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認識的酒肉朋友,馬六德、張子林、林三才三人。”
孟明舉不假思索地回道,瞬間令郅正起疑。
“像你這樣的奸……馬商,想必每天都忙於應酬,怎麽會將此三人記的如此清楚?”
郅正問完,所有人看向了孟明舉。
“哦,小可昨天還和他們三個喝酒來著,所以記得清楚。”
孟明舉點頭笑道。
“這樣啊,你之前可曾對湖漢樓老板余柒說過要納燕水姑娘為妾?”
孟明舉一聽,臉頰不自覺地抽搐一下:他娘的,這個老婆子,這事都往外說,看來他們調查我很久了啊。
意識到不對,在這一刻起,孟明舉不像剛才那樣知道什麽毫無防備地如實說,而是深思熟慮、小心翼翼起來。
“是啊,小人是說過,不過是貪圖燕水姑娘的美色,並且也只是一時的酒話,畢竟小可已經有一妻三妾了,說過之後就忘了這事。”
郅正沒有急著問話,心中暗罵孟明舉:把自己推的好乾淨啊,若不是你想佔有燕水姑娘,怎會導致燕水姑娘被害。
“你和烏騅子雄的過節我了解一些,我想說有沒有可能,當然只是玩笑,是因為你和烏騅子雄的過節,而陷害烏騅子雄啊?”
寧毅和王玄素聽後,驚奇地看向熟悉又陌生的郅正:不對啊,郅兄不是這種主觀辦案的人啊!
“哎呀,官老爺,這話可不能說話,您這不是害小可嘛,我孟明舉可是老實的商人,從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啊。
小可跟烏騅子雄是有些過節,不過那都是生意上的,他這個人啊,心胸狹窄、蠻橫無理,目中無人,小可雖然在生意上佔著上峰,可平時那廝對小可是說罵就罵,根本就看不起小可。
我孟明舉萬貫家財,怎麽會冒著殺人的風險去害他呢,我也沒這個膽子啊。
大人千萬不要聽別人瞎說啊。”
孟明舉暗罵這少年一上來先給他扣個屎盆子,這哪是個笑話,這分明是要他的命啊,趕緊給郅正下話,證明清白。
“你看你這個人,我就說我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行了,我的話問完了,日後還有傳喚,你務必要來,寧兄你看……”
“小人一定隨叫隨到,哪都不去。”
郅正衝著寧毅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走吧。”
寧毅、郅正、王玄素、兩名繡衣使者起身準備離開。
“寧大公子,各位官老爺別走啊,小可還準備請各位官老爺吃頓便飯呢。”
孟明舉起身湊到寧毅跟前請求道。
“罷了,我們還有事,這就走了。”
寧毅一擺手,就往外面走。
“敢問寧大公子住在何處啊?”
“這也是你該問的,寧公子所住所行都是機密,你是何用意?”
繡衣使者甲三豎眉怒斥。
“不!不!不!小可想著平涼縣城客棧簡陋,想請寧公子住我家中,好生親近一番。”
孟明舉趕緊解釋。
“不必了,告辭。”
“我送各位。”
孟明舉依舊在前引路,剛出了正堂大門,就看到管家躬著腰笑對他們,而管家旁邊,兩個家奴架著雙眼迷離、鼻子、嘴巴不停流血的仆人孟三,不僅被扇的鼻青臉腫,郅正細看之下,發現仆人孟三還少了幾顆牙,整個人已經被打昏死了。
“不必送了,告辭。”
寧毅笑著點了點頭又拍了拍孟明舉的肩膀,孟明舉也是識趣,站在門口笑臉目送郅正、寧毅等人離開。
“你辦的不錯,把這個差點害死老子的畜生扔出去,以後不許再踏進宅子一步。”
孟明舉瞬間變了臉,陰沉且凶悍。
“扔出去。”
管家命令一聲,兩家奴架著仆人孟三走了出去,孟明舉趕緊進屋,坐在之前寧毅所坐的地方,管家跟了進去,站在其旁邊。
“老爺,這寧公子到底是誰啊?怎麽您都怕成這樣。”
管家憋了很久,就等寧毅、郅正等人離開。
“你說呢?這天下還有幾個寧家?”
