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就別吹了,本官自己幾斤幾兩,比你清楚,其實我也沒聽清楚,只不過你們提到的定陶鹽梟白子虛,也就是你的主子,本官忽然想起一切事,他不是欠本官一萬兩黃金嘛,這都一晚上過去了,他可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麽為了一萬兩黃金拖欠到現在,言而無信,還做什麽生意,你現在派人去要,聽到了嗎?”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居高臨下、頤指氣使,以命令地口吻對功曹史勞諾德說道。
“啊?郅大人您這不是開玩笑吧?”
功曹史勞諾德本以為是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回心轉意,可這麽一聽,心裡涼了半截,他雖然是定陶官吏,位在縣尊之下,可定陶鹽梟白子虛是他的族長,他的官都是定陶鹽梟白子虛幫他弄來的,他怎麽敢向自己的主子、族長替外人要錢去呢,當即不由得一愣。
啪!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怒拍木案,劍眉倒豎、咬牙切齒。
“你看本官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嘛?”
“不……不像……”
功曹史勞諾德吞吞吐吐地不敢言聲。
“那你還傻愣著幹嘛?你不是喜歡多管閑事嗎?不好好協助本官查閱往年卷宗,居然跟外人算計起了本官,別以為本官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不停地訓斥著功曹史勞諾德,一旁的白紙扇倒是落了個輕松,嘴裡小聲嘀咕:新官上任三把火,這郅大人脾氣可夠大的啊。
“郅大人,卑職錯了,可否讓卑職繼續協助上官繼續調閱往年卷宗書簡,卑職再無別的心思了。”
功曹史勞諾德自然不願意去定陶鹽梟白子虛家裡要帳,二者選其一,他寧可坐在這裡裝模作樣的調閱卷宗,也不敢去定陶鹽梟白子虛家裡沒事找罵。
認錯之下,可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哪裡是那名好糊弄的人,當即又怒拍木案。
啪!
“你去是不去?”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怒目斜視,他說的話自然是沒有人敢抗拒,因為定陶鹽梟白子虛昨晚交代只要假裝郅正的王英奇不去調差那件事,一切都由著假裝郅正的王英奇來。
“郅大人,卑職去不得啊,那可是……那可是……”
功曹史田德旺嚇得趕緊跪下連連磕頭求饒,有苦難言,一肚子苦水,隻恨自己攤上了定陶鹽梟白子虛那個鐵公雞的族長和脾氣非常大的假裝郅正的王英奇。
“可是什麽?本官不是強人所難之人,有什麽難言之隱你可以說。”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也不想咄咄逼人,所以改變語氣,態度稍微緩和,而後瞪了一眼一旁站著的白紙扇,白紙扇識趣地跟著跪了下來,不敢抬頭。
“郅大人,您是知道的……昨晚您也見了,你覺得卑職去替郅大人去要拿一萬兩黃金,能要回來嗎?無非是挨一頓臭罵而已,再者,卑職和白子虛老爺的關系您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就放過卑職吧。”
功曹史勞諾德叫苦不迭,吐露心中苦水。
“這倒也是……”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摸著下巴思忖起來,尋找解決之道,同時要把自己剛才想到的計劃準備悄無聲息無人懷疑的實施一番。
“還望郅大人多多體諒下屬,算是卑職求郅大人了。”
功曹史勞諾德可憐巴巴地看向了高坐的假裝郅正的王英奇,等著答案。
“也罷,本官呢,一向愛民如子,去年時候,本官在三川郡處理黃河決堤之事,怒殺一百七十多名官員,可朝廷撥發的賑災糧款實在是不夠用。”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開始給功曹史勞諾德下套,同時準備調開他,派人通知藏在定陶河口鎮的郅正和烏騅子雄。
“這樣吧,你剛才說讓本官代為主持定陶縣中大小事務,並無不妥,但是你和你的主子白子虛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只要答應了本官的條件,不就是小小的官府通緝犯張墨、度香萬嗎?本官親自帶人剿滅了這等地方惡霸,你看如何?”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微笑著看著功曹史勞諾德,可功曹史勞諾德自然不傻,知道倔強執拗的假裝郅正的王英奇能夠如此痛快地答應他,必然有什麽壞水要往外倒,可他又不能不去問。
“郅大人,您說什麽事情?只要是卑職和白子虛老爺能辦到的一定辦到!”
