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兩個原因?”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不解道。
“刀把子,是這樣的。
第一個原因就是咱們沒有請示定陶鹽梟就擅自開戰,出師無名,咱們想要吞並瘌痢頭九毛位於河口鎮的五家賭坊是咱們私下定的主意,這跟定陶鹽梟所制定的暫時風聲太緊、不可妄動引起朝廷的主意是背道而馳的,如果將此事透露給定陶鹽梟,咱們定然會招來他們的痛罵和斥責,這是其一。
這第二嘛,咱們現在霸佔邗溝支乾的所有碼頭,手下勢力遍布所有定陶,在咱們定陶可謂是勢力最大的地下勢力,可咱們這些地頭蛇在經營四五世的定陶鹽梟眼裡不過就是地頭蛇而已,依舊把咱們當潑皮無賴看待,身份地位還是下九流。
而定陶鹽梟他們之所以會看上我們,不過是因為咱們的勢力想比其他地頭蛇最大而已,如果咱們連小小的瘌痢頭九毛都不能處理,定陶鹽梟還會看上我們嗎?
咱們定然會失去定陶鹽梟的支持,轉而選擇了咱們久久拿不下的瘌痢頭九毛那夥人了,到時候陷入被動隨時被吃掉的可能就是我們了,這是其二。
所以咱們在這個節骨眼找到定陶鹽梟幫忙一起收拾了瘌痢頭九毛以及他背後的人,你覺得定陶鹽梟會支持我們嗎?
刀把子,您可要想清楚了啊!”
白紙扇冷靜眯著眼睛把玩著手中扇子冷靜分析道。
“你說的不無道理,可這……這可如何是好?”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無可奈何道。
“確實有些棘手啊……”
一向聰明多智的白紙扇也十分為難,一時之間居然沒有了主意。
“怎麽辦?到底怎麽辦?難不成我張天勝混到今天這個地步,還以為成了人上人,沒想到想稍微做一點事情就束手束腳,老子這個老大當的還有什麽意思?現在想想,還不如這些手下來的快活呢。”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唉聲歎氣道。
“刀把子,此事並不是沒有辦法,咱們之所以不敢隨意再次開戰,無非是因為不知道這可恨的瘌痢頭九毛背後的人到底是誰?是何背景?此事頗為頭痛,這也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以我的愚見,咱們先別著急動手,更不要著急開戰報仇,而是忍耐幾天,派機靈的手下混入瘌痢頭九毛的大通賭坊,打聽清楚幫助瘌痢頭九毛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等打聽清楚之後,再做打算不遲,大哥你看呢?”
白紙扇皺著眉頭建議道。
“哎!”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長歎一口氣,幽幽道:“白紙扇,你知道我是最聽你意見的,要不然我張天勝也不會有今天,既然你都沒有什麽可行的辦法,那就按照你說的,目前就這麽辦吧。”
“也只能如此了。”
白紙扇慢慢點頭回道。
“你們……”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瞥了一眼自己的廢物手下,看都不願意再看他們一眼,歪頭看向別處道:“你們趕緊滾回去治傷吧!滾!滾!滾!趕緊滾!”
“……”
跪在地上的眾嘍囉終於解脫,得意逃離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斥責,得到命令後,拔腿就跑,今夜隻想大醉一場,忘記那個給他們造成終生陰影的黑臉漢子度香萬。
第二天一早,休息了一晚精力充沛的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騎著馬從山上下來,來到了河口鎮,走到了匠人們正在修繕的大通賭坊跟前,虛虛而入。
“張大哥!”
“您來了!”
“還愣著幹嘛,還不敢趕緊給張大哥看茶。”
眾兄弟們趕緊給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讓出位置,擺手請他們二人入內。
“張大哥你來了。”
正在焦急等待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的瘌痢頭九毛趕忙走了過來,激動地抓住了瞎眼少年張墨的手。
“張大哥,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瘌痢頭九毛心安不少。
“我是那種隨便說說的人嘛?”
