不是盜匪。取人財物以作軍餉,此風不可長、此例不可開。”

  “將軍……”

  王伯魁及呼一聲,卻被趙旭打斷。

  趙旭厲色道:“不必多言,我意已決。諸位臨走之際可別忘了,否則,我只能親自派人送回了。”

  眾來客一直面有豫色,而今卻爭先恐後地應允起來。他們始終在害怕,因害怕而猶豫,因害怕而應允。這雖然是諷刺,但卻說明了趙旭身上還有一張“盜匪”標簽。別無他法之下,只有采用近乎威脅的強硬手段才能扯下不良標簽。

  “哈哈哈哈!”

  一聲狂傲地笑聲響起。

  趙旭及其他人好奇地望去,只見是坐在右面末席之人在笑。

  之前,趙旭只是粗粗打量,如今卻開始仔細觀察。這書生年逾三旬,臉型瘦削,唇上是八字胡,下顎也有淺淡的胡須,最特別的當屬那雙眼睛,可說是目光如炬、英武不凡,完全不像書生。

  “先生何故發笑?”趙旭問道。

  “我笑盜匪談義,娼婦論節,叛臣說忠,逆子言孝。”

  “好一個盜匪談義!”趙旭呵呵一笑,柔聲道,“可此地一無盜匪,二無娼婦,三無叛臣,四無逆子,先生笑得突兀。”

  書生臉色一變,正色道:“逆子者,黎園寨王家三兄弟。叛臣者,前蜀郡丞郭子達。娼婦者,營中這些婦人。盜匪者,你趙鳴雁。”

  “大膽!”程遠伸出劍指,指著書生怒喝一聲。

  趙旭佩服自己的忍耐力,到了這時也可巍然不動。他顰眉問道:“先生,請問尊姓大名?”

  程遠搶先答道:“將軍,這狂妄書生姓周,名亮,字明孝。本為蜀郡人,今客居儻水南村,是替儻水南村來的。”

  趙旭點了點頭,當即拱手拜了拜,說道:“原來是周先生, 失敬失敬。”

  “將軍,此子太過狂妄,該給些顏色瞧瞧。”程遠輕聲建議道。

  “好一個‘給點顏色瞧瞧’。”周亮冷哼一聲,憤然而起,走到案幾前,正視著趙旭說,“我今自入匪營,便未想過能活著離開,但我死得其所,以一死揭開你這虛假面皮,免得後人聽了個‘義’字來入這狼穴。”

  “周明孝,你太大膽了。”程遠喝道。

  “程先生,切勿動怒,切勿動怒。”趙旭安撫了程遠,便問周亮,“周先生,我並未想取你性命,你為何如此輕身?”

  “哈哈哈哈!”周亮高笑一聲,忽然剝光了衣衫,任憑身子赤條條也不作遮擋。

  兩旁侍候的女子皆害羞地側過了頭,趙旭、程遠及眾客人都驚呆了。

  周亮哼了一聲,大義凜然道:“士可殺,不可辱。大丈夫生要清清白白,死亦清清白白。你要殺便殺,休得故作好人。”

  哐當一聲,趙旭憤然而起,一腳踢翻了面前案幾。

  “好,好!”他伸出劍指,怒不可遏,“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本該成全你。可你說我是盜匪,那我就偏不成人之美。”

  言畢,他左右走了兩步,便對程遠說道:“將這狂人看管起來。記住,好吃好喝,好生招待。別餓著,更別冷著。他若不想穿衣,就給被子,就給火爐。”

  “將軍,這……”程遠遲疑著不知如何作答,可那趙旭已經自顧自走了。於是,他也只能依言去做,命人將赤條條的周亮壓了下去,再好酒好詞好溫度地“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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