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北……是澤北啊。”魚住喃喃說道。“是的,20年前,只知道他去了美國,後來怎麽樣就沒消息了,好像在NBA幾隻球隊的訓練營都看到過他,似乎打了一兩場季前賽,再就沒有音訊了……”“呵呵,又怎麽會人人都像那個紅毛小子那麽幸運。”魚住笑道:“澤北,當年的全國第一高中生,沒想到會是這個下場。我後來還遇到過一次深津,你還記得嗎?山王的隊長,深津一成。”“記得,他也在我的記錄簿上。”彥一露出熟悉的笑容。“那一次,我差點沒認出深津,他和幾個生意夥伴一起來店裡,他後來說當時只是覺得‘魚住壽司館’幾個字很扎眼,就走進來了,真是他的風格,他後來從家族企業做起,現在是個專門做工程的承包商,說起澤北似乎並不看好他的美國行程。”“‘他飛的太高,需要有翅膀,不知道在那裡會變成怎樣咧。那場比賽的確改變了他一些,但更大的舞台,澤北做好準備咧?也許當年他留下和我們一起去大學聯賽會更好吧……咧……當然……最後結果還是會好咧。’”“當時,深津是這麽說的。在日本,有可以成為澤北翅膀的存在,看來在美國……”“不管怎麽說,隊長,我們的一個時代結束了,真的結束了。”彥一喝了一口酒:“所以,我特別想借這次機會去找尋當年的大家,湘北、海南、翔陽,當然還有我們陵南的大家!”“哦……彥一,好熟悉啊,這股鬥志。”魚住笑了:“你準備先從哪裡開始呢?”
“當然,先從陵南開始,其實,我的同事給我的消息,澤北的葬禮會在兩周後進行,我想那時去美國,這兩周時間,我要做一篇報道,重新找到當年的大家。”“彥一,去做吧,我們的時代有沒有結束,去得到一個答案。”魚住起身。“隊長?”“明天我還要早起去魚市,不送了。”彥一慢慢起身,魚住,還是像當年一樣,多的話,不說,隊長一直是個更看重行動的人,不過彥一還是感覺到魚住有些不一樣。“下一期的神奈川新聞,我會去買的。”魚住進屋:“對了,如果遇到赤木,告訴他我在這裡,叫他……算了……”
相田彥一來到畢業已經20年的陵南高校,這裡的一切變化不大,操場翻新過,籃球部還是在操場後的白房子裡,彥一帶著複雜的心情走進籃球部。他一眼就看見了上次見到的魚住耀。魚住耀也看見了他,他訓練似乎一直吊兒郎當:“哦哦,那是,彥一!哈哈,你好,怎麽來這裡了?”彥一點頭:“我想來做一些采訪……”“啊?你是記者嗎?終於來了,來吧,采訪我吧,神奈川的未來之星!”魚住耀的口氣和當年的魚住完全不同……“說起來,現在陵南的教練是……”彥一問。“砰!”一聲響,魚住耀又被狠揍了一下:“回去!”“是……”魚住耀乖乖回去訓練,他的身後閃出一個人,這個人言語簡短,嗓音有些粗糙,彥一定睛看了看:“福田!!”他幾乎叫出聲。“啊……?”已經39歲的福田吉兆,看著眼前的相田彥一不知說什麽好,他明顯沒認出彥一。
福田的髮型早已改變,變得好像當年的田岡,柔順的垂下,當然,為了配合他的小眼睛,他對鬢角等做了改良……身材卻沒有發福。看到這一切,彥一頓時就明白了,當年這個最忤逆教練的人,現在卻最完整的繼承了教練的衣缽。“你是……”福田想了很久。“我是相田,相田彥一!”彥一有些激動。“彥一?”福田依舊想不起來:“不管怎麽說,
你不是籃球隊的人,現在出去。”簡短,有力好像命令一般,氣場弱的彥一竟然下意識的乖乖服從……“彥一?!”一個聲音叫住了他:“相田彥一嗎?真是你!”彥一循聲望去,立刻笑了:“池上?池上前輩!” “池上前輩,你也是籃球隊的教練嗎?”彥一興奮的問。“我?不不,我是棒球隊,棒球隊的教練。”池上說。“啊,原來是這樣……”“福田,這是彥一啊,當年那個用攝像機到處拍的小家夥。”池上對福田說。“哦,大概……”福田應該是認出彥一了:“我們還要訓練,失陪了。”福田轉身要走。“那個,福田前輩!我可以采訪現在的陵南嗎?”彥一追問。“我認為,你在旁邊看我們訓練就好。”福田走進籃球館。“好嚴格啊……福田前輩……”彥一自言自語。“嗯,你覺不覺得他很像當年的田岡教練?”池上說。“很像。”“今年陵南的目標是進軍全國,其實我看阿福的心裡想的也是稱霸全國。”池上說道。兩人坐在操場的台階上,物是人非,彥一有些感慨:“這麽說今年我們很強咯?”“哈哈哈,很強!魚住隊長的兒子魚住耀是我們的王牌,他是全國級的水準!”
