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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紅妝》第30章 談往事釋嫌
  話說那日,金安見天氣晴朗,碧空如洗,想到這日去普渡寺燒香拜佛的人必然很多,便托了盤瓜子,沿途叫賣,到了普渡寺,果然往來遊人滔滔不絕,熱鬧非常,不過一個時辰,托盤中的瓜子便出脫完了。

  歸家途中,金安走得疲倦,打算找棵陰涼的樹底乘會兒涼,卻突然聞得一陣哭聲,抽抽搭搭,像是女子的聲音。

  這青天白日的怎麽會有女子的哭聲?金安猶疑片刻,決定過去探個究竟,便輕提步子,循著聲音悄然過去。

  到那一看,卻見一女子坐靠在大樹底下,那贏弱的背影著實令人見憐。

  那女子聽到響動,驚愕回首。

  金安定睛觀之,那女子雖然蓬頭垢面,淚痕未消,服飾未整,卻仍難掩其嬌豔的容貌,肌膚賽雪,明眸善睞,香腮點綴著幾顆俏麻兒,仔細再一辨認,金安吃了一驚。

  “你不是花月樓的翠嬌姑娘麽?你怎麽會在此地?”金安時常去花月樓給鶯娘傳遞消息,與翠嬌有過幾面之緣,只是不曾說過話。

  而那位女子也正是翠嬌不差。

  翠嬌本是圓滑世故,善於變通之人,只是自做了那一夢之後,她已然決定挑個好人家從良,洗清鉛粉,從此不再作娼家行徑,未曾想遭到衛少保那幫惡人浪言調戲,已是十分動怒,繼而又被強行拖走,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抵死不從起來,一路被拖在此地,翠嬌已然哭得雲髻蓬亂,釵環委了一地,看到路旁的大樹,便用力掙脫左右兩人之手,衝過去死命抱住樹身,任他們如何拉扯就是不肯走動分毫。

  衛少保原本有些厭煩那一路震耳的哭聲,又見她一副狼狽不堪,哭得鼻紅眼腫的模樣,哪有先前豔麗動人的豐采,登時意興全無。

  並且,路上行人三三兩兩,看到他們這般,紛紛側目觀看,倒像在看他耍猴兒一般,衛少保就算臉皮再厚,此時也禁不住面有羞色,便領著隨從灰溜溜的走了,將翠嬌一人棄於此地。

  人走後,翠嬌跌坐在地,哭得越發傷心起來,路過的行人雖然看見,卻無肯一停下來,向她伸於援手,都只是向她投來奇異的眼神,這令得翠嬌十分羞愧,便躲身在樹底下,又不敢高聲哭泣。

  方在被人拖拽中,她的一隻繡鞋不小心遺失了,此刻她想走也走不了,更何況,她也不識得路,身上分文也無,想找個人問路,這副鬼樣她也不敢見人,思前想後,無一法子,不如死了圖個乾淨。

  正欲尋自盡之時,卻不想遇到了金安,金安識得翠嬌,可翠嬌卻不認得金安,也難怪,她平日裡結識的都是一些豪門貴客,每日又不斷的有新面孔出現,怎會將金安的模樣印在心頭。

  然此刻她正著落魄之際,見到金安,又是個認識她的人,且這人看著又忠厚老實,面容可親,內心十分欣喜,然防備之心不可無。

  “敢問這位小哥是誰?怎會認識奴家?”

  金安便將替鶯娘辦事,以及在吟月閣見過她幾面,只是她不曾注意到他的這一段因由講了。

  翠嬌聽罷,登時卸下了心防,如同見到親朋好友一般,委屈地哭泣起來。

  金安連忙將托盤放下,從袖中取出汗巾遞給她,邊問道:“翠嬌姑娘莫不是遇到了歹人?”

  翠嬌接過汗巾剛要拭淚,聞言眼眶又紅了紅,頃刻間淚如雨下,啪嗒啪嗒砸落下來,濕透了衣襟,金安見了此場景,著實不忍,便從她手中拿過汗巾,親手與她拭淚,反覆安慰她,

才止住了她的淚水。  翠嬌心中著實感激,不免向他吐露一番苦水,將所遭遇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金安,金安聽完之後又是憐惜她的遭遇,又是痛惡衛少保等人作為。

  “求這位小哥相助奴家回到花月樓,奴家必定感恩戴德。”翠嬌噙著淚眼,深深拜道。

  金安連忙將她扶起,見她腳下失了一隻繡鞋,露出白嫩的小腳。

  非禮勿視。金安紅了臉,苦於身邊無其他可以裹腳的東西,便將手中替她拭淚的汗巾遞給她。

  翠嬌見他不好意思的樣子,心中也十分羞愧,臉色緋紅,接過汗巾,雖然不如鞋子,但畢竟聊勝於無。

  金安連忙背過了身子,以免唐突人家,翠嬌見他如此老實,不同於那些總想佔她便宜的男子,一時,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之後金安又體貼的去喚了轎子,令翠嬌坐了,自己卻一路步送,直送到花月樓才告辭離去。

  翠嬌原本想要設酒相待,感謝他一番的,奈何金安以時間過晚,家中有老母等著,連一刻也不肯多待,非要離去,翠嬌無法,只能問了他住處,改日再上門拜謝,金安推卻不過,隻得告訴她了。

  “後來的事呢?”

