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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黎旭》第8章 逍遙1歎送紅顏
趙旭不作停留,徑直回了匠作房,剛入邊門,便見醉匠作席地臥於老槐樹下。  匠作房位處“墨聖殿”北、中央街之西,分內外二處。外處為鐵房、銅房、木房,鐵房位處匠作房最南,正對墨聖殿後;銅房位處匠作房最北,再北便是牧場;木房為就地取材,乾脆設在了牧場之北,群山腳下。內處為兵房、農房、藏書房所在,通通在鐵房、銅房間的院子西側,而那院子東側便以一道土牆隔絕了街道,唯有一扇邊門可行。

  鐵房與西側房子緊緊相連,不留一絲縫隙,銅房卻與西側房子留著一塊空隙。空隙中栽了株百年老槐樹,樹乾粗壯,樹蔭覆蓋大半片院子。夏天天干物燥,匠人們若完了手中活大多來此乘涼。趙旭偶爾看書看得煩了,或忍不住房中悶熱了,也會來此。

  醉匠作一派酒醉之像,然他雖睡得自然,但因手握酒葫蘆而令趙旭起疑。

  趙旭來此數月,對這醉鬼觀察仔細。這醉鬼於旁人而言自是一嗜酒如命的酒徒,於他而言卻是一深藏不露之高人。他觀察發現,醉匠作每日手不離酒,卻無有酩酊大醉之時,每次隻喝到微醉樣子便裝醉沉睡。這次,他見其手握酒葫蘆,便已了然。試問,哪個醉鬼喝醉沉睡之時還會緊握飲酒之具?果然,他剛躡手躡腳地走到院中,便聽其醉呼呼道:“回來了!今日因何事召集?”

  趙旭早料如此,故而毫不驚訝,不緊不慢地說:“楚國公楊玄感黎陽起兵,邀天下英雄討隋。谷中幾個大姓得到消息,請钜子率族人出谷,钜子不願,又難製衡,故而鳴鍾聚人,請族人裁決。”

  醉匠作打了個酒嗝,迷迷糊糊地說:“钜子非是製衡不了,隻是不願得罪外姓大族。楊玄感名過其實,非成大事之主。李密黃口小兒,多謀少斷,非忠諫之臣。此二人鬧騰不了多久,終會為隋室所滅。”

  趙旭不止一次聽這醉鬼說出精辟之言,又因早知歷史,故而更覺奇異。於是,他暗定計策,說道:“醉老伯,楊玄感其人如何暫且不說,可他身負盛名,又兼父輩余蔭,短時召集爪牙幫手不成問題。隋帝與百萬大軍遠在遼東,洛陽、長安空虛,他今聚眾起事,成敗兩可,怎能言必敗呢?”

  “哈哈哈哈……”醉匠作忽然笑醒了過來,直到坐起身方止笑語道,“黃口孺子,安敢以語激我。然我這老醉鬼軟硬不吃,就喜歡你這等詭詐之人。你今日激我不成,來日還不知會用何等手段。好吧!老醉鬼就說了。”

  醉匠作一口酒一句話,不一會兒即將理由說了個大概。他先說了李密三策,並說“‘攻洛陽’為莽人所用之謀,‘攻關中’為常人所取之策,‘攻涿郡’為奇人所出之計。玄感起兵,唯有此三策爾”。而後,他又將這三策逐一推演,說明利弊,逐個破解,所言與趙旭當日所說不謀而合。

  趙旭早有所料,故不稱奇。忽然,他心有所動,於是將當日钜子之最佳良策告知,使其破解。

  醉匠作略一沉吟,吞了口酒,說道:“佯攻洛陽,暗取關中,此‘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然則,既是誘敵取關中,又何必兵分三路。洛陽需先以重兵圍之,方可誘關中兵出關,待計成,舍了洛陽即可,何必空設圍軍?須知兵多則分力,兵少則無用,倒不如集中於一,直入關中。洛陽兵少,萬不會追擊。而那關中之兵甚為緊要,需設疑兵陣阻於邙山,使其不得回師。然一路疑兵未可見效,唯沿路廣布,或可有用。”

  趙旭聽著有理,

隻覺這醉鬼比那钜子還厲害。不過,他亦心有所感,接話道:“兵貴於勢,宜速戰速決。楊玄感起兵黎陽,居四戰之地,若不以戰養戰,鋒芒恐消。關中軍東出潼關,勞師遠征,楊軍若能以逸待勞,便可無後顧之憂。”  醉匠作似不在意,喝了口酒才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小子,為帥、為王者方可行險之策,為謀、為將者獻謀而不可過奇、過險,否則,兵敗為首罪,一死;兵勝則功高,功高震主,亦死。此自保之道。”

  趙旭錯愕,立時頓悟。

  歷來功高震主、才高遭嫉。墨門雖以黎氏為準,但長久下來,依血統所確立之規則只會遭人反感。王侯將相尚且無種,何況一钜子。黎氏主支嫡長子未必全是高才,數代下來,恐怕早有過外姓高才者、黎氏旁系高才者甚至嫡長子同胞覬覦钜子之位,並展開爭奪的先例。因此,歷代钜子也必傳有一套禦下權術,用以控制谷中之人。醉匠作身懷高才,卻非黎氏,隻怕是為了自保才棲身匠作房,終日故作酒醉。

  趙旭想通了其中道理,不由佩服起來,暗歎道:“醉老伯身懷大才,若想一展抱負,大可離開谷去。范蠡、張良都是在功成名就後才退隱山林的,他卻甘願放下這一身才智,終老匠作房,隻怕是看透了紅塵,看破了名利。我不明白啊!”