彥一向池上說明了來意,以及澤北的事情。“是嗎,彥一,你做的事很重要,其他人我不知道,但福田很好的把當年的陵南帶入到今天,而我的棒球隊,也是以‘團結’著稱的。彥一,你自己呢?你還熱愛籃球嗎?你覺得我們的時代結束了嗎?”“我熱愛!直到現在,仙道學長高中最後一年和流川楓的那次縣內決賽還在我的腦海中,那一年,我們陵南也終於闖入全國大賽……但後來,仙道、福田、越野、植草都走了,只剩下我們的陵南,一直在輸……而湘北,在那兩人的帶領下,統治神奈川兩年!也許我自己的時代結束了,很早以前。”“彥一,別那麽早下結論,去找大家吧,盡管後來的你們一直輸球,但那三年,那三個夏天,你過得很快樂不是嗎?雖然一直輸,你還是在對戰前先去一所所學校跑,調查情報不是嗎?而且看看現在的陵南吧,新的陵南,不是又重回縣內四強嗎?呵呵,我大概是老了,話也變多了……”
“池上前輩……對了,越野前輩和植草前輩……”“哦,越野他現在在物流公司任職,至於植草,他現在有些不好接近……他是越野的老板……”彥一按照池上給出的地址找到了植草的物流公司:“請問,越野……越野宏明在嗎?”彥一問前台。“彥一?是彥一嗎?”一個中年人走出來,彥一望去,這個人穿著灰色的工作服,法令紋深陷,那個髮型,和那種激動,沒錯,就是越野了!
“越野前輩?”“彥一!你怎麽找到這裡了?”越野一把拉過彥一,隨後好像意識到什麽,趕快恢復常態:“抱歉,這裡管的比較嚴,下班我們一起去喝一杯!”“好!和植草前輩一起!”彥一道。“這個……可能比較難……”越野面露難色,對了,你來這裡是……?”彥一簡要的說明來意,越野聽的兩眼放光,但馬上,歲月帶來的那種叫“麻木”的東西浮現在他的眼睛中。此時的越野給彥一一種感覺,他好像一隻困獸,他好像很不習慣這身容易丟失在人海中的工作服,他那年輕時的激動,總是不時出現,但好像有一根緊箍咒,讓他馬上強作平靜,回到平凡……激情成了中年越野的陣痛。“好的好的,彥一,請你加油!”越野似乎找不到什麽詞兒。“那個,越野前輩,可以的話我可以見植草前輩嗎?”彥一問。“彥一,可能不行,植草現在很忙,而且他……”“彥一?是彥一嗎?”一個人問道。“植草前輩!”彥一循聲望去。什麽嘛,植草前輩沒有變啊,彥一打量著40歲的植草,植草的髮型沒變,但發福了許多,臉上堆著一些橫肉,現在正朝彥一這邊笑,他一笑,眼睛就找不到了。“植草前輩,您好!”彥一鞠躬。“啊,彥一啊,來,來我辦公室說話。”植草招手,隨後對越野做了一個回去上班的手勢,那個手勢裡有一些命令和不屑。越野順從的離開。彥一坐進植草的辦公室,迅速的說明了來意,不知為何,植草笑了:“彥一,工作辛苦嗎?”彥一點點頭,接著開始跟植草說起現在的陵南,說起福田的全國夢,植草又笑了:“彥一,以後你可以常來我這邊。
”彥一不是傻瓜,他作為記者察言觀色了這麽多年,不會聽不出植草的言外之意是叫他以後不要再來他這裡:“植草前輩……您覺得……”彥一本不想用敬語的,但不知為何,植草給他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這種感覺與他見到報社主管、采訪的那些企業老總絲毫無異,而且還透著心不在焉,他甚至感覺自己和面前這個人過去不認識。“彥一,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對自己最好的報答。你的工作做完了嗎?”植草忽然變色:“如果不是剛剛你和越野在走廊裡大聲吵, 我是不會出去的,你妨礙到大家了。”原來,植草從一開始就想禮貌的“趕”他走。彥一想起曾經的植草,植草智之,過去話很少,一直是個內向的人,對待所有事情似乎都是一副“好的可以”的樣子,植草,從過去到現在都是他最不了解的人,這二十年,植草改變了什麽呢?又或者根本沒改變?“植草前輩,我們的時代真的結束了嗎?”彥一不知為何,離開植草的辦公室時說出了這句話,他說完有些開心,覺得自己二十年來沒變,還是那個傻瓜。“彥一,你怎麽了?現在這個時代不都在我們手上嗎?”植草加重了“我們”,看來,植草說的是他自己,以及像他一樣走過日本泡沫經濟複蘇後的一批企業家,這批人同樣也是彥一一直在尋找的“那一代人”,彥一笑了:“謝謝您,您給了我一個回答,前輩。”彥一離開。
當晚,彥一和越野在居酒屋,兩人有些微醺。“植草說的沒錯,一直以來,我只是相信植草就可以了。”越野說:“我原來憑著意氣做了很多傻事,但一直冷靜的植草讓我看到了更多,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不認識他……他是對的,他是對的,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越野雙眼發直的說著。“越野前輩,我不覺得,我在陵南,在福田前輩的新陵南身上看到了那時的我們,我們沒有結束!但,也許你是對的,植草前輩也是對的……”彥一喝著酒。“即使這樣……我還是想要回去……那個和所有人一起打籃球的日子……”越野,老淚而流:“彥一,去吧,去翔陽,去海南,去湘北,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