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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樣戰國》第4章 少年鄭國
  和之前的農夫一樣,相關的變法法令鐵匠們無不說得頭頭是道,但卻無人敢予以評價議論,稍稍試探過一次後,楊華便識趣的不再涉及這方面的話題。逐一造訪了這些沿街分布的冶鐵作坊,楊華對韓國的冶鐵水平有了大致的了解。

  韓國最優秀的工匠大多集中在兵器製作上,而澠池諸坊負責的只是農具和民用鐵器的打造,申不害考核制度下的中等工匠在此已經能主管一坊了,上等工匠更是一個也沒有。據工匠所言,上等工匠在韓國並不是稀罕物,僅在宜陽一地便有上千人,首都新鄭更依照齊國模式建立了工匠之鄉,直接參與鐵器製作的便有上萬戶之多。

  澠池雖小,但以一城之地專門用來打造農具,在楊華看來已經是了不得的大手筆了,想想周地目前連一個面向民間的鐵器作坊也沒有,兩者之間的差距簡直難以估量。而且像澠池這樣的民用鐵器城在韓國還不止一座,相同規模的至少有十座之多,正是這些統一、集中且高效的冶鐵之城,讓申不害能在短時間內大興農業,一年之內便發放了數以百萬計的農具給韓國農夫,到第二年的時候,不僅滿足了本國所需,甚至已有多余向周邊各國出售了。

  正因為韓國鐵匠們令出一門,讓楊華得以通過這些低級工匠一窺其整個冶鐵業的發展。此時的煉鐵方法還是以塊煉法煉鐵為主,雖然大量使用了煤作為燃料,但煉出的鐵仍然含碳量極低,質地柔軟,適於鍛造成形。這樣煉出的鐵用於打造農具倒還沒什麽,在規模效應下,韓國冶鐵的成本已經極低,足以支撐起鐵製農具的全面普及。

  可這僅是韓國冶鐵最淺層的現象,從言談之間的一些細節可以推測,韓國此時不僅已經有了成熟的生鐵冶煉技術,甚至煉鋼技術也有了較大的發展。只不過煉鋼技術尚不成熟,所得大多用來打造兵器。其實華夏的冶鐵術在夏便已經有了一定基礎,春秋時期便已經是塊煉鐵、白口鑄鐵和鋼三者並舉,長沙一座春秋晚期墓中曾出土白口鑄鐵鼎和一把中碳鋼製成的劍便是明證。

  作為冶鐵技術的領先者,韓國的工匠們已經能熟練掌握冶煉的各個環節,即使是低等工匠,其技藝也並不遜色。申不害可不會用國府的錢養無用之人,但凡能夠通過考核者,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大量工匠的集中又讓更加精細的分工自然而然地出現,從冶煉、澆鑄到鍛打,那種由一個鐵匠掌控全程的情景楊華一個也沒有看到。

  相比之下,楊華自己在村裡搗鼓出來的那個冶鐵作坊就顯得極為不堪了,別說規模小得可憐,人員和技術也遠不能相比,就算拋開礦品較差的原因,與韓國的冶鐵業也有天壤之別。

  有鑒於此,楊華對每個冶鐵流程的觀察都極盡仔細,澠池的冶鐵作坊或許只是韓國冶鐵業的最低層面,卻仍讓他獲益良多。以前他空有一身廣搏的基礎理論知識,可在周地百業凋敝的環境下難以得到有效發揮,如今有了實實在在的例子,終於讓他心中得以形成一套更加合理且適用的方法。

  楊華流連於各個作坊,一直走到城中央的小廣場時仍然意猶未盡,抬頭看了看天色,他不由呀的一聲,不知不覺間竟已到了滿天晚霞之時。在一旁早就百般無聊的萇弘搖頭歎氣:“你現在才知道看天,之前不是說好一路輕裝疾行嗎?”

