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幫助我……”寧安正對面的虛空中傳來一聲女孩兒的呼喚。
時間的概念對寧安來說已經不太清晰了,他不知自己被倒吊多久了,從前聽說人在被吊著的時候容易造成腦部充/xue,雖然短時間的倒吊不會有什麽問題,但天知道自己吊了多久了。
好了,之前是幻象,現在開始幻聽了。寧安在心裡想著,自己是巫師也會產生這些普通人的反應嗎?隨即又自嘲雖然是巫師,但身體不還是和大部分麻瓜沒什麽兩樣嗎,自己又不是狼人或吸血鬼……
就在他想入非非以為自己幻聽的時候,女孩兒的聲音又想起來了,“請你……幫幫我好嗎……”
這次的聲音更加清晰,像是趴在寧安的耳朵邊上說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寧安甚至感受到了一股熱氣,帶著草原的清香。
他停止胡思亂想,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按照之前的推測,自己前世或者說很多世以前,是奧丁肩膀上那隻名為“福金”的烏鴉,而奧丁究竟是所謂的神靈還是一名非常強大的巫師,就不得而知了。
米米爾也許清楚一些真/xiang,但寧安在心底有一股直覺告訴他,只有自己來到這裡,將身體倒吊起來,才有可能拾回一些曾經的記憶,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是過了這麽長時間,寧安腦海裡並沒有獲得關於奧丁或是福金的記憶,雖然在倒著觀察世界的這段時間裡,他能感受到與以往的不同之處,也確實發生了一些魔幻的事情,比如他的視野似乎能無限延伸到外界,只是不知道看到的種種景象,包括自己的手下、伏地魔、哈利乃至帷幕彼岸之後的世界,是真實的,還是他腦海裡臆想的幻覺。
這是可以查實的,他還對薩曼莎和帕尼對話的場景記憶猶新,回去與他們核對一下便能知道真假,這也是寧安在心裡給自己預備的如果這次一無所獲,回去打算做的事情之一。
可無論如何,自從他被吊起來,這裡還沒有出現第二個生物,更不要說一個能說話的女孩兒,還開口請他幫忙,幫忙?他現在被吊在這裡,能幫什麽忙?
但思慮再三,寧安還是打算開口應對一下,尋求這些神秘的力量對寧安來說本就是一件線索不多的事情,反正被吊在這裡也無事可做。
況且對方還沒露面為何聲音竟然能像是在耳朵邊傳來的,寧安也很感興趣,於是他對著面前的虛空平靜的說道:
“你是誰?需要我的幫助為什麽連面孔都不肯露,不過我現在這個樣子,恐怕也幫不上你什麽忙。”
說完這些寧安又不禁覺得有些羞恥,心裡想著如果這是自己的幻聽,再把自己放在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對著空氣這樣自言自語,是足夠羞恥的了,雖然這裡連第二者都沒有更不用說第三者了。
但沒想到的是,就在寧安話音落下不到三秒鍾,他前方產生了變化。
虛空之中開始有水氣氤氳著蒸騰,寧安眼睜睜看著空無一物的地方冒出縷縷白煙,然後化煙成霧,再成雨,落在他腦袋下面的草地上,整個過程也僅僅幾秒鍾而已。
下一刻,仿佛傳來“啵”的一聲脆響,地面裂開個小口子,從裡面翻出一顆翠綠翠綠的嫩芽來,像是樹的種子。
這種子剛發芽便開始生長起來,在寧安的眼皮子地下變/cu、變高,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有名的“魔豆”的童話來,想起那顆能生長到雲端的魔藤,心裡嘀咕著不會真的長那麽高吧。
種子如同聽見了寧安的心聲一般,很快就停止了生長,高度看看到達寧安倒吊起來的腦門前,緊接著開始無聲的抽芽、成葉、葉子在眨眼間變綠,很快開出花來,如同一場神奇的魔術表演。
