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聽宮裡當值的族人說,當今天子有意打壓地方豪強,內朝已有商議,但未有結果。
目前的形勢是中大夫主父偃出謀劃策,天子下詔施行。
何不以此事為契機,主人主動攬下此事,那灌夫家族在潁川郡惡名狼藉,乃是有名的豪強,只要主人在懲治豪強的名單上寫上灌夫的名字,這仇不就報了嗎?”
“妙啊!妙!”
丞相田蚡看著前方點頭稱是,對管家籍福讚許不已。
“老管家,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啊,這件事朝中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個人,你一個下人竟然能夠歎知,了得啊老籍福。”
翁主劉陵一個天生的狐狸精,眼神狐媚自不必說,突然之間,她對管家籍福充滿了興趣,但從眼神中根本看不出來,盡是妖嬈引誘,就是感歎一個小小的官奴手眼通天,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那美人你又是這麽知道的?
莫不是為了你的保鏢任俠郭解?”
丞相田蚡對跟了自己十幾年管家籍福自然是不會懷疑,這麽多年來,一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忠心不二,丞相田蚡交代的每一件事件都辦的稱心如意,也早就知道管家籍福確實有族人在未央宮當黃門,消息靈便,自然不會懷疑自己的心腹。
“哎,沒辦法,那郭解外面說起來好聽,是什麽大漢第一大俠,其實呢,也不過是奴家的一條咬人惡狗罷了。
就跟丞相您的管家一樣,咱們都主人,不都要好好照看嘛。
您說是不是?”
翁主劉陵趕緊轉移話題,害怕丞相田蚡吃任俠郭解的醋,撩起被子,春光乍泄,丞相田蚡搓弄著雙手,準備往被子裡鑽。
而這一切都被管家籍福看在眼裡,瞬間看呆,口水直流,疼痛之感都少了三四分。
“是不是的老夫不知道,但是一會你就知道老夫的厲害了。”
丞相田蚡褪去素衣,鑽進被窩之中,和翁主劉陵忘我的打鬧起來。
“丞相,這還有人呢。”
翁主劉陵嬌羞的鑽進被窩,躺在丞相田蚡懷中,露出兩個狐狸一般的眼睛,掃視著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的管家籍福。
“籍福,你退下吧。”
丞相田蚡看都不看管家籍福一眼,捧著翁主劉陵的腦袋晃來晃去的欣賞。
“主人,那郅正那邊……咱們還繼續截殺嗎?”
管家籍福刻意拖延著時間,偷窺屋內春色濃,翁主劉陵那不可以讓人拒絕的魅力。
“殺啊,肯定要殺啊,他也是老夫的仇人,跟魏其候竇嬰、灌夫一樣可惡,必須殺死,不得留全屍。”
丞相田蚡從管家籍福那裡得到建議,隨即陷入忘我的情愫之中,不知道又從哪裡掏出一顆藥丸,衝著翁主劉陵淫笑著吞了下去。
“主人,老奴覺得似乎有些不妥啊。”
管家籍福插嘴道。
“你一個下人,今天怎麽這麽多話?
趕緊滾下去。”
丞相田蚡吃了藥丸後,身體瞬間充滿了激情與力量,尋找發泄之所,哪裡還容的礙事礙眼的管家籍福在此呱噪,不悅的罵了一句。
“諾。”
管家籍福意猶未盡,還要想說,但深知丞相田蚡的為人,一旦陷入了這種事情,無法自拔,再加上有翁主劉陵這個尤物在,春宵一刻值千金,越是礙事,就越會惹丞相田蚡生氣,識趣的摸著烏青的右眼,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你等等。”
翁主劉陵趕緊喝止住了準備退出屋內的管家籍福。
“怎麽?今天要玩這種調調?”
非要有人看著才舒心?啊?你個浪蹄子。”
丞相田蚡打趣道。
“丞相你胡說什麽呢?
奴家就是想聽聽你這足智多謀、消息靈通、手眼通天的老管家要說什麽,沒準對丞相您有用呢。”
妖媚的翁主劉陵探出雪白細長的手指摸著丞相田蚡的下巴嬌羞道。
“既然老夫的美人都發話了,那老夫還有什話說。”
丞相田蚡回頭看了一眼形狀可憐地管家籍福,不耐煩地說道:“有屁趕緊放,要是過了藥效,看老夫怎麽收拾你。”
“主人,老奴想說,這郅正雖然與我們有仇,但是跟魏其候竇嬰也有仇啊。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咱們何不利用他一回?”