瞎眼少年張墨掃視了一圈在賭坊內的兄弟們後,找到一個好位置坐了下來,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副痞子相。
“對了,我交代你做的事情,你辦好沒有?”
“招募手下的事情正在辦,其他的事情都辦好了。”
瘌痢頭九毛對著手下一拍手,一個手下手捧著一套華貴錦袍、玉石抹額、黑紅發冠走到了瞎眼少年張墨跟前。
“好,那先讓我和度大哥先洗個澡好了,等著。”
瞎眼少年張墨準備起身洗澡。
“兄弟們,張大哥要沐浴淨身,趕緊準備去。”
大通賭坊內的手下們開始手忙腳亂的抬來浴桶,燒水的燒水,忙的不可開交,所有人都等著伺候他們的新老大瞎眼少年張墨。
待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洗淨身體後,又坐回原來的位置,準備接下來的事情。
“兄弟們,我想去河岸碼頭會一會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不知道眾兄弟意下如何?”
瞎眼少年張墨捋著鬢發詢問道。
“張大哥,你不是跟兄弟們開玩笑吧?”
瘌痢頭九毛假笑道,心裡還是覺得年紀輕輕主宰他們命運的瞎眼少年張墨靠不住。
“怎麽?你當我是一時衝動?”
瞎眼少年張墨歪頭笑問道。
“不是啊,張大哥,只是……您這個決定太冒失了吧。
如果要去,帶上兄弟們拿著家夥一起去吧,您要是一個人去,恐怕兄弟們不答應啊。”
瘌痢頭九毛回過頭對著手下兄弟們擠眉弄眼暗示道。
“是啊,張大哥,那河岸碼頭都是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地盤,到處都是他們的人,龍潭虎穴之地,張大哥你雖然您武技高強,可英雄難敵四手,這不是送死去了嗎?”
一名手下勸諫道。
“是啊,張大哥,況且昨晚你和度大哥殺了他們那麽多人,估計還沒走到河岸碼頭,就被沿河八坊張天勝的手下給弄死了,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一名手下也說著,希望瞎眼少年張墨不要去送死。
“張大哥,您初來乍到,縱然您和度大哥手段了得,可架不住他們人多啊,河岸碼頭可是他們的地盤,張大哥,您可是咱們兄弟們的主心骨,您要是出了什麽差錯,我們這幫兄弟可就沒有著落了,張大哥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兄弟們考慮一下不是?”
一名手下走到眼線少年張墨跟前苦苦哀求道,他們已經把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當保護神了,怎麽可能輕易的讓他們二人以身犯險呢。
“張墨先生,要不您再考慮考慮?茲事體大,您看……”
黑臉漢子度香萬也覺得瞎眼少年張墨這個建議太過冒失,跟那幫兄弟們一樣,怎麽都不同意,就是不知道思慮周全、走一步看好幾步的瞎眼少年張墨到底是怎麽想的,不知道是哪跟筋又不對了。
“……”
瞎眼少年張墨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出自己的想法,掃了一眼為自己好的兄弟們後,覺得要給他們面子,要不然這初來乍到,自己不接受兄弟們的好心建議,傷了兄弟們的心。
“兄弟們說的不無道理,我確實不應該任性,但是這個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我至今都沒有見過他,怎麽的也要會他一會,既然你們不讓我去他河岸碼頭的堂口,那他有沒有經常出沒的除了河岸碼頭之外的地方?
這樣總行了吧?
告訴你們,這個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我非見不可,總不能老子到現在連咱們的仇家、對手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吧?”
瞎眼少年張墨的話不無道理,瘌痢頭九毛以及一乾手下也深以為然,可是貿然跟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見面絕對會吃虧,這一點想都不用想。
“這還真是有一點為難呢。”
瘌痢頭九毛摸著瘌痢頭低頭思忖道。
“不是吧,我是新來的,不知道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情況情有可原,可是你們生長在定陶河口鎮不會連你們的仇家的底細都不知道吧?”