功曹史勞諾德跪著拱手求道,心裡期盼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再別給他下套了。
“簡單,十分簡單。”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嘴角狡黠一笑。
“本官知道你的難處,所以呢,一會你派人去通知你的主子白子虛,只要他答應將昨晚允諾的一萬兩黃金送到,本官就代為行使定陶縣令之職,不但會處理了定陶幾個月來積存地大小事務,更會親自帶人捉拿什麽張墨、大盜度香萬,還有什麽地方惡霸,你們拿他不下的,一並告訴本官,本官在離開定陶之前,一定都替你們辦了。
你看如何啊?”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得意地晃動著腦袋,看著功曹史勞諾德那張皺成一團的臉,就樂不可支。
“郅大人,這……不太好辦啊……”
功曹史勞諾德開始盤算起來,權衡利弊,主要他的主子定陶鹽梟白子虛不像別的有錢世家,揮金如土,毫不吝嗇,一萬兩黃金對於那些侯門公子、世家門閥來說,就跟掉了一塊石頭一樣,連眼睛都不眨,可定陶鹽梟白子虛不一樣,就是一文五銖錢,都會用到刀刃上,所以他派人去的要錢的話,結果還真不好說。
“不好辦是吧?行,那你就好好處理協助本官處理公務,不要再有別的心思,退下吧。”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把臉一拉,椅子位置一挑,又開始調閱往年卷宗書簡,看都不看功曹史勞諾德、白紙扇一眼。
“那屬下……就……”
功曹史勞諾德為難的退下,準備等今天辦完公務以後,晚上親自去定陶鹽梟白子虛家中處理商議此事,可他吞吞吐吐剛說到幾個字,身後的白紙扇輕輕拖拽了一下功曹史勞諾德的長袍,功曹史勞諾德回頭一看,白紙扇對著他輕輕搖頭:別忘了這可是白子虛老爺交代的事情啊。
而這個細節剛好被假裝檢閱往年卷宗的假裝郅正的王英奇眼角余光看到,一切都記在心裡。
“本官都給你台階下了,你自己不珍惜就別怨本官,本官就不信你派人去說,白子虛這廝能把你們給吃了?再說了,這是本官提的要求,與你們有何相乾,瞧把你給嚇得,真是笑死本官了。”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有意無意的暗示功曹史勞諾德,就看他上不上鉤了。
“這……郅大人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跪在地上的功曹史勞諾德眯著眼睛思慮起來,而身後的白紙扇又拉了他的一下長袍,功曹史勞諾德回頭去看,白紙扇默默點頭,表示這個主意不錯。
“也好,反正把事情都推到郅正這廝身上,把我摘得乾乾淨淨就行。”
功曹史勞諾德心中這麽一盤算,微笑滿意點頭。
“那郅大人,這樣可以嗎?”
