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師父教的工夫,王二一點沒落下,一招斃命,連王二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有些害怕,顫抖著縮到了床後的角落。
目睹三娘凶殘的一幕後,王二便冷靜下來了。他替三娘收拾了殘局,本來沒人會懷疑三娘,但官老爺貪戀三娘的美色借著李三的被殺將她關入了大獄。
官老爺貪戀三娘美色放了三娘一說,其實就是王二傳出來的,事實是他終於膽大了一次偷了官老爺很多錢和獨苗,留信說“勿念美色,不然人財兩空。”官老爺猜到這句話的用意,不得已才放了三娘。
三娘很感激王二,本想著等做做樣子埋了夫君,便跟這王二過日子。可誰知王二自從劫了官老爺的銀子和兒子以後,膽子越來越大心太急便撐死膽大的了。
其實可以理解,跟蹤一個女的一年多的變態狂,在這個女的示好的情況下,不亂來才怪了。
那一夜,王二在李三的靈柩前便想亂來。他不知這世間男女之事,萬萬是急不得的,更不知三娘是大戶人家的子女,從小被三從四德腐蝕過,斷不會在出殯前做苟且之事,自然抵死不從。
這一抵死不從,可把心急的王二惹毛了,他認為三娘打心底瞧不起自己,心中對三娘的失望和欲望一起作祟,心一橫便將三娘困起來施暴。
這一幕,恰好被一路捉鬼至此的師父撞上了。他便一如小說中英雄救美的大俠一樣救下了美人三娘。
然後,然後一如傳聞,某人說三道四,被莫名其妙割去了舌頭,眾人將此事越說越玄乎,又然後,又然後便沒人敢說沒了然後了。
師父曾猜測,三娘愛上他,並不單單因他英雄救美,若是這樣,三娘該先愛上王二。
師父說,這世上英雄救美的故事,大多美女編出來的。美女們目的很直接,讓這世上更多人想當英雄,更多人當了英雄都不自覺想英雄救美,然後自己某天淪陷時,好有個英雄來救美。
當然了,這種故事流傳廣了,讓許多悲慘遭遇的女子從小便幻想有個英雄來拯救自己,便在不知不覺的幻想中愛上了一個英雄。然後某一日某個英雄救了美,美女便真以身相許了,英雄救美這種起先由於、美女編出來的故事,便更加真是可信了。
三娘從小沒少聽這類故事,卻一個都不相信。想想也是,若她相信了,指不定獻身王二這個英雄了。
她對師父完全是一見鍾情。師父說,這世上美的東西總向往更美的,美女往往更如此。許多有錢的醜男人不懂這一點,飛蛾撲火往美女身上撲,然後不知不覺幫許多人養大了兒女。
她從小天生麗質,卻因她娘不是正室而備受姨娘欺負,總幻想著某一日遇上個翩翩美少年,邂逅一場山盟海誓的愛情。
她其實很早便愛上了這個幻想,而師父恰好和她愛上這個幻想一模一樣,是以她才一見鍾情,然後飛蛾撲火。
由此可見,愛情從一個人的幻想開始,卻從現實結束。直到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我一直思慕著某人其實並不代表我愛他,而是我的愛情一早從幻想開始了,而我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遇上的他(她)滿足了這種幻想,而那些胡說八道說一見鍾情不是愛的人,壓根便不懂愛,更不懂愛情。
她一見鍾情師父,師父卻一走了之。她癡心不改苦等十八年,終於等到了他,卻只等來了一次禦劍的親密接觸和一個默然轉身的穿牆離去。
十八年過去了,
她認為她對師父再無執念,才會說“這小生,生得倒是濃眉大眼,瀟灑風流個倜儻,只不過……”,掩面含春,“這滿臉的胡子,未免有些……有些不符一眉道長的胃口” 他則認為她回心轉意了,才會說“胃口若不常變,豈不失了鮮感!”