  尷尬地笑了笑,楊華向萇弘作揖告罪:“老師,我看我們不如就夜宿澠池吧。”當下也不等萇回應,拉著二人的馬韁便向前尋找驛站。

澠池距韓國邊境硤石關仍有數十裡,二人此時就算加緊趕路,恐怕也不能在天黑前及時趕到,若是錯過宿頭,崤山的夜晚可不是那麽容易熬過的。  萇弘也知道楊華是第一遭離開周地,雖然其好奇之心竟如此濃烈讓他微感意外,又哪裡會加以責怪呢,只能苦笑搖頭。他一路觀察楊華的一言一行,發覺自己越來越看不透自己的這個弟子了,無論如何他也想像不到當初那個怯怯諾諾的少年,竟能涉獵如此之廣,不論農夫、工匠他都能和他們有著說不完的話。莫非真的如“傳言”那般,楊華是在藏室遍閱藏書才獲得了這麽多的知識嗎?

  和其他城市一樣,澠池也執行著嚴格的宵禁,各工坊相繼關門,城外的農夫也陸續回家,街上的行人驟然多了起來,熙熙攘攘好不熱鬧。澠池雖小,但其結構簡單,僅居住在城內的庶民便有兩萬多人,若再加上匠戶之家和少量駐軍,人口已經不比周地少多少了。上千小吏回村窩冬差不多就是楊華此前見識過最熱鬧的場景了,此刻置身洶湧的人潮之中,更讓他如在夢中。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一個小小的澠池竟然就擁有和周地相差無幾的實力,這讓楊華更生感慨。韓國就算僅以澠池之力,要征服周地也是易如反掌,真不知道歷代周王到底在乾些什麽,讓周室衰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據說韓國在現存的各大國中還是人口最少,地盤最小的,可憐自己的老師萇弘一心想要複興周室,看來這注定是個難以達成的夢幻。

  由於只有縱橫四條街,楊華很容易便問到了官驛的所在。各國統治的面積越來越大,為了便於傳遞消息,沿途一般都會設置官驛,除了滿足本國所需,也會對外開放。相對來說,由私人開辦的客棧並不多見,大多只出現在一些往來頻繁的大城要邑。澠池雖然地處要衝,卻沒有多少停留的價值,也就只有唯一的一家官驛。

  二人尚未踏入官驛,兩個人爭辯的聲音便清晰傳來。

  “在山下開溝能起什麽作用,引水渠的渠口太低,只能灌溉少量土地。管子有雲,高其上,領瓴之。這是建渠的基本常識,枉你還是國府派來的水工,我看也不怎麽樣嘛。”聲音猶帶著些稚嫩,其中帶著的傲氣卻絲毫不掩。

  “你這黃毛小兒,懂什麽!”略帶著惱怒的中年男子聲音也毫不示弱:“你只知道渠首要高,可怎麽個高法,難不成你要鑿開這東嶺?”

  一名婦人站在櫃台後面,滿是無奈地斥道:“國兒,說你多少次了,怎麽能這樣對客人說話,一會兒你父親回來要是知道了,又要受皮肉之苦。”一瞅到楊華二人,連忙迎了過來:“二位可是要在此歇腳,不知是公差還是私遊?”

  楊華扶著萇弘下馬,一邊將韁繩交給出來的夥計,隨口應道:“天子星官,去魏赴會。”一邊卻忍不住好奇地向裡面張望。他之前正嫌韓國的水利設施毫無出彩之處,沒想到在這裡竟然就碰上了國府派遣的水工,有了之前鐵匠的驚豔,不由讓他對這個時代興修水利的“專業人士”更為好奇。

  或許是對父親有所畏懼,少年的聲音低了下去,卻並不服輸,嘀咕著:“我又沒說錯什麽,他這樣建渠本來就不對。”聽到楊華回應之後眼睛一亮,直奔楊華身前,一點也不怕生,瞪大眼睛問:“你就是天子星官嗎?”