但這對寧安來說倒也沒有太過驚奇的,他是巫師,這種催熟的方法也不是做不到,斯內普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那裡,都有讓樹種快速發芽結果的藥劑,而且適用於各種神奇植物。
真正讓寧安感到不可思議和驚奇的,其實是最開始憑空冒出來的水氣,寧安想不明白怎麽會從虛空裡出現水來,甚至這種子如果不是一早就埋好的,也解釋不通為何會發芽,若是提前埋好又為何會正好在他的頭下方。
這種虛空造物一樣的魔法才是寧安真正感到不可思議的,當然如果這又是一場幻覺的話則要另當別論了。
整個過程極其短促,總共也沒超過一分鍾,就在寧安看著那朵從綠葉中間冒出含苞待放的嬌豔紅花以為就此結束的時候,異變再生,紅花的花瓣向四面緩緩展開,露出內部的樣子。
裡面並不是植物的花蕊,此刻在花瓣的包裹中端坐著一位女士,一位巴掌大小的女士。
寧安覺得自己的幻覺也太過離譜了,他不知道眼前這個能不能被稱為女士,她雖然身著一襲紅色的連衣長撐裙,烏黑的長發高高盤起在腦後,端正的坐在花蕊之中,但頂著的偏偏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像是畫家匆匆忙忙作畫的一半,去忙別的,忘記給人物畫上眼睛、鼻子、嘴巴似的,看的寧安有點兒不自在。
仿佛是看出了寧安的不安,巴掌女士白紙一樣的臉上泛起一圈波紋,緊接著變成了赫敏的臉,這過程安靜中帶著一絲驚悚,看的寧安更不舒服了。
自己為什麽會產生這種幻覺,現在難道是睡著了,在夢裡嗎?這夢也實在有點意義不明的嚇人了吧。
“您不喜歡嗎,實在抱歉,那我換一下好了——”還沒等寧安出聲赫敏的臉不見了,如同向平靜的湖面丟了一塊兒石子,水波蕩漾了一下,達芙妮的臉浮了上來。
寧安臉色古怪,覺得這個夢實在古怪,而眼前的女士仿佛能察覺心意,達芙妮的馬上面孔消失了,變成了烏姆裡奇的蛤蟆臉,瞪著圓/gu/鼓的小眼睛,看向寧安。
“抱歉,我不太清楚你的審美偏好,但這是可以變化的。”說著烏姆裡奇又變成了麥格教授、斯內普、一個麻瓜女明星……
“可以了,可以了。”寧安急忙製止了對方,他現在倒不在意對方變成什麽樣子的臉了,只是想結束這個詭異離奇的夢。
巴掌大小的女士,停留在一張寧安沒見過的少女面龐上,見寧安似乎真的不糾結這個,就不再變化了。
“你是誰?”寧安直言不諱地問道,既然是個夢,自然是說清楚,弄明白就能醒過來,而且寧安心底也留有萬一這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的余地,所以無論如何搞清楚這人是誰,都是必要的。
女士端端正正的坐好在花蕊,寧安的視角是倒著的,這樣看起來自然怪異無比,但好在這段時間他也有些習慣了。
“我還不能很好地解釋我是誰,我有許多的稱謂,但如果一定要說一個比較形象準確的……我想想……”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緩緩抬起頭,看著寧安似乎帶著點不好意思地說到:
“在你們的語境裡,也許稱呼我為“地球”比較合適。”
“地球?”寧安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這夢真是越來越離譜了,對於巫師來說,奧丁什麽的還算合乎常理,但這樣一個巴掌大小的女人,居然說她自己是地球,這是讓寧安很難相信的。
女士低下了頭,似乎就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這真情實感的樣子,反倒讓寧安有點不好意思了,他也漸漸不去想這是個夢之類的事情,想要開口安慰一下低落的女孩。
“你說……你是地球,可有沒有什麽能證明的呢,我倒是知道地球是我們腳下生存的星球,你確定你說的,和我說的是一個概念嗎?”