瞎眼少年張墨有些不高興了。
“不是啊,張大哥,那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以前也是咱們定陶的潑皮無賴,兄弟們自然是知根知底,只是他除了經常所在的河岸碼頭堂口外,就是經常出沒在定陶,在建章樓樂坊喝花酒,不過那個建章樓樂坊也是他的地盤,也有不少兄弟看守,所以還是不建議張大哥你去建章樓樂坊去見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萬一被認出來怎麽辦?
在他的地盤,難以脫身啊。”
瘌痢頭九毛思索著說了出來。
“那這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不會隻待在河岸碼頭堂口和建章樓吧?他就沒去過什麽妓院啊,賭場啊之類的?”
瞎眼少年張墨堅決不信一個混江湖的人沒有什麽惡習,要不然他還當個什麽老大,混個什麽江湖。
“張大哥,還真讓您給說著了,確實沒有,別看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為人不好,脾氣更是火爆,可是怕死啊,他除了自己的大本營河岸碼頭堂口外就隻去定陶內的建章台樂坊,再不去別的地方,害怕被仇家尋仇,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這人賊著呢。”
瘌痢頭九毛如實回道。
“那不行,我可等不到過幾天跟他見面,必須要在今天見上一見他,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瞎眼少年張墨隨口一說,忽然從瘌痢頭九毛的話中聽出了別的信息。
“九毛兄弟,你說這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一個流氓頭子,怎麽還開個樂坊?名字起得還他娘的挺文雅,這裡面恐怕沒有這麽簡單吧?”
瘌痢頭九毛當即對著瞎眼少年張墨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張大哥,你果然神了,您說的沒錯,這裡面確實沒有這麽簡單。”
瞎眼少年張墨一下就來了興致,疑惑道:“哦?”
“那個什麽建章台樂坊雖然是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所有,但一直都交給他的姘頭梔子姑娘打理,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名義上是建章台樂坊的老板,實際上也就掛個名,而真正的老板是他的姘頭梔子姑娘,所以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這廝才不亂跑到什麽妓院啊、賭坊啥的,只要沒事乾,就往他姘頭那裡跑,而建章台樂坊又有他的手下看守,所以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以前的仇家都沒有什麽機會下手,活到了現在。”
瘌痢頭九毛詳細地說著,而瞎眼少年張墨的興趣卻越來越濃,目放精光,心中有了一個滿意的計劃,絕對是天衣無縫。
“……”
見自己新老大瞎眼少年張墨不說話,眾人就盯著低著頭捋著鬢發傻笑的瞎眼少年張墨打量,也不敢說話。
“咳!”
黑臉漢子度香萬趕緊咳嗽一聲,提醒瞎眼少年張墨不要失態。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可就有主意了。”
瞎眼少年張墨自顧自地自信道。
“張大哥,你說什麽呢?”
瘌痢頭九毛以及手下兄弟沒有聽清瞎眼少年張墨到底說了什麽,故而一問。
“哦,沒什麽,一會我和度大哥去一趟這個什麽建章樓樂坊,晚上見識一下那個什麽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
瞎眼少年張墨主意已定,決定好了今晚的事情。
“張大哥,你們不是被通緝了嗎?怎麽敢貿然進入定陶,且不說會不會被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手下認出來,就是正在通緝的二位能不能進入定陶大門還是一回事呢。”
瘌痢頭九毛擔憂道。
“這個怕甚,你想辦法給我和度大哥搞兩個新的過所不就完事了嗎?
對了,你是定陶河口鎮土生土長的地頭蛇,不會沒有辦法送我和度大哥進入定陶吧?”
瞎眼少年張墨期待的看著瘌痢頭九毛。
“可以是可以,不過就是費一點事,走定陶大門那肯定是不信,不過走水路,順著邗溝支乾逆流而上,倒是可以進入定陶城內的碼頭,定陶城內的碼頭檢查松懈,我還認識一些人,所以走水路進入定陶是沒有問題的。”
瘌痢頭九毛點著頭回道,不過臉上擔憂之色從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