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本官倒是想見識見識。”郅正轉過身,饒有興趣地看著丞相田蚡從二堂內的書架上翻找一個箱子。
“先生,不要聽他詭辯了,毒打一頓,什麽都交代了,何必浪費時間。”
烏騅子雄就害怕丞相田蚡耍什麽花招,把郅正給騙過去了。
“不急,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郅正和烏騅子雄就在一旁看著丞相田蚡著急忙慌、手忙腳亂的從書架上翻找東西。
不時,丞相田蚡從書架上翻找出一個木箱子,打開後,把裡面的幾份書簡拿到了郅正跟前。
“請看吧,郅大人。”
丞相田蚡把那幾份書簡遞交到了郅正手裡。
“本官就看看你還要耍什麽花樣。”
郅正無心地打開一看,看到一半時,卻被上面的內容震撼到了,不安地連連喊道:“不可能!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烏騅子雄看著郅正的眼睛都快凸出來了,尤其是抓著書簡的手,不停地顫抖,內心的震撼,可見一斑。
“先生,這上面寫的什麽啊?”
烏騅子雄走到郅正旁邊,居高臨下,探著腦袋仔細地看著書簡上的內容:
丞相,河內郡南岸十數萬畝良田已經收割完畢,只是北岸河堤年久失修,已然呈現崩壞決堤之像,請臣定奪,落款:門生丘大輔,十月十日。
“這一定是假的!”
郅正咽了一口口水,於是又看起鄰二份書簡內容:
急件!丞相,大事不好,卑職接到丞相書信後,趕緊命令治河署的人加固北岸河堤,可是在緊急加固之前,於深夜,河內郡北岸河堤竟然被數十蒙面漢子挖掘摧毀,治河所派去的人被蒙面人打死三人,打殘一人,僥幸活下來的人報告了此事,黃河決堤,已然成必然之勢,一旦決堤,丞相改造南岸灘塗淤險之地為良田之事必然事發,請丞相定奪,門生:丘大輔,十月三十日。
“郅正,郅大人,我田蚡雖然貪財好色、狗馬弋列,但做到丞相這個位置,你以為是老夫全部靠我的太后姐姐?
錯矣!像河內郡改造良田的事情,是本官任權使威、貪財之故,可老夫不會傻到藏了三年的事情,突然讓陛下知道。
黃河北岸一旦決堤,你也知道意味著什麽,難道老夫會傻到讓陛下派人去查嗎?
實話告訴你,在河內郡黃河決堤的半個月前,老夫就收到了河內郡守丘大輔的急件,老夫擔心黃河北岸決堤,老夫改造良田之事事發,陛下必然怪罪,這倒是輕的,關鍵是老夫的那些地。
所以老夫趕緊回復,讓他趕緊加固河內郡北岸河堤,不得延誤,趕在結冰之前,不得決堤,在來年開春化冰之前,務必要保證黃河北岸三年內不得決堤。
可是不知道這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根據河內郡守丘大輔所,是被一夥蒙面人趕在修複加固北岸河堤之前,就被惡意挖掘損毀,導致治河署的人短時間內也難以填補修複,這才有了河內郡黃河於結冰期前後決堤泛濫的事情。”
丞相田蚡再度跪倒在郅正跟前,在郅正仔細看的時候,一旁添油加醋。
“去你娘的,你以為你隨便找人寫個書簡就能欺騙我家先生?”
烏騅子雄自覺被丞相田蚡侮辱,一腳直接踢開了丞相田蚡。
“不得造次!”
郅正連續大喘了好幾口氣,突發的變故,好似在晴朗空突然被一道雷電擊中,讓他措手不及,心裡難安,就好像自己辦錯了案子,冤枉了別人清白一樣,反誤了他人性命,自責、內疚、困惑,以及茫然。
“先生,這明顯是假的!”
烏騅子雄喊道。 “你過來。”
郅正帶著烏騅子雄走到了二堂一牆角,背過丞相田蚡,聲道:“這幾份書簡絕對不是假的。”
“先生,你不會真的中了丞相田蚡那老狗的奸計了吧,這麽明顯的騙局,先生你怎麽就……”
郅正趕緊打斷了烏騅子雄的話,咬著牙解釋道:“這份書簡看上去有些時間了,根據其上的紋路、舊狠、顏色,短時間內不可能做假。”
“就這?”
烏騅子雄氣憤道。
“非也,其二,你可曾記得河內郡守丘大輔是個左利手(左撇子)?”
郅正不甘心地看向了烏騅子雄,雖然自己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真相就是真相,做不得假,騙不了人。
“有些印象,可跟這幾分書簡有什麽關系?”
烏騅子雄還是不解。
“我見過河內郡守丘大輔的筆跡,與這書簡上的一模一樣。”
“先生,你這……”
筆跡做假太過簡單,烏騅子雄沒想到郅正忽然變的這般愚蠢,還沒自己聰明呢。
“你別急,其三,你看這些筆跡,正常人以右手寫字,筆鋒偏左,因為用右手寫順手,向左極為不便,而左利手寫字,筆鋒偏右,也就是字跡上的墨痕,左淡而右重,正常人反之,如果丞相田蚡短時間內做假,絕對不可能想到這一點。”
郅正指著書簡的字跡給烏騅子雄耐心地解釋。
烏騅子雄雖然自己寫的字比較醜,但聽郅正這麽一,再細細端詳,還是真是那麽一回事,如果真的做假,即便是字跡很像,但絕對會忽略了河內郡守丘大輔是個左利手,從而暴露真假。
“先生,難不成這幾份書簡是真的?”
烏騅子雄也被搞糊塗了,摸著腦袋茫然的看著郅正。
“哎,雖然我恨透丞相田蚡,但這幾份書簡是真的,假不了。”
郅正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這麽,河內郡黃河決堤跟丞相田蚡這老狗沒有關系咯?”
烏騅子雄皺著眉道。
“也不是全然沒有關系,他改造河內郡黃河河堤南岸良田的事情錯不了,只不過黃河泛濫,如今這麽一看,跟他確實沒有關系,而是另有其人。”
烏騅子雄不願意放過丞相田蚡,繼續反問道:“會不會是他派去的人乾的?這樣河內郡郡守丘大輔就可以倒賣官糧抬高糧價謀私利啊?”
“這更不可能了, 黃河河堤南岸數十萬畝良田,每年所產的糧食是河內郡商都倉存糧的數倍,如果是為涼賣河內郡商都倉內的官糧哄抬當地糧價,這不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嘛。
而且丞相田蚡改造河內郡南岸良田的事情,他一直瞞著陛下,如果讓陛下知道了,結果你是知道的,肯定是讓治河署的人把南岸良田淹了,繼續用來防汛泄洪啊,所以丞相田蚡沒有任何理由去做這件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郅正眯著眼睛捋著鬢發認真冷靜分析道。
“根據先生所,那這就怪了,到底是誰故意挖掘損壞北岸河堤啊,真他娘的缺德啊!”
烏騅子雄怒罵一聲,也徹底相信了郅正的話。
“於我分析,要麽是河內郡守丘大輔和龍子糧號老板龍二爺瞞著丞相田蚡私下所為,要麽……,這件事把我也搞糊塗了,現在想想,就不該殺了河內郡守丘大輔,眼下河內郡守丘大輔已死,死無對證,估計這件事只能成為一樁懸案了!哎!”
郅正懊悔不已,當初氣憤之下,怒殺河內郡上下一百七十余名官吏,一個活口都沒留,而眼下就需要河內郡守丘大輔的口證,才能確定是不是河內郡守丘大輔和龍二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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