管家籍福左手挽住右手袖子,右手向前點了一下,眼神顯得十分老辣,自信十足。
“哦?你是說魏其候竇嬰當初騙咱們,說是郅正那狼臣虎吏向天子告的密。
只要把此事告訴郅正那廝,以郅正那手段和不怕死的性格,必然要找魏其候竇嬰的麻煩,可是這個?”
丞相田蚡躺在木榻上有心無心的摸著翁主劉陵的耳朵,仰著個頭,盯著橫在屋頂的房梁仔細琢磨。
“老奴的意思正是如此。
河內郡一事,世人皆知其名,震驚朝野,威顯四方,根據皇帝對其的曖昧態度,看樣子是要把狼臣虎吏郅正當他爹蒼鷹郅都那樣的酷吏培養。
如果咱們利用得當,以之為一把利刃,殺了魏其候竇嬰,再私下聯合竇氏族人,對其發難,以其受天子寵幸的程度來說,殺了他固然是不行,也是癡人說夢,郅正犯了那樣的大罪都能活下來,所以不能抱有殺死他的想法。
但是把他貶官外放至其他郡州,而丞相您是百官之首,大漢各地郡守又以丞相您馬首是瞻、唯命是從,那個時候他郅正沒有皇帝的寵幸,等於說間接落入了丞相您的手中。
到那時,還不是丞相您想怎麽刁難就怎麽刁難,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嗎?想怎麽欺辱就怎麽欺辱嗎?
至於他的性命,還不是全憑丞相您的一句話嘛。
丞相您仔細想想。”
管家籍福點到為止,主意出了,就看丞相田蚡聽不聽了。
“這籍福絕對有問題。”
翁主劉陵聽後心中一顫,越來越懷疑曾經不曾多看一眼甚至是不入眼的管家籍福,對其身份疑竇叢生,就是在想,自己怎麽以前就沒有注意到呢,那種無事時無聲無息,有事時的神機妙算,此人當真可怕,不得不放。
“妙計是妙。
好計是好。
但是他郅正一身驢脾氣,跟他爹年輕時候一模一樣,若是別人,本丞相有信心,只是這廝……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利用吧。”
丞相田蚡從自己家下人被郅正打的那一刻,就知道郅正這人是不懼權貴、剛正不阿,再加上河內郡事情的驚天之舉,以及天子劉徹的寵幸,害怕現在不殺,到時候養虎為患,等自己過幾年乞骸骨歸田園退出大漢朝堂權利中心的時候,那可就要看郅正的眼色行事了。
除了天子,就郅正在河內郡乾的事情,換做是誰都要好好思量一番,可郅正就是這麽做了。眼下不是害怕郅正官做至大,而是其心狠的程度,不亞於秦國商君,思之令人不寒而栗。
丞相田蚡不敢貿然答應,他琢磨了一輩子人了,就是看不透郅正這落拓少年,他在河內郡乾的驚天之舉,看上去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實則暗藏大智慧,成,則一步登天,為皇帝倚重,敗,則連坐九族,一概夷滅,這種魄力和勇氣,放眼當今天下,除了中大夫主父偃之外, 恐怕就是法家出身為數不多的地方酷吏了。
回頭一想,丞相田蚡一身冷汗,也就是自己是個丞相,若是小一些的官員,恐怕早就被郅正給弄死了,郅正狼臣虎吏,名副其實!
“老奴以為這郅正看上去不怕死不懼死不畏死,實則在賭,只不過這一次他賭對了,說明其人有大智慧,是個聰明人。
如果此人是那種迂腐不化、冥頑不靈的法家,如先前在平涼縣掀起波瀾的縣令顥之茅一樣,是個鐵腦袋,那咱們沒有必要和他合作。
可此人非比尋常,是個聰明人,那就好辦了,只要跟他曉以利害,中間挑撥,利用其目前在天子跟前受寵幸的程度,不用逼其尋找魏其候竇嬰犯下的罪,只要有意無意的煽風點火就行。
成與不成是他的事情,辦不辦是咱們的事情,只要讓再度啟用的魏其候竇嬰被天子再度冷落,咱們派死士製造意外,將其殺死,這大仇不就報了嘛。
咱們目前有兩夥仇人,一夥是魏其候竇嬰為首,灌夫為擁躉,另一夥是郅正,與其樹敵頗多,不如逐個消滅。
老主人,您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思慮比老奴周全,您意下如何?”
管家籍福說完趕緊低下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和興奮,宛如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臉獰笑扭曲,低聲發出桀桀怪笑,眼神更是欣喜若狂,同時透著一股殺人後的愉悅,只不過頭低過胸口,雙手拱手於前,寬大袖子一擋,別人根本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