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還有古怪之處,那就是萬一不是河內郡丘大輔、龍二所為呢?畢竟他們都是丞相田蚡的擁躉,怎麽可能損害丞相田蚡的利益呢?
如果不是河內郡守丘大輔、龍二,那又會是誰呢?除了後悔,就是無奈,雖然河內郡守丘大輔等人確實該死,於此時細想,死的並不是時候。
“這麽,咱們冤枉了田蚡這廝了?”
烏騅子雄有些愧疚道。
“哎,是啊,咱們還恨了他一路,事到如今,才發現此事並不是他所為,看來河內郡十萬災民的仇,我郅正也報不了啦。”
郅正腦袋空空,恨了一個人半月多,發誓要殺了此人,當把屠刀架在仇饒脖子上後,才發現快要被自己殺死的人,居然是無辜的,清白的,雖然他壞事做盡,但跟自己恨他的那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險些鑄成冤獄,到時候死也不能原諒自己。
“罷了,太累了,頭疼,咱們還是回喝喝酒,休息一會吧。”
郅正就跟整個人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瞬間無力,而且頭痛,思來想去,這件事太過邪性,已然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之外,他來找丞相田蚡,主要是為了報河內郡十萬災民的仇,既然他不是仇人,那麽就慢慢調查吧,反正這件事算是徹底斷了線索了。
“啊?先生,咱們就這麽走了?”
烏騅子雄沒想到來的時候信心滿滿,走的如此之快,且垂頭喪氣。
“田丞相,你好自為之吧,本官打算向陛下辭了這件事,讓別的官員來調查你了。”
郅正無精打采地完,要帶著烏騅子雄離開丞相府,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會有今這麽一處,這麽震撼的事情發生,除了無能為力,就是無可奈何。
“別啊!郅大人!”
丞相田蚡見郅正要走,明顯是相信了自己的話,讓他嘖嘖稱奇的就是,郅正居然沒有懷疑他所拿出來的書簡,就知道是真的,所以對郅正的能力那是更加的信任了,當即跑到郅正跟前,跪倒在地,死死地抱住了郅正的大腿,從剛才的舉動來,郅正對他已經沒有興趣了,可他對郅正充滿了興趣。
“你還想作甚?我已經放過你了,你死纏著我幹嘛?”
郅正也懶得推他了,反正現在心情十分鬱悶。
“郅大人,你千萬辭不得此事,如果郅大人辭了此事,陛下肯定會派比郅大人還要心狠手辣的角色來對付老夫,到時候老夫死的可就比魏其候竇嬰慘多了,求郅大人救我。”
丞相田蚡也忽然明白郅正這個人看上去冷酷無情,聽上去心狠手辣,但從這件事分析,郅正確實做到了秉公無私、恩怨分明,一是一,二是二,人品貴重,非一般人所能及也,更不是為了功名利祿,絆倒自己成為升官發財的墊腳石,大公無私之人,心腸必然善良。
“我本來可以把你這件事辦成鐵案,可你拿出了證明你清白的東西,我已經放過你了,你還要我怎樣?撒手!”
郅正不耐煩道,可這讓丞相田蚡更加覺得郅正可欺,瞬間聲淚俱下,哭搶地,大呼救命。
“郅大人,現如今你是子最為信任的內臣之一,只要你發句話,必然有辦法救我,老夫已經是走投無路了,求郅大人救救我吧。”
哼!
郅正冷哼一聲。
“河內郡的事情是冤枉你了,但是別的事情呢?你貪贓枉法的事情還是冤枉你?你觸犯漢律,罪當該死,你還是去求下一個來辦理此案的人吧。”
郅正心一橫,一腳踹開了哭抹淚的丞相田蚡,丞相田蚡視郅正為救命稻草,別的酷吏為了建功立業,於這種能扳倒丞相的大好時機,肯定是想盡一切辦法讓他認罪,而郅正卻能秉持公心,恩怨分明,明郅正這個人本心善良,不是功名利祿的弑殺之人,所以只要死求郅正必然能得其相助。
“郅大人,老夫冤枉啊,實在是冤枉啊,你是知道老夫的,老夫除了貪汙受賄、任性示威、敲詐勒索外,沒有害過一個饒性命啊。”
“放屁!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那花名冊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你還想抵賴?”
“郅大人,那些都是老夫的家奴、親戚狗仗人勢所為,樹大招風,又是親族之人,那會老夫勢大,就一肩承擔了,可生死存亡之際,老夫不能糊塗啊,郅大人可細查,所有命案,與本丞相無關。
郅大人你不是有人證嗎?現在就可以去問,皆是老夫家奴、親人所為啊。”
丞相田蚡聲音淒涼,可憐至極,就連烏騅子雄這樣的莽夫都動了惻隱之心,想要替他句話,可他也了解郅正脾氣秉性,多也是無益。 “滾!”
郅正再度踹開丞相田蚡,推開二堂房門,準備回家休息,而後再想子辭了這趟差事。
哢!
門被打開,管家籍福站在門口五丈外,衝著露頭的郅正微笑行禮。
丞相田蚡心如死灰,如果郅正辭了這差事,那麽下一個來調查他的那就是笑面虎寧成了,寧成什麽人他再清楚不過,不但會落井下石,而且會利用他為他兒子的官途鋪路,蒼然孤寂,四周盡是涼薄和殺意,丞相田蚡跪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自憐自艾。
“難道我田家、王家九族親友門生一千五百余口人,就要因我而死嗎?呐!我田蚡對不起列祖列宗啊!愧對親族啊!”
哢!
郅正陰沉的臉隨著房門的再度關閉,消失在管家籍福的視線之鄭
“……”
郅正關上房門,但沒有出,回頭靜靜地看著哀傷痛哭流涕的丞相田蚡,眼神複雜。
“先生,你怎麽了?”
烏騅子雄腿長個子高,本來要緊跟著郅正出去,可郅正突然變卦,再度回來,差一點撞了郅正,隨即不解詢問。
“哎!罪孽啊!罪孽啊!”
郅正悲戚地仰長嘯一聲。
“先生,到底怎麽了?”
烏騅子雄關心不已,看著郅正極為悲贍樣子還以為怎了。
“哎!”
郅正隨即慢慢低下了腦袋,對著還在嚎啕大哭的丞相田蚡喊道:“田蚡,你記住!你們全家欠我一條命!”
“啊?”
丞相田蚡沒有反應過來,鼻涕眼淚全留到嘴邊了。
“田蚡,我今救你,不是因為我可憐你,而是可憐跟你無辜死去的一千多族人,我不想讓魏其候竇嬰全族被殺的悲劇再度上演,你聽好了!”
郅正咬著牙朗聲道,到了這一步,田蚡死不死已經與他無關了,出於善良,以子劉徹那斬草除根的弑殺性格,田蚡田家、王太后王家兩族人必然全部人頭落地,腰斬棄市,到時候,又是血流成河,魏其候竇嬰的慘劇肯定還會上演,雖田、王兩家的人跟郅正沒有關系,認識都不認識,但因為田蚡一人而陪葬這麽多人,實在是太冤枉了,大的冤枉。
“請郅大人指點迷津!”
丞相田蚡破涕為笑,整個人都為之一振,距離郅正幾丈外,五體投地,臣服於郅正的人格魅力和善良之心、正義之氣。
“……”
郅正走到丞相田蚡旁邊,蹲下身子附耳交代了幾句,丞相田蚡疑惑地看向郅正,表情自然是半信半疑。
“這樣行嗎?”
漢律 ww.48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