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想也沒想，手腕一翻，就把牌甩了過去。

　紙牌徑直飛向格雷福斯。

　他扣下了扳機。

　那個家夥被崔斯特震得昏死過去，原本瞄準格雷福斯的手槍也飛出去老遠。

　在崔斯特背後，另一個倒霉的嘍囉頹然倒下，手裡還捏著一把刀。

　要是格雷福斯晚上一秒，倒下的就是崔斯特了。

　兩人對視著。

　老習慣真可怕。

　普朗克的人現在已經到處都是。他們站成一個圈，大呼小叫地向兩人圍攏過來。

　“我們不可能打贏這麽多人的。”崔斯特似乎打算放棄掙扎了。

　但格雷福斯不這麽想。他冷笑一聲，提起槍準備掃射。

　可他的子彈已經打光了。

　崔斯特也懶得再扔什麽紙牌。毫無意義。

　格雷福斯怒吼一聲，朝他們衝過去——真是不服輸的老狗。他舉起槍托砸斷面前一個家夥的鼻梁，然後迅速地被其他人摁在地上痛毆。有人抓住崔斯特的肩膀，把他的雙手反剪在背後。格雷福斯則被拖著站起來，滿臉是血。

　突然，所有人變得安靜了。一種極為不祥的安靜。

　人牆分開，一個披著紅色大氅的身影大步走來。

　普朗克。

　他走到近前時，崔斯特才發覺，原來這家夥比想象中還要健壯得多，年紀也不小，臉上的幾道皺紋就像是鑿子鑿出來的。

　他手裡拿著一個橘子，另一手捏著一把很短的雕刻刀，正在不緊不慢地削皮。

　每一下都削得很乾淨。

　“說吧，小子們，”他的聲音低沉地在喉嚨裡滾動。

　“你們喜歡骨雕嗎?”

　*

　李杜趴在欄杆上，隔著五六層樓的高度和遠遠的距離饒有興致的觀察者下面的人群，而那片被刻意留出的空心地帶，普朗克的身影特別好分辨。

　“果然這個時候還是最初的形象啊……”

　李杜小聲嘀咕，他穿越的時候，整個遊戲的進程早就度過了比爾吉沃特事件，那時候普朗克的形象跟現在比起來可謂差異巨大。

　嚴格來說，李杜這家夥雖然遊戲玩的很爛，但卻是實打實的從s1賽季開始接觸遊戲，所以相比起普朗克後來畫風突變的形象，他現在的樣子才是李杜最熟悉的。

　此時的普朗克，在李杜心裡用意氣風發來形容都毫不為過。但是，李杜明白，今晚過後，那個男人將會經歷人生中最大的挫折。

　這麽說也不對，因為整個比爾吉沃特事件因為他的亂入，已經在事實上出現了微妙的偏差。

　事件核心的四個人物原本的命運軌跡中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最起碼，格雷福斯可不是掌握了小半個比爾吉沃特的黑幫教父。更沒有凱特琳什麽事。

　所以，某些人的最終命運大概……

　“別看了，一場無聊的鬧劇而已，接下來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好運姐拍拍李杜的肩膀，目光壓根就沒有往下面移動分毫的打算。

　“還有別事?之前不是說好了進行到這一步就等待機會麽一擊必殺麽。”

　李杜不知道這個女人又在打什麽主意。

　“臨時起意而已，我忽然想要在給整件事添一把火。你不認為現在的比爾吉沃特太死氣沉沉了麽?”

　她的表情躍躍欲試，紅唇揚起一絲美妙的弧度。

　李杜眨眨眼，安靜的等待對方說出心中打算。他可不打算玩什麽猜謎遊戲。

　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很顯然李杜沒有掌握海底撈針的技能。

　“最近幾年，因為普朗克和格雷福斯的關系，整個比爾吉沃特的勢力劃分完全陷入了固定模式，而這明顯有違混亂之城的宗旨。”

　李杜有點明白了，他為這個瘋女人的想法感到震驚:“所以你是打算……”

　他的目光跟好運姐投注在相同的方向，那裡是比爾吉沃特的西邊。

　“沒錯，格雷福斯手下的黑幫。可不能讓他們獨善其身，不然今晚過後，相信我，你的小情人不會願意看到那種結局。”

　好運姐用眼角瞥了一眼遠處高高的閣樓，那裡似乎回應似的閃過一絲星星般的閃光。

　那是玻璃鏡片反射來的月光。

　“小情人什麽的……”

　李杜咂咂嘴，心想他跟凱特琳的關系似乎還沒進行到這一步吧。

　“呵呵，你這個傻蛋！”

　好運姐似乎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她輕笑兩聲就強行轉移了話題:“那群黑手們這會大概正沒頭蒼蠅般到處尋找自家老大吧……這是一群可憐的人，他們絲毫不知道自己崇拜的老大為了別的男人將他們毫不猶豫的拋棄了。”

　“額，你這種說法好汙……”

　李杜敢肯定，好運姐絕對是故意用這種讓人誤會的話，不過考慮到好運姐從小的經歷和生活成長的環境，也不是不能理解。

　這座充滿罪惡暴力與混亂的城市可不是什麽歌舞升平的好地方，一個舉目無親的小女孩子到底要怎麽做才能瀟灑而活下來甚至闖出赫赫聲名，李杜實在無法想象。

　更何況，還是在殺死自己父母的死仇陰影下。

　這麽點說話的惡趣味放在如此背景下，已經算得上是純潔如天使了。

　當然了，李杜清楚的知道，好運姐或者說名叫沙拉的小女孩這麽多年來可是將自己保護的堪稱完美，在她身上可沒有發生過任何類似於島國特產文化中的情節。

　這一點從好運姐自信而從容的眼神裡就能輕易分辨出來。

　不然的話，有著某種輕微精神潔癖的李某人還真不一定能保證自己用什麽態度來對待她。

　“別羅嗦了，我們動作快點的話，還能趕上他們最後的演出。”

　就如同出發時那樣，好運姐再次一馬當先的跑在前面。

　李杜看了看屠夫之橋下面的人群，心知其中絕大部分人過了今晚恐怕就徹底告別這個花花世界了，而比爾吉沃特的命運，也將再次進入正規。

　這座混亂之城和罪惡之城就要有符合它名字的內涵，被一個強大勢力統一對大陸上的國家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那會引發大亂子。

　所以李杜也不在乎做一次壞人，他可不是天真的聖母婊，一個陷入混亂的比爾吉沃特才是好的比爾吉沃特。

　相信凱特琳也會支持這個觀點，哪怕她心中會有點不高興。

　這個心地善良姑娘當然不是迂腐的人，正義和利益向來分得很清楚，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她是個皮爾特沃夫人。從始至終都未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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