從三娘成了失心瘋起,師父心裡便真有了她,這事我過來很久才知道的。
我是立秋的頭一天下地走路的,在我長身子的大半年裡,師父每天夜裡除了給我送來動植物的營養液外,還偷偷探望熟睡的三娘。
那時候,我是個沒身子的怪物,師父怕嚇著三娘,給我做了副假身子。
那副身子雖不能直立行走,坐起來倒不成問題。每日飯時都會以術法帶來飯菜,照顧終日抱著把三生琴發呆的三娘,便只剩喂她吃飯一事,我一般使個小術法便可。
起初有一事我不大理解。師父給一眉觀設了結界,三娘跑不出去,他隻消飯時過來,讓我照顧三娘有點多此一舉。
但這種不解,隻持續了頭三日。
頭三日師父每日隻夜裡來,由此我得出三個推論:第一,三娘是因師父成了失心瘋,這事讓師父很愧疚,不敢見三娘;第二,三娘這失心瘋,師父都束手無策,必屬疑難雜症,師父想治好三娘,便得潛心醫理,是以沒時間照顧;第三,我每日三次往肉裡輸的液體,汲取自多種動植物,捕捉和攝取都得花不少時間,師父壓根沒空。
這樣看來,師父著實比我辛苦。
身子恢復的大半年裡,每當我心情不好鬱悶三娘可遠觀不可褻玩時,只需想象著師父每日做這麽多事睡不好吃不好累成狗的樣子,心裡便猶若吹起了一陣春風。
三娘的失心瘋是春至的前一天好的。我身子恢復以後,師父外出數月找藥尋遍四海八荒未果,便上了九重天做了小偷,從太乙真人煉丹房偷來一粒仙丹。
三娘吃了仙丹不僅好了,還一如傳說吃了仙丹的嫦娥一般飛升成仙。自嫦娥奔月後,這種未經九重天備案的神仙,大多隻算個散仙。
據說一萬多年前那場大戰炎帝死後,代表仙族的黃帝上位,神仙兩族便共同掌管六界。
由於黃帝上位純屬意外,統治六界數萬年的神族明裡暗裡打壓仙族。仙族暗中擴充了近萬年才與神族勢均力敵。這樣仙族便算得上一隻年輕的勢力,年輕自然好鬥,勢均力敵後更對神族不屑一顧。
於是兩族便借六界和平百廢待興,紛紛大張旗鼓擴招大小神仙。時有謠言,兩族的這種擴招最後發展到了瘋狂的狀態。這種瘋狂表現在,除了路邊的乞丐一類之人,但凡家世清白有點仙根的,大都招做了神仙,是以四海八荒走到哪不管大小都有幾尊神仙。
神仙太多直接導致了六界的管理部門急劇增多,於是管理六界建屋的、規劃的、甚至殺豬的大小部門應運而生,這導致了權力的極度分散。
黃帝為了限制神仙兩族的發展將各部門權力分散的舉措本無壞處,不曾想權力分散意味著責任分散,到後來大家都隻吃閑飯不做事了,六界的管理一度陷入了混亂。
不久,黃帝為穩定六界局勢,在神仙兩族中興起一場大幅度裁員,解決了權力分散責任分散後的懶政不作為白吃乾飯的現象,六界管理走上正軌。
六界管理雖走上了正軌,但神仙兩族的這種私自擴張,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後遺症:煉丹術流行起來。
因為這有點仙根的,畢竟只是有點仙根,要做神仙,修行至少得百年,神仙兩族都等不了百年,大姐都只能作弊了。
神族和仙族的作弊方式便是煉丹,一時九州各地風行煉丹,大小神仙都通過煉丹來擴充勢力,買丹賣丹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飛升方式“蔚然成風”。 即便黃帝的裁員令正式下達後,這種趨勢都未曾得到徹底遏製,兩族依然暗中煉丹招人,明面上更互掐了數百年。
為此黃帝不得不做出決定:神族和仙族不得以私下作弊擴充勢力,神籍和仙籍分由神仙兩族共同選撥兩位神和仙司職。
黃帝代表的仙族選擇了黃帝的心腹重明鳥司職,神族便選了隻南海巨蝴蝶。是有謠言說,神族的意思是:老子選的南海巨蝴蝶體型比重明鳥打多了。
黃帝對此沒一點意見,師父說,其實他偷偷安排仙族人選重明鳥,便是為了讓神族選這隻巨蝴蝶。
我問過師父,黃帝為何要讓神族選這隻巨蝴蝶。師父說,兩位上神的上萬年的恩怨情仇,各路閑得無聊喜看熱鬧的大小神仙大抵聽說過,怎會放過一個二者互掐有熱鬧看的機會呢?
我問師父,師父,兩位上神有何深仇大恨啊。師父說,小十三啊,這個問題,終有一日,你一樣會明白的。
黃帝讓神仙兩族共同管理神籍和仙籍決定,雖一定程度上製衡和緩和了神仙兩族矛盾,但兩族一統之前畢竟鬥了近十萬年,各種矛盾便隻待一觸即發。
三娘飛升便是這個觸角。她吃了仙丹得道一事,著實給了掌管神籍的海蝶上神一個借口,他將此事鬧到了黃帝跟前,黃帝礙於神族的壓力責罰仙族,仙族領導一致認為一人做事一人當,怪不得組織,推出了煉丹的太乙。
做了冤大頭的太乙那裡坐得住,一哭二鬧只差沒上吊了,拉著海蝶上神喊上重明上仙一眾神仙盾著仙氣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