  鶯娘聽完翠嬌的遭遇,不禁有些激動,又敬服她的勇氣,又好奇她與金安接下來的事。

  翠嬌見她臉色紅潤起來,不複先前的鬱悶,便笑了笑,剛要接著說,素素卻走了進來,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素素打量了眼鶯娘,看她言笑宴宴,想來已無大礙,便道:“姑娘,季公子來了,見還是不見?”

  鶯娘無奈的望了眼翠嬌。

  翠嬌笑道:“看來今日是聽不成了,下次罷。記得明日別賴床不起,我來找你。”說罷,便嫋娜的起身,款擺腰肢,悠然離去了。

  “可曾說過有什麽事?”鶯娘面無表情道。

  “好像是為了季老爺大壽的事,想請姑娘過去助興。”素素蹙眉道。

  “哦?這是他的意思呢,還是他那義父的意思呢?”鶯娘一臉興味。

  “這我倒不知,不過我看那季公子好像一臉為難的模樣,好像不怎麽情願姑娘去似的……”

  “這便好理解了……”鶯娘嘴角微微上揚,略含諷刺,那季子楚是個沒膽的主兒,離了他義父,他什麽也不是。

  季老爺大壽……那麽沈懷鈺也會去麽?鶯娘斂了笑容,陷入沉思……

  據鶯娘所知,沈壞鈺與那季老爺雖然並無十分深交,卻也算禮尚往來。

  一個翰林學士,一個富商巨賈,按理說,怎麽也不合不到一塊去,不過沈懷鈺並非那迂腐之人,向來不會瞧不起商賈,因此不會表面一套,內心又是一套,那季老爺看出沈懷鈺並無瞧他不上之意,自然樂於與其交往,再者說,他雖然富甲一方,在京中卻毫無地位可言,自然要在朝中攀點關系。

  “讓他候一會兒罷。”鶯娘猶豫片刻,沉吟道。

  “我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襄陽,豫州等地久旱,蝗災爆發,田稼食盡,又有瘟疫橫行,以致民不聊生,生靈塗炭,雖有朝廷發下賑災白銀數百萬兩,然實際到百姓手裡不足三分之一,民間因此怨聲載道,人心思亂,時以王黔為首的賊寇乘勢作亂,以妖術蠱惑民心,導致百姓紛紛從逆反叛朝廷。”

  楚文軒雙手撐於欄杆,從這留春樓中,遙看遠處,神色時而凜然,時而不可捉摸,其中卻又仿佛夾雜著一絲莫名的喜悅,如同細心培植呵護的種子,即將破土而出的那種喜悅。

  今晚夜色不錯,月色如練,星河皎潔,水木清華,樓下乃一方池塘,風過處,送來陣陣荷香。

  如此好天氣,本該叫上幾名好友煮茗閑談,吟花詠月,真是可惜啊……

  “呀!”

  身旁一陣輕呼聲喚回了沈懷鈺的思緒。

  只見小蕖捧著被燙紅的小手,兩眼通紅,可憐巴巴望著他,沈懷鈺剛斂平的劍眉複又輕輕蹙起,輕歎一聲,“你下去塗些藥吧,這裡無需你侍候了。”說著便從榻上起身,徑自走到了茶灶旁邊。

  看著小蕖離去後,沈懷鈺拿起火鉗,往灶內添了些炭,視線才轉看向楚文軒,道:“此事我已盡知,前日各州刺史告變的文書似雪片而來,聖上勃然大怒,當著眾官員叱責太子辦事不利,只是太子勢焰過盛,眾多官員紛紛替其說話,聖上雖惱卻也毫無辦法。不過值得道喜的是,聖上近日卻是時常上早朝,與眾官員商討鎮壓之策。”

  楚文軒聞言,臉上頓現激動之色,只是被他刻意壓製,才未流露過多。

  “過陣子,朝庭必派兵征剿,此乃是本王歸藩的好時機也!”

  楚文軒走回斑竹榻旁,坐下,朝著沈懷鈺說道。

  從語氣中聽得出他很激動,是啊,怎麽能不激動?等了如此之久……

  “王爺武藝超群又足智多謀,必定能盛此重任,我與柳使官等人定會在聖上面前極力推薦王爺,只是我怕那邊也許會想盡辦法阻撓。”沈懷鈺略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一手從紙囊裡取出一撮茶葉,投入白瓷杯中。

  “那邊你們無需擔心,本王自有辦法。”楚文軒道。

  沈懷鈺回頭望了他一眼,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笑道:“如此便好。”便也不甚在意了,候到茶瓶中的水生成蟹眼之時,嫻熟地傾入杯中。

  “這是今早我命人用荷花心薰的茶葉,試嘗一下罷。”沈懷鈺道。

  楚文軒剛端起茶盞,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後慢慢綴茶一口,隻覺得香沁心脾,俗塵都滌,緩緩放下茶盞,舒歎道:“著實不錯。”

  沈懷鈺微微一笑以作回應,之後半晌無話。

  楚文軒此刻也覺無甚麽話可說。

  離了朝堂之事,兩人似乎無法再如同往常那般從容談笑,隨意打趣。

  沈懷鈺自知當日之事乃是自己想得不夠周全,只是要認清自己的真正情感談何容易?人總是失去後才能明白的,他本以為他對鶯娘的情意與以往的寵姬一般,既能給予萬般的柔情,也能瞬時之間將之收回,誰知,最後卻是他被那女人擺了一道。

  說到底,他與楚文軒都不過是那女人消遣的對象罷了,他們又為何要因為一個女人而影響多年來的友誼?