功曹史勞諾德往前跪了兩步,跪在假裝郅正的王英奇身邊,建議道:“那卑職這就派人去白子虛老爺家中通報此事,至於白子虛老爺答不答應,那可就不關卑職的事情了。”
“好,本官其實不想摻和你們定陶什麽地頭蛇、惡霸這種勞什子的事情,可你們族長白子虛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又把本當個傻子一樣看待,他言而無信在先,休怪本官趁火打劫,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開始低頭認真審閱起往年獄事卷宗書簡,同時眼角余光死死地盯著功曹史勞諾德打量,生怕功曹史勞諾德反悔,同時心跳加快,這種心裡的博弈,就在分毫之間,初步的一點差錯。
“好,卑職這就派人去辦好此事,郅大人稍安勿躁。”
功曹史勞諾德懷著忐忑地心情站起退出大堂,去找一個心腹兵卒去定陶鹽梟白子虛家中通報此事,而大堂之上,就剩下認真調閱往年獄事卷宗書簡的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和郅正了,堂下其余大小官吏都低著頭翻閱往年獄事卷宗,頭都不敢抬,也不想參與到此事之中,畢竟裡面牽扯著朝廷大員禦史中丞郅正和定陶鹽梟白子虛。
待功曹史勞諾德一走,假裝郅正的王英奇難以掩飾心中的喜悅,費勁這麽多心思,終於調走了功曹史勞諾德,接下來就可以按照她計劃的事情辦了。
但如果急於一時,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害怕堂下的官吏以及旁邊的白紙扇會告訴消失的功曹史勞諾德,所以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忍了約摸半盞茶的功夫。
“哎呀,處理了半天的公務,本官腹中多少有些餓了。”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放下手中往年獄事卷宗書簡,摸了摸肚子,裝出一副饑餓難耐的樣子。
“郅大人既然腹中饑餓,何不派後廚現在生火做飯呢?”
一旁的白紙扇笑著討好起假裝郅正的王英奇。
“哎,知道本官為什麽腹中饑餓嗎?”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靠在椅子上慢悠悠道。
“小人自然不知。”
白紙扇禮貌回道。
“就是定陶官衙的飯菜不合本官胃口,昨日接風洗塵宴就沒吃多少,早上也沒有吃多少,本官就不勞煩後廚廚娘做飯了,反正也吃不進去。”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之所以自降身份跟自己不相乾甚至是身份有些卑賤的白紙扇如此這般說,就是讓白紙扇做個旁證,自己接下來辦的事情顯的不那麽刻意,並且讓白紙扇充當功曹史勞諾德監視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免得讓一會回來的功曹史勞諾德有所懷疑。
“那郅大人的意思是?小人的大哥在定陶開了一家碭郡最大的樂坊,名叫建章樓樂坊,裡面的飯菜不僅可口,環境更是舒服宜人,聽說郅大人喜好音律,正好可以一邊吃飯一邊好生欣賞歌姬藝伎表演舞蹈樂器,不知道郅大人……”
白紙扇想要趁此機會攀上郅正這個高枝,可他哪裡知道假裝郅正的王英奇打的什麽算盤。
“不必了,本官身為禦史中丞又是代天子巡狩天下,在辦公期間盡量還是少去那種地方,避嫌嘛,要不然本官清譽毀於一旦,等日後回朝,讓那些言官說本官仰仗天子威儀到處搜刮民脂民膏,本官就是有一百張嘴到時候也說不清啊。”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加快了摸肚子的速度,表情也變的有些疲憊。
“郅大人考慮的是,是小人多慮了。”
白紙扇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多說一句話,要不然拍馬屁不成可能要拍到馬蹄子上了。
“但本官不吃吧,又沒有力氣繼續處理公務, 官衙飯菜又不合本官胃口,你說讓本官如何是好?”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轉過頭無助地看向白紙扇,尋求辦法,同時把白紙扇往溝裡帶。
“這個……這個……”
白紙扇趕緊快速地想辦法,隨即一笑道:“郅大人可以派人出去買吃的啊,我們定陶地方吃食還是別具一格,風味獨特,應該能入郅大人的法眼吧。”
“哦,這個建議不錯,本官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瞬間來了精神,煞有興趣地俯視白紙扇。
“那你說說本地有何吃食簡單美味又便宜呢?”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捋著鬢發詢問道。
“實不相瞞,本地吃食之中當屬桂花雪梨釀最為出名也最為獨特,價格便宜而且好吃,乃是本地最好吃的糕點。”
白紙扇如實地介紹著本地美味吃食,說的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口水都流出來了。
“好,你先等等。”
假裝郅正的王英奇就等著白紙扇給她推薦呢,這邊要睡覺,白紙扇送來枕頭,假裝郅正的王英奇不用再掩飾內心喜悅和激動,對著離她最近的一個未央衛尉衛士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