  楊華一邊點頭,一邊好奇的打量這名敢與國府派出的水工爭辯的少年。這名少年比楊華的弟弟林還要小一兩歲,但身子卻要壯實的多,顯然是受到生活條件不同的影響。穿著倒也樸素,但乾淨整潔,手裡握著一根尺許長的竹棍,滿臉興奮。

  “那你一定懂很多了,可知水利?”不要說普通庶民,就是貴族乃至各國諸侯對星官也是極為禮敬,這名少年雖然還算有點見識,卻也毫不例外。

  楊華畢竟是個半吊子的業余人員,在專業水工面前哪敢托大,向裡面坐著的中年男子略略致意,極是謙虛地回道:“略懂,略懂。”

  聽說楊華是星官,那名水工也慌忙起身回禮:“水工韓河。”周地雖然沒落,但對很多庶民來說仍有著一定的影響力,更何況星官擁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

  “明堂星華,這是在下老師萇弘大夫。”見別人對自己以禮相待,楊華自然也不能少了禮數。

  一聽說萇弘是大夫,那可是貨真價實的貴族標志,韓河的態度就更加恭敬起來。雖然目前在韓國的貴族日子過得戰戰兢兢,卻仍不是普通庶民可以比擬的,上千年來根深蒂固的影響仍然扎根於人心。

  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萇弘的態度就極為隨意了,略一點頭之後便就近尋了張幾案坐了下來。今天的路趕得不多,可長時間坐在馬上仍然讓他感覺疲累不堪,端起女人送來的茶水便舉袖而飲。

  少年眼睛骨碌轉了一圈,也學著楊華他們的樣子,雙手一揖道:“小子鄭國,嗯,長大以後也要成為一名水工,而且肯定比他強。”

  楊華端著陶碗的手一抖,這個名字怎麽有些耳熟?沒有辦法,除了對那些光彩熠熠的“子”們還算有些了解,他所知道的人就實在太少了。基於之前的經驗,能夠讓隻擁有可憐的歷史知識的自己也感到耳熟的名字,絕對會是一個留名史冊的人物。當下不由對這名少年生起了極大的興趣,摸著他的頭誇獎道:“有志向,我看好你!”

  韓河臉色有些尷尬,楊華這樣說豈不就是認同鄭國對自己的看法了麽,隨即有些不服道:“水工是那麽好當的嗎?你那些東西,只能想想罷了,我還想把大河攔起來澆灌兩岸的土地呢?做得到嗎?說誰又不會,關鍵是要如何去實施。”

  知道鄭國會是一個留名史冊的大人物,而且把大河攔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麽異想天開的事,楊華便毫不厚道地在二人的爭辯中選邊站隊了:“想象力可是非常重要的,鄭國,你到底有些什麽新奇的想法,說來聽聽?”

  見楊華連鄭國的想法都不知道便明顯拉偏架,韓河白了他一眼,氣乎乎地坐了下來。

  鄭國當然也感受到了楊華的“善意”,立即興致勃勃地說了起來。別看他年紀小,可說起話來極具條理性,各種設想的分析頭頭是道。

  聽了一會兒,楊華這才知道二人爭辯之由。申不害主持韓國國政以來,對農業極為重視,除了楊華之前所了解到的那些,當然也少不了對農業生產極為重要的水利建設。如同之前的冶鐵國有化一樣,在鐵血手段的威壓之下,膽敢反抗的自然免不了無情屠戮,其他被逼順從的韓國貴族手中的各類人才也幾乎被他搜羅一空,全部進行統一管理分配,水利人才當然也不例外。

  楊華之前看到的那些簡陋的水利狀況並不能代表整個韓國的面貌,澗河盆地雖然適於耕種,但面積卻實在太小,容納數萬農夫已經快到極限了。對於擁有超過三百萬人口的韓國來說,遠遠不能算是重要的糧食產區。水工這樣的技術人才與鐵匠相比就實在太少了,理所當然便集中在韓國最重要的兩大農業中心:新鄭平原和上黨高地。

  正是基於這個原因,韓河此來甚至並不是要在澗河盆地主持興修水利,只不過是考查一下這些“邊遠”地區的情況,讓國府能夠心中有數罷了。當然,若是數年後其他地方的水利修建開始完善,能夠抽得出足夠的人力物力,也不排除會照顧到這些邊角地塊。

