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按慣常套路，應該是想讓她二選其一，剩下那個就被殺掉吧。呂楠清看著穆婷婷遲遲做不了決定，她當然想護著顧青，但狐狸好像......人也不壞，而且他要是沒了，兩個普通人可真就一點辦法都沒了，穆婷婷看起來不像是會放他們一馬的人。

　　可她也不敢選狐狸，要是她真的把顧青怎麽了......

　　“怎麽?兩個都喜歡?”穆婷婷繞到他們倆背後，一隻手掐住一個人的脖子，鮮紅的指甲仿佛下一秒就要割進皮膚裡。

　　“那這樣兒，誰更喜歡你呢?”她笑聲尖銳得快穿破楠清的耳膜。

　　這都他媽是些什麽問題啊，呂楠清心裡是害怕的，但卻叫這個婷婷問得發火，她吐口氣問穆婷婷:“吳家村的鬼就是你嗎?”

　　穆婷婷下巴微微抬起，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嘖，我不是鬼，但如果你想見鬼，我能讓你見見。”

　　話音剛落，雜草裡又傳來“嘶——”的一聲，好像是什麽人更走近了些，好像，不止一個人。越是看不見便越是叫人慌張，人們所害怕的往往是未知的東西，黑暗，黑暗的衍生物。

　　呂楠清又氣又怕連頭皮都開始發麻，心想乾脆來個痛快的吧。果然，痛快的來了......

　　荒草裡走出的，是一具又一具的無頭屍，它們皮膚乾癟散發著惡臭，幾乎都是男性軀體，有的甚至不能算做真正的無頭屍，因為它們的腦袋掛在背後，像是被人一刀砍了去卻仍舊連著一層皮，那頭顱就在脖頸後這麽倒仰著，每走一步那頭顱便頓一下。

　　“你要是再不選一個，我可就把你扔到它們那兒去找個樂子了。”穆婷婷歪著頭問呂楠清，“或者......我幫你把他們的心都挖出來，看看誰的更真，好不好?”

　　“別別別，我選我選，我選那個男的！”呂楠清指著狐狸大叫。

　　“噢?”穆婷婷看著呂楠清，走向顧青“你想清楚了?”

　　“我是說！我是說我選那個男人，留下來給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小哥哥長得這麽俊，說話也有意思，我還真想留下來好好愛惜愛惜。”穆婷婷笑得張狂輕薄，她眼神一轉盡作狠毒，“但......我偏愛人家喜歡的東西，有婦之夫才最叫人興奮。”

　　她走到顧青面前，剛把手一放上去卻像是被灼傷了一般叫喚著......

　　“你是什麽東西?！”

　　“你又是什麽東西?”顧青抬頭看著穆婷婷語氣不著喜怒。

　　“你怎麽......?”穆婷婷後退兩步，周圍的無頭屍都躁動起來，有些腿幾乎都腐爛乾淨只剩下已經看不清楚形狀的腿骨支撐它們前進，隻憑肉眼就能看出這些無頭屍死了多久，生前被人砍去頭顱不說，死後還得做無頭屍被困在這吳家村，個個都是可憐人。或許是因為肉身肌體早就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他們的速度並不算快，那荒草裡的無頭屍源源不斷地朝著這兒走來，眼尖的楠清甚至能看見遠處的破房子裡都有無頭屍從窗口爬出。

　　“這味兒真的上頭啊......”呂楠清看著它們感歎道，“這是害死了多少吳家村的人啊。”

　　一股氣流向穆婷婷湧去，到她身邊變做點點流動的白光，耳朵，一雙狐狸耳從她的頭頂鑽了出來，她身後生出條白色尾巴來。

　　“不管你是什麽，你的心臟和腦袋都是我的。”言語裡皆是勝券在握，她說，“這女的你們拿去玩兒吧。

”　　呂楠清想掏出兜裡的匕首卻正巧卡住，慌裡慌張地想解開卻越忙越亂，無頭屍已經離她不過兩三米，想逃卻被圍個水泄不通。離得最近的那隻無頭屍腸子流了一地，或許是真的要死在這兒了，但下輩子要是也能夢到這個，怕是會直接在夢裡就被嚇死。

　　穆婷婷緊緊捏住顧青的脖頸，另一隻手放在他胸膛，她蹙起眉，竟然還會覺得有些灼痛，分明自己已經化作妖形，而眼前的顧青甚至連句話都不屑和她說。她有些惱怒了:“可惜了一張這麽好的臉，還行玩幾天的。”

　　“怎麽?就沒人跟我玩玩?”狐狸已經站到那穆婷婷身邊，“我好寂寞，你也不陪陪我。”

　　顧青扭過頭去不耐煩地看著狐狸:“你醒得可真是一點也不晚。”

　　穆婷婷徹底懵了:“你們是什麽人?”