見寧安這樣說,女士似是升起幾分希望,她馬上抬起頭,緊張而急切地說道:“能的、能的、我確定是一個概念。”
接著她思考了片刻,有些猶豫和試探地說:“我知道你周圍發生的事,我經常關注你們,雖然也有關注別的事情,但是最近都在看著你們。”
仿佛是害怕寧安不相信,“地球女士”不喘氣地繼續往下說道:“人類計時方式的公元1991年,你來到了這個世界,我一直在注意著這件事情,所以察覺到是你來了之後,就第一時間將力量還給了你。”
寧安心裡一緊,明白事情有些麻煩了。不管眼前這個巴掌大小的“女士”是否是她自己說的所謂的“地球”都不能再以常理視之了,能明確說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這幾個字眼的家夥,由不得寧安不上心了。
目前看來只有三種可能,第一種眼前的一切都是寧安自己的幻覺、夢境,那麽出現這樣一個妖精似的小人兒,說出一些寧安自己知道的話就不奇怪了。
第二,這不是幻覺,但這個小人兒說的是假的,她並不是什麽“地球”而是其他的什麽東西。
而第三則是她說的這些是真的,這不是幻覺,出現在自己面前開花長出來的這個小人兒,真的是地球。
寧安在心裡安安推測,第一種假設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不可能了,先前他在潛意識裡通過假設幻覺的方式,來為自己解釋一些不合理的現象,但當事實擺在面前,而自己認真起來察覺到自己清醒的狀態以後,就基本確定這不會是夢境了。
寧安是攝神取念的大師,分辨自己是否處於夢境和幻覺中,只要認真起來還是能做到的。
而第二種,如果這個小人兒不是她所說的那種身份,那麽又會是什麽呢,寧安不相信巫師裡會有這樣可怕的佔卜師,這已經超出了佔卜的范圍,無論佔星還是佔卜都不可能精確到這種地步,仿佛親眼看著自己穿越似的。
這種難以理解的能力,反而讓第三種可能,也就是說,按這位女士的說法,她是地球的可能性,變成了最大、最合理的。
寧安暫時無法下決定,他決定再和對方多交流交流,獲取更多的信息來輔助判斷。
“……你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組織了一些學生,你帶著他們在那間神奇的屋子裡學習魔法……去了德國……”
就這麽一會兒,這位“地球女士”已經連珠炮一樣把寧安的經歷說了個七七八八,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從始至終都跟在寧安身邊呢。
這讓寧安自己內心都大為震驚,哪怕之前米米爾說自己是奧丁,說自己是福金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的震撼,那些都是模糊朦朧的暗示,但眼前的小人兒卻描述的不能更準確了。
“好了,那麽之前你說要我幫助你,不知道我能幫什麽忙?”寧安看著對方,平靜的說道:“如你所見,我現在這樣倒吊在這裡,還不知道這一趟究竟能不能有所收貨,即便是我掙脫下來,也不過是一個巫師而已,按你所說的,如果你真的是我們腳下承載著眾多生命的……地球的話……我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巫師能幫助你什麽。”
“你不是小小的巫師,你是目前為止唯一能接觸到源頭的人。”地球女士急忙喊起來。
“什麽是源頭?”寧安不懂就問,他稍微有些相信面前這個小人兒的話了,對方將他的經歷說的太詳細了,這是人力根本做不到的,雖然對方說的身份過於匪夷所思,但也恰恰符合了她所能做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源頭就是這個星球的本源,根本,就是這裡, 就是我,就是你現在看到的一切。”這位女士的聲音嚴肅鄭重起來,雖然只有巴掌大小,但說起這個話題卻一下子透出股威嚴來:
“你現在,就在源頭之中——也只有來到源頭的人,才能看到我。”
寧安皺了皺眉頭,腦海裡隱隱抓/zhu了一條線,似乎有點想明白了。
“源頭之下是什麽?”他話題一轉,看似問了個不相乾的問題。
但小不點兒的地球卻眼睛一亮,讚賞地對寧安說:“你問到點子上了,源頭之下,就是河流。”
“巫師也在河流中?”寧安這次沒有猶豫思考,直接問道。
“是的,萬物都在河流之中。”
寧安點點頭,他隱隱有了些想法,這時地球女士看著他似有所悟的樣子,略帶詫異地問道:“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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