  一聽到韓河國府派出的水工,鄭國自然便與其攀談起來。鄭國的父親是一名鐵匠,原本隸屬於一名貴族,被申不害“國有化”之後,頭一年便被考核為中等鐵匠,隨即便派遣到澠池主管一個工坊的冶鐵事宜。由於與本地主官是故交,他便將妻兒安置在官驛之中,一來可以離開工匠區圖個清靜,二來也算多了一份收入。

  雖是工匠的兒子,可鄭國卻絲毫沒有子承父業的覺悟,反而對興修水利有著濃厚的興趣。除了盡可能地收集相關的書籍之外,他更熱衷於溯水而上實地考查水流的具體情況,搬到澠池不到一年,整個澗河盆地的溝河山溪便已了如指掌。

  韓河的任務本來就隻考查,來此也不過一兩天,對澗河盆地的水利興建自然談不上有什麽成熟的方案,只不過不想在輸給一個少年,這才勉強應付。可如此一來,鄭國就更看不起他了,毫不留情地指責其方案的種種漏洞,各不相讓之下爭論便無可避免了。

  聽了鄭國講述自己的治理方案,楊華不由大為驚奇:鄭國竟然想開山築渠,將引水渠沿山勢鋪排開來,使整個盆地都得到灌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楊華在村裡修建的灌溉系統與鄭國的想法不謀而合,可那畢竟是小打小鬧,工程量並不大,很多地方還因地置宜的以竹管代替,至於開山建渠那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了。

  此時各國雖然也在大力興修水利,不過限於技術條件的製約,無不是以挖土成渠再夯土堅實為主,即使偶有需要開山鑿渠也是非常小的規模。若要將大部分引水渠都建在山間,那將是一個難以想像的龐大工程,難怪韓河會認為其異想天開。

  當然,以鄭國這種方法開鑿的水利工程無疑有著非常顯著的優點。以石料為主的溝渠不懼水流衝刷,即使上百年都無需進行大規模的修繕;理論上來說,溝渠的地勢越高,可灌溉的面積當然就越廣,渠首對河流下切的抵抗能力也會更強。

  夯土的溝渠就不行了,不管怎麽夯實,只要水一泡,用不了多久就會松軟垮塌,幾乎每一年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進行修補。 富庶如齊國那樣,每年仍要為維護黃河大堤頭疼不已。

  聽完鄭國的講述,楊華倒不知道如何評判了,兩邊的優劣都極為明顯:鄭國的想法效果極佳,但投入太大;韓河的想法效果自然差了不止一籌,卻最易實現,也是當前最為通行的做法。

  比較委婉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之後,鄭國卻是滿不在乎,信心滿滿地說:“建個小泥溝有什麽意思?要建就要建全天下規模最大、使用最久的水利工程。大丈夫,當為人所不能方不負此生。”

  韓河冷哼一聲,負氣而去。楊華卻是興趣不減,絲毫不嫌棄對方只是少年,更對其志向之遠大心生敬意,一本正經地與其探討起來:“開山鑿石是個好主意,可是工程太大,若是遇到難以繞過的山間巨石該如何是好?”

  鄭國努力作出一臉老成的樣子:“先期的勘踏就得選好最優線路,若是實在避不開,我還有一法。”

  “有何辦法?”楊華極是好奇,這個時代沒有他熟悉的大型機械,甚至連他陌生的火藥也沒出現,這個看似無法解決的難題竟然難不倒年紀小小的鄭國。

  “先以大火焚之,再澆以涼水。”鄭國自然而然地回道,還真把楊華當作了一個可堪交流的對象。

  楊華聞言一噎,這不就是簡單的熱脹冷縮原理的運用麽,還真別說,連他一時也沒想到這麽個簡單可行的辦法。“這個方法是誰教你的?”實在不甘心智商竟被一個少年蓋過,楊華追問道。

  鄭國扁了扁嘴,不以為然地道:“兒時玩耍偶得罷了,還用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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