　　狐狸不緊不慢地向呂楠清走過去，直接略過穆婷婷的話:“我那不是想多看看你被狐狸精調戲的小臉蛋嗎?”

　　“走開走開......”狐狸只是招招手，無頭屍們便停止了行動，他看著那最近的一隻無頭屍說道:“把腸子撿撿好，你往後走點。”那無頭屍竟也乖乖聽話，別說是呂楠清，就連穆婷婷也驚住了。

　　穆婷婷死死掐住顧青的脖子，那狐尾周身的白色光芒更亮出一層來，她衝那群無頭屍吼道:“都他媽在幹嘛?奢比屍馬上就來了，你們是都不知道他是誰了嗎?”

　　那群無頭屍仍舊沒有移動分毫，穆婷婷握緊了拳頭衝狐狸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麽人，但你們趕緊滾出吳家村，這男的我必須留下，否則我們只能拚個你死我活了。”

　　“哎喲......”狐狸踢一踢周邊的碎石，“我們這就走，這男的你愛要就要吧。”呂楠清瞪一眼狐狸，卻見狐狸歪著腦袋吐了吐舌頭，轉身準備離開。

　　穆婷婷冷哼一聲:“我當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

　　就在呂楠清準備單槍匹馬搶下顧青的時候，狐狸回頭了:“但走之前，我得問問你是誰家小孩兒啊?”

　　穆婷婷翻個白眼:“小孩兒?光是修行我就已經修了五百年，你叫我小孩兒?我今天不過是不想惹麻煩，少一樁事情是一樁才放你們。”

　　狐狸把手揣進衣兜裡:“五百年啊，那是挺久了呢。”

　　他一歪頭身後也冒出一條雪白的尾巴來，那尾巴尖帶著楓葉紅好生漂亮。“呵，是隻雜毛狐狸啊，那你該聽說過我的名號，趕緊夾著你的尾巴滾吧。”穆婷婷朝顧青吹口氣他便昏睡了去，“妖力對你沒用，迷香總行。”

　　“啊呀，我尾巴可夾不住呢。”狐狸笑笑一眨眼，又冒了條尾巴出來，呂楠清看著那尾巴腦子裡閃回著些什麽片段，她終於抓住一個，是千百年前， 她在等，等一隻尾巴尖是楓葉紅的狐狸。

　　“你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基因變異嗎?”穆婷婷急眼了，想必也沒見過兩條尾巴的狐狸吧。

　　狐狸撓撓頭說道:“我們來比比誰的尾巴多吧！誰少誰就割掉尾巴好不好?小孩兒，你可看好了。”沒等穆婷婷回答，狐狸便向她走去。

　　“三”狐狸跨一步，生出第三條尾巴。

　　“四”又是一步，四條尾巴帶著血光立在身後。

　　“五”再一步，五條尾巴已經像是道美麗的屏障般開在他身後。

　　“六”第六條，穆婷婷眼裡恐懼的光已經掩蓋不住，都應該猜到，他是誰了......

　　“七”

　　“八”

　　“九”

　　......

　　狐生九尾，妖冶非常，風停鳥靜，該是萬妖朝拜，無頭屍們皆跪在荒地之上，他們從來隻跪過奢比屍。穆婷婷放開手裡的顧青:“你們把他帶走吧，我不要了......”

　　“小孩兒，我可問了，你聽說過我這隻雜毛狐狸嗎?”狐狸伸出手去勾一縷穆婷婷的秀發纏繞指間。

　　穆婷婷咽口唾沫，死期將至般道:“聽說過。最後一隻獲有神力的九尾墮入魔道稱王。”

　　“喲，這些小道消息裡，我還稱了王啊?”狐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我對位置可不感興趣，你愛你的尾巴嗎?”

　　“愛。”

　　“那巧了，我偏偏就要人家喜歡的東西。”他聽見了，那他肯定也聽見......

　　狐狸鼻子嗅了嗅，笑得詭異:“今晚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