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有些明知故問了,賈環說了聲:“是孫兄呀,進來吧!”說著賈環起身到了中堂。
孫四方這時己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深紅繡金福字袍,頭上卻戴著黑色的四方巾,可能是過年的緣故,胖胖的臉上油光又亮了一層。
“這人什麽審美觀點呀!真是怎麽俗氣怎麽打扮!”賈環心裡暗笑著。
而在這時孫四方身後人影一晃,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從孫四方背後閃了出來。
年青人穿著一身玄色錦袍,身材瘦屑,臉若刀削,雙目炯炯有神,整體給人的感覺幹練而剛毅。
“怎麽還帶了個人來?”
賈環一邊想著,一邊舉起寬大的袖子,拱了拱手,說道:“孫兄新年好呀!”
“拖三爺的福,今年過的不錯!”
孫四方滿臉堆笑,頭微微一低,寬大的袖子聚過了頭頂,竟遮住了頭部!
“這裡的衣服實在是廢料呀!那拿到這就是綢布行業興盛的原因!”
賈環愕然愣了一下,猛的想起了前世女士們窄窄的包臀裙,雖然盡顯自然美,但卻隻用少許幾片布!
寒暄了幾句,分主賓落座,如意端上了茶。
然後孫四方便介紹起來客。來客福建人,名鄭行,用孫四方的話說是一名海客,來這兒卻是因為手下有一批香料想出手,因此想到賈環這裡做個廣告。
“三爺,不知可否借貴寶地一用,我這貨物佔不了多少空間!時候必有後報!”
鄭行的京話半生不熟,說的別別扭扭,但賈環以前走南闖北還是聽得懂的,他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多謝三爺!只是我在這裡沒有鋪子,因此在做廣告時,可不可以寫上來貴寶鋪聯系我!嘿嘿,只是還要三爺提供一間房子!”
說完,可能是感覺不好意思,鄭行又‘嘿嘿’笑了兩聲,然後雙目炯炯有神的瞧著賈環。
賈環聽了卻是心中一亮:“這是要把我這當場商品交易中心了!哦,這條路子不錯,來貨倉儲,旅社、飯店,信息發布,真是潮流推人進呀!這是需要的地方大了些,城外倒是可以……倒是要謝謝這人的啟世!”
一瞬間賈環心思百轉,越想便越覺得此事大為可行。因此他笑著答道:“來著是客,我怎會退卻,我這印房西側到有兩間空房,鄭大哥不嫌寒酸,我教夥計收拾下就是,只是還望鄭大哥將南方的朋友介紹過來。”
“三爺,真是高義!”
鄭行剛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起身,向賈環彎腰長鞠了一禮。賈環也急忙起身回禮。
再次落座後,孫四方卻在旁歎道:“三爺真乃高人也!不但精通經濟文章,而且性情又如此大義,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也!”
孫四方搖頭晃腦,拽文嚼字,奈何一副粗俗樣,看的賈環兩難,他急忙擺了擺手,說道:“孫兄謬讚了。”
“哈哈,這倒是沒有!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衫,獨上蘭舟,三爺好才情呀!”
賈環愕然一怔,沒想到這‘一剪梅’竟會從孫四方嘴裡唱出。但隨即明白了,這一定是從賈府流傳出去的,在這個娛樂極少的年代,這曲子如此優美,又帶有流行的元素,朗朗上口,一旦傳出自然成野火燎原之勢。
“孫兄謬讚了!這詞不是我寫的!”賈環再次無可奈何擺了擺手。
“呵呵,三爺藏拙了!貴府裡也是這麽流傳的,到讓他人議論紛紛,不過,哈哈,貴府裡除了你,
誰還有這等才思!” 孫四方笑聲裡有些有些得意,一副我已看穿一切的表情。他已被賈環的傳單所折服,更對傳單裡的連環組合推崇備至,所以推而廣之……
說真話竟然沒人相信,賈環也真的是無語了!
而見賈環不出聲,孫四方更加肯定自己看穿了一切,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笑道:“三爺,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三爺成全!”
“哦,孫大哥客氣了,有什麽事真說。”賈環放下了茶盞。
孫四方刻意結交,這段時間兩人已經很熟了,他倒是不好推卻。
“這個,嘿嘿……”
孫四方臉色微微一紅,說道:“那日我去怡紅院,偶然見到李詩詩一面,驚為天人,仰慕不己。十五燈會在即,屆時青樓各院將舉行詩詞大會,還請三爺為她賦詞一首,我再送些花紅,助她奪魁,到時我倆就能得她招待,哎!這等美人,若能單獨得她招侍,聽她一曲,死也甘願!還望三爺助我!”
“我靠,這裡也有忠粉呀!”
望著孫四方癡癡的帶著懇求的臉,賈環突然想起了網紅與粉絲,以及粉絲對網紅的瘋狂,一擲千金。
“幫還是不幫?”
賈環沉思了一下,又細細思索詩詞大會的來歷。
哪知可能是以前‘賈環’年齡小的緣故,腦中並沒有這方面的信息,有的只是熱鬧,舞龍舞獅,燈花俱放,鑼鼓喧天,摩肩擦踵,萬民同樂!
“這個,還請孫大哥講講這詩詞大會是怎麽回事?”
“啊!三爺竟不知道!”
孫四方胖胖的腦袋往後一縮,他先愕然了一下。
但隨即揄揶的笑道:“我倒是忘了,三爺這年齡!哈哈,這詩詞大會也叫詩會或詞會,是這麽回事……”
……
原來這詩詞大會很早就有了,正月十五鬧元宵,元宵之夜是年的最後一夜,也是年的高潮。
起先這一天為了熱鬧,也為了拉客,便在這一天在院外搭個棚子,讓院中最漂亮的請館歌舞,慢慢地各院就有比較的意思。
而各大達官貴人附庸風雅,對有喜愛的自然打賞,然後得一番招待,顯其名流姿態;而其中又有文人自然詞賦一曲,一來傳唱得文名;二來得美人青昧。
所以這事得名的得名、得錢的得錢,對各方都有好處!
只是這事在京都,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名士騷人都有了黨爭之嫌!士林、勳貴;東林、浙黨、晉黨、魯黨彼此之間都暗中較勁,都想壓對方一頭,讓對方灰頭土臉。有時各方甚至不惜請名士助陣。
聽完這些,賈環沉吟了起來。對於詩詞一事,作為一名本科生,他腦中名篇是頗多的。但該不該亮出來卻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