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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律》第308章 下跪求饒
  “您認為呢?
  當然是廷尉張湯和繡衣少尊使寧毅向本官提供的咯,要不然等本官徹底查清楚田丞相您犯下所有罪狀,估計丞相您都老死入土了。”
  郅正得意非常,也辛虧自己跟寧毅關系不錯,在廷尉張湯那裡印象也好,最關鍵的就是天子劉徹下了除掉丞相田蚡的決心,要不然……哼!
  丞相田蚡聽後頹然倒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同時淚水如線,幽幽歎道:“落井下石,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當真是破鼓亂人捶,看老夫失勢,是個阿貓阿狗都來踩老夫一腳,這就是人呐。”
  “行了,別感歎了,你往日有多猖狂,今天就有多狼狽,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德不配位,必遭反噬,何須怨他人?”
  郅正根本不會可憐這個禍國殃民的敗類,見他感歎,趕緊訓斥。
  “郅大人,郅大人,你能不能救老夫一命?老……我求你了,十幾年前,我還跟你爹喝過酒呢,今天我田蚡給你跪下了,想辦法繞我一命吧。”
  丞相田蚡自知眼下只有調查此案的郅正只要高抬貴手,他田蚡的下場不至於跟魏其候竇嬰一樣,最多可能是罷官革職,抓著兩份花名冊,跑到郅正跟前,也顧不得什麽身份尊卑,面子不面子的了,保命壓緊。
  咚!咚!咚!
  丞相田蚡在郅正腳下連續磕了三個響頭,而後喊著淚水可憐巴巴地望著郅正,繼而繼續給郅正磕頭,此時此刻,丞相田蚡腦子冒出的都是魏其候竇嬰、灌夫兩族所有人的那血淋淋的腦袋,在他腦海中縈繞,不斷向他索命。
  “田丞相,請你自重,按照大漢規製和官階品級不同,您當朝丞相給本官一個小小的侍中下跪,這樣有失體統吧?我郅正承受不起。”
  郅正趕緊去扶給他不斷磕頭的丞相田蚡,可丞相田蚡堅持要給郅正下跪,頭如搗蒜,攔都攔不住。
  “郅大人,只要你能救我性命,救我一家人全族性命,莫說給你下跪磕頭,就是給你當牛做馬,我也心甘情願啊。”
  丞相田蚡極力的哀嚎乞求道。
  “這麽說你是認罪咯?對花名冊上記述你的罪狀供認不諱咯?
  不是,這不是下跪不下跪的事情,說實在的,本官和你們田家往日是有些嫌隙,但那都是年輕不懂事,說說也就說開了。
  本官之所以想殺你,不是本官心胸狹隘,更不是覬覦你的丞相之位,而是為了河內郡那十萬災民報仇,你必須要搞清楚這一點。
  你既然犯下如此彌天大禍,本官就要恪守本心,遵守漢律,替大漢百姓除了你這一害,起身吧,下跪磕頭是沒有用的。”
  郅正看著披頭散發、眼角深陷、精神錯亂、一身醃臢、一夜之間青絲染秋的丞相田蚡,不甚可憐,如果田蚡不是丞相,而是一個百姓,郅正可能會放他一馬,可田蚡是丞相,狗改不了吃屎,今日放了他,那就是對天下臣民的不負責,唯有鐵石心腸,方能無欲則剛。
  “認什麽罪?老夫是冤枉的!”
  丞相田蚡忽然抬起頭,咬著牙堅毅地看著郅正,郅正認為他還在負隅頑抗,當即駁斥道:“死到臨頭,還要嘴硬?你那些貪汙受賄的事情,那是坐實了的,人證、物證全部被廷尉署、繡衣苑看管,只要本官提審,三頭對案,你還有什麽可冤枉的?”
  “我不服!我死也不服!”
  丞相田蚡跪在郅正跟前,昂首挺胸,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慷慨地顯得郅正反倒是個故意栽贓構害的小人了。
  “你有何不服?”