  沈懷鈺歎息一聲,也不向楚文軒打招呼,徑自走到闌乾旁,望著遠處高牆外的後花園。

  園中靜謐,月光照下,花影重重,簷下風燈輕微搖曳,越顯寂寞。

  他們此時正在沈懷鈺新置的外宅中,而此處樓正是當日兩人觀鶯娘蕩秋千的那處樓,外宅修葺完善後,沈懷鈺便為此樓題名為留春樓,顧名思義,為‘留住春光’之意。

  沈懷鈺神色淡淡,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麽,忽地,心中升起一股奇異感覺,令他不由自主的往園中亭子那邊看去,一抹平淡雅致的倩影撞入他的眼簾,令他幽深的瞳孔驀地一縮,心中微感起伏。

  那女子此刻正憑欄遠望,望的方向正是他這邊,雖然距離過遠,且光線昏暗,所以看不清楚她的臉,沈懷鈺卻仍然肯定他們的視線是對上的。

  時間在那一刹仿佛靜止了,只有風還在耳旁拂動,吹亂了他的墨發,吹亂了他的神思……

  直到背後傳來楚文軒渾厚沉穩的嗓音,沈懷鈺方緩過神來,

  等他看向亭子那方之時,那裡已然空無一人了,嘴角下意識地浮起一絲自嘲。

  “懷鈺無須為了鶯姑娘那事而與本王有所隔閡,不過是一女子而已,本王豈有為了蛾眉失虎臣的道理,只是令本王心中不適的是,你不該瞞我那些事,若是你喜歡的,本王豈會奪人所愛?此事已過去,以後便不再提了,本王也當這事未發生過,不過本王希望以後你我之間坦然相待,懷鈺你莫要礙於本王身份而不將本王當朋友了。”

  沈懷鈺嘴角扯出一絲無奈,他豈有不將他當做朋友的道理?只是當時他並未意識到自己對那女子竟會有佔有欲罷了……

  沈懷鈺深知他的性子,他說是便是了,他無需對他有任何的懷疑。並且,這有什麽值得懷疑的?他並非是那種為了女人而放棄大局的人,他還不至於為了一個鶯娘與他反目成仇。

  嘴角上揚,掛上一抹和煦的笑容,沈懷鈺直喚他的名道:“文軒,我從來沒有不把你當朋友,你我乃是過命之交,五年前若沒有你的出現,我哪還有命站在這裡?至於鶯娘一事,卻是我沒有及時認清到自己的情意,並非我對文軒你有所隱瞞。”

  他那時不過弱冠之年,連中三元,被聖上欽點選入翰林院,往後聖眷一直甚隆,他初入仕途,年少氣盛,不知收斂鋒芒,自然容易引人嫉妒,以至暗中想要加害於他。

  五年前那日,他受聖上之命去辦理一件要事,行路途中卻遭遇歹人伏擊, 孤立無援,卻正逢楚文軒奉旨入京,剛好行過那條道,看到一衣著華麗,人品高華的男子被人圍困,地下躺著無數具死屍,楚文軒一看沈懷鈺便知是他乃非凡人士,一時動了救人之心。

  只是楚文軒為人本就低調,此次進京不知所為何事,便更加小心翼翼了,路上不敢過於招搖,並不曾暴露王爺身份,身邊隻帶了幾名會武功的護衛,也是常人打扮,那些群歹人不識,見有人相助,當即要把這幾名好事之人一起解決。

  那些歹人都是慣作殺手買賣的,武功不差,楚文軒一行人費了好一番勁才將那些歹人製服,因此手臂還受了傷。

  沈懷鈺感念楚文軒的救命之恩,便邀他至府中請太醫治療,

  路上兩人一番交談後,竟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至於何時得知楚文軒的真實身份,卻是在朝堂之上。

  “那事無需再提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我並未要攜恩圖報,你再說這些,彼此便有些生分了。”楚文軒輕歎道。

  “理會了,以後不會再提。”沈懷鈺輕笑道。

  往事如昨,他自然不會忘記那一份恩,滴水之恩尚要湧泉相報,更何況救人一命呢……然恩情歸恩情,友誼歸友誼,楚文軒,是他至交好友,無關其他原因。

  “只是有些事本王還須提醒你一次,凡事以大局為重,莫要因為一個女人影響了判斷之力,一旦上心,便有了軟肋。”楚文軒嚴肅認真道。

  “多謝王爺提醒。”沈懷鈺也斂了輕松之態,慎重道,視線始終未再看向高牆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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