  趙旭活到現在,最看不懂的便是那種看破紅塵、情願拋棄一切之人,先是他的舅舅,後是醉匠作。他非是名利狂,對力所不及之事常淡然處之,可對力所能及之事,卻無法釋然。因此,他自覺不會像醉匠作般終老匠作房,未來終是要出去的,哪怕隻是走過、路過、看過,也好過在此坐井觀天。

  醉匠作乾咳一聲,複又躺下睡去,且喃喃自語道:“玄感必敗,隻是李密在其軍中。谷中有人情根深種,孽債、孽債!”

  趙旭立刻想到了陸子矜,不禁擔心了起來。

  這時,醉匠作忽然翻身起來,憤憤而道:“既對佳人有心,何必扭捏作態!怪不得我那外甥女說你是‘閹人’。”

  趙旭頓時醒悟,但因經驗全無,故而慌了神智,忙問道:“這……這我該如何處置?”到了此時,他是真的手足無措。他雖對陸子矜有好感,但卻是一廂情願。況且許久不見,所謂好感隻留在記憶中,真論情分,他也分不清是對白露多些,還是對陸子矜多些。甚至於“朋友”身份,他都未能確定。

  醉匠作哼哼一笑,道:“陸子矜與你一樣,皆是外人,能至如此地位,除了钜子及钜子夫人寵愛,更兼她自己好強。如今一別,她隻怕不會回來了。”

  趙旭歎了口氣,雖有淺薄憂愁,但亦淡淡說道:“她若要走,又有何人可阻?不如放下,尋個灑脫。”

  “好一尋個灑脫,倒像是老醉鬼我的脾氣。”醉匠作忽地起身,招手道,“來,且附耳聽來。”

  是夜三更,陸子矜身披情色披風疾步馳入馬廄,未幾,便牽著一匹黑馬出來。然而,馬廄之外早有一女牽著白馬立著,這女子便是黎雁羽。

  “羽妹妹,你……”陸子矜面有愧色,不敢與其對視。

  黎雁羽牽馬走上,至其近旁站定,而後歎了口氣,遞上馬韁,說道:“追雪日行千裡,你騎上它能快些追上李密。”

  陸子矜錯愕,猛地抬頭,既感動,又憂傷。

  黎雁羽見她沒有反應,強將馬韁塞入其手,並催促道:“快些走吧!一切由我擔著。”

  陸子矜相視無言,握緊馬韁,抱拳作揖,接著便上馬離去。

  馬蹄奔走卻毫無聲響,原是裹上了布。趙旭躲於暗處,看得真切,不禁對黎雁羽轉變了印象。

  馬廄就在匠作房西北,距離甚今。趙旭聽了醉匠作之言,來此守株待兔。可到了關鍵時刻,忽然覺得毫無意義,又因黎雁羽出現,便一直隱伏。陸子矜既走,他亦準備離開,不想卻在這時聽得一聲“出來”,於是隻能閃了出來。

  趙旭一直想找個機會報仇,當下月高風黑、孤男寡女,他雖無心做壞事,但也想乘機恐嚇一番,算是百無聊賴下的玩笑,也算報仇。於是,他大搖大擺,不但全無軌跡,更裝出地痞流氓之相。

  黎雁羽手無寸鐵,似是心懼後退,可嘴上卻硬得緊,輕喝道:“別過來,再來我可喊了。”

  趙旭樂見如此,忍不住笑出聲來,同時,他雙掌互握,故意弄出“咯吱咯吱”的關節聲。

  “是你!”黎雁羽看清來人,驀地抬起一腳,直踢下門。

  趙旭早有防備,加之自小訓練出的運動神經,當即膝蓋上踢,以小腿外側擋下這腿,而後伸出右臂,雷不及掩耳之下將其反抱入懷。

  黎雁羽掙扎不已,奈何肩胛骨與脖頸被趙旭反扣,使不上力,掙扎不脫。然而,她慌亂中覺怪,不禁問道:“你究竟要做什麽?”

  “要做什麽?哼哼!”趙旭忽地松手,又左掌輕推,令黎雁羽前傾跨出幾步。正在此時,他忽然揚起左掌,自然而然地揮下。

  啪地一聲悶響,這一掌不偏不倚,恰好打在黎雁羽臀上。黎雁羽輕呼一聲,怒上心來,立即反身揮掌。身以轉半,掌以揚下,卻在半途為人所製。

  趙旭早已料知,於是一手抓住,得意道:“你曾揮劍刺我,又三番兩次侮辱我,我就拍你一下算是報仇了。”接著,他笑了笑,將其放開,轉身便走。

  黎雁羽握緊拳頭,疾步追上,欲從後打去,然未走幾步,便忽然愣住。原來,趙旭猛地回身,伸出一拳,拳風離她不到一寸。

  趙旭笑了笑,一言不發,收拳便走。

  黎雁羽不再追趕,隻恨得咬牙切齒,直跺著腳。

  趙旭志得意滿,可他沒有想到,這一時之快卻引來了多年“折磨”。

  自此之後,黎雁羽忽然“熱心”起來,親自授其“武藝”。為鍛煉他的力量,令他拖籬耙地;為鍛煉他的體力,令他繞谷奔跑;為鍛煉他的意志,令他搭弓拉弦,維持幾個時辰姿勢不動……

  各種“熱心事”層出不窮,趙旭邊忍耐著,邊自歎:“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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