  郅正摸著下巴看著可笑的丞相田蚡。
  “你的那份花名冊上,所有罪狀,老夫可以認罪,唯獨兩件事,老夫不服!死也不服!”
  “哪兩件!”
  郅正歪頭鄙夷。
  “第一,老夫從未謀反有過謀逆之心,之前跟淮南王劉安勾搭成奸,不錯,是老夫為自己找後路,但總沒有想過謀逆,你試想,當時陛下血氣方剛,竇太后健在,陛下一味跟竇太后作對,妄圖改動黃老無為的治國之方針,竇太后已經暗示陛下不要肆意妄為,要不然就廢了陛下,如果陛下一意孤行,就暗示陛下禪讓於在藩王之中德高望重、威望極高的淮南王劉安。
  換做是你,請問你會不會為自己找後路?陛下是老夫的外甥,若不是時勢所逼,老夫怎麽可能乾出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呢?”
  丞相田蚡問心無愧道。
  “好你一張利嘴,巧言令色,明明是自己貪生怕死、不願放棄眼下權利,十足的投機之徒,竟然說的如此大義,好像是別人逼你不成。
  那麽第二件事呢?”
  郅正轉過身子背負雙手看向屋外,看看丞相田蚡為了求生還能說出什麽混帳話來。
  “郅正,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替河內郡十萬災民報仇嗎?
  老夫今日告訴你,河內郡之事,與老夫無關。”
  “什麽?”
  “什麽?”
  郅正和烏騅子雄同時一驚,齊齊目瞪口呆地看向丞相田蚡,在這時候,郅正反而認為丞相田蚡確實瘋了,要不然怎麽能說出這般不要臉的瘋話呢。
  “哼!”
  丞相田蚡說完,倔強地把頭一歪,委屈地看向別處。
  “田蚡啊田蚡!事到如今,鐵證如山,你還把本官當傻子嗎?嗯?犯下滔天惡事,似你這般恬不知恥的人,本官自記事以來,你還是第一個!
  收起你可笑的話,免得激怒本官,想起河內郡那災民的慘狀,現在就忍不住毒打你一頓!”
  郅正當今才見識了丞相田蚡那臉厚心黑的嘴臉,惡心,十分惡心,看都不願意再看丞相田蚡一眼。
  “田蚡!你這畜生!自河內郡黃河決堤後,你可曾見過災民的慘狀!事到如今,你一點愧疚之心沒有,反而底氣十足,某家當了朝堂武官,若是不是穿了這身甲胄,身為一個草民,聽到你這個不要臉的話,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打死你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禍害!”
  身後的烏騅子雄聽不下去,氣的恨不得當場一茅刺穿了丞相田蚡的後心,給他一個透明窟窿,方能解恨。
  “怎麽你們不信?”
  丞相田蚡瘋狂的搖晃著腦袋辯解道。
  “傻子才會信。”
  郅正譏刺一句。
  “是啊,你把某家和先生都當傻子了嗎?”
  烏騅子雄氣憤道。
  “田蚡,你最好現在全部都承認了,然後畫押,也免去了一些皮肉之苦。
  若是還要拚死抵賴,你不是裝瘋嗎?本官這就帶你去廷尉署把所有的刑具都挨個試一遍,即便是你中途被刑具弄死,哼!陛下也不會說什麽,誰讓你說自己瘋了,作繭自縛,可憐可笑!”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讓丞相田蚡認罪伏法,簽字畫押,面對丞相田蚡這樣一個毫無羞恥、心理素質極強的人,郅正有些累了。
  “某家聽不下去,走,走,走,帶這畜生去廷尉署,某親自給他上刑具,看他招是不招!”
  烏騅子雄催促道。
  “且慢!”
  丞相田蚡急忙高舉手臂,阻止烏騅子雄,而後起身,對著郅正後背硬氣道:“等老夫給你們看一樣東西再去廷尉署動刑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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