孟明舉沒好氣地回了一聲。
“難不成是長安繡衣尊使乳虎寧成的兒子?”
管家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像他那種公子哥怎麽會來這種窮鄉僻壤。
“你以為呢,他娘的,從長安來的都是老子的爺。”
孟明舉沒了壓製,憤怒的一拍桌子。
“老爺犯不上生氣,你們到底說了啥,怎麽來的快,走的也快。”
“哎,不知道那個鳥官是吃了啥了,居然調查起我了,剛才說話,熱一句冷一句,明一句暗一句,好像烏騅子雄殺人案跟我有關系一樣,他娘的。”
“喔?難不成是他們發現了什麽?還是說趁機敲詐一筆?”
在管家的提點下,孟明舉捋著胡子思考起來,邊思考邊搖頭。
“不像是訛我的錢,長安的那些官吏我見多了,要是想從我這撈一筆,肯定是會暗示,即便是很隱晦的話,那也不會問完話就這麽乾脆的走了。
於我估計,他們肯定是知道了什麽。”
孟明舉說完看向了一旁的管家。
“那怎麽辦?殺了他?”
管家目光發狠道。
“不可,不可,這樣會把事情鬧大,你趕緊出去通知那個人,讓他趕緊滾出平涼。”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管家眼神複雜地點了點頭。
出了孟宅的郅正、寧毅、王玄素上了馬車。
“郅兄,咱們這一趟鬧的動靜這麽大,好像什麽都沒得到啊。”
寧毅沒想到郅正今天審問如此之快,就幾句話。
“誰說我們什麽都沒得到,剛才孟明舉不是說那晚有跟他喝酒的客商三人嘛。”
郅正正想去調差那三個人。
“不是吧,郅兄,你為什麽非要放不過孟明舉,而不調查真凶啊?”
寧毅是越來越猜不透郅正的想法了。
“不是我不放過他,昨晚上我一直在想,導致燕水姑娘死亡的原因不僅是因為孟明舉想要娶她那麽簡單。
我尋找凶手真正的殺人動機,只要找到這個,這案子立時能破。”
“稼軒,那你說凶手真正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王玄素追問道。
“俗人活於世,無非是為了錢、權、色這三樣,你們看啊,燕水姑娘是被人奸殺,所以殺人動機之一就是色,可是這個凶手為什麽要栽贓給烏騅子雄?
而烏騅子雄這個人雖然有些蠻橫,但對待老百姓還是很好的,從不仗勢欺人。
那麽是誰想要他死呢?
孟明舉有很大的嫌疑,這孟明舉沒有作案的時間和條件,所以極有可能是有人受到孟明舉的指示。
剛才在我故意說他殺人的時候,我一直盯著他看呢,在我說他殺人的時候,他的眼睛有一閃而過的吃驚,聽後更是不安。
反正現在我也沒什麽頭緒,不如從他開始調查。”
郅正認真的分析著。
“是嗎?我怎麽覺得他剛才就是單純的害怕呢,沒郅兄你想的那名複雜。”
“是啊,我也是這麽覺得。”
寧毅和王玄素質疑道。
“行了,都聽我的吧。”
“那咱們現在就去調查那晚跟孟明舉喝酒的人嘛?”
“不急,我想去烏騅子雄家裡看一下。”
“也罷,甲三,去烏騅子雄家。”
繡衣使者趕著馬車出了孟家巷子,詢問了路人後,向著南面走了十幾米就停了下來。
“到了。”
“啊?這麽快?”
寧毅也不知道烏騅子雄家族和孟明舉家族是比鄰而居,所以有些吃驚。
“喔,烏騅子雄家和孟明舉家距離不遠,咱們下車吧。”
郅正昨晚從縣令顥之茅嘴裡得知了此事,所以也不驚訝,率先下了馬,可人剛下去,後面準備下車的寧毅、王玄素愣住了。
“殺!殺!殺!”
眼前的一個小巷道,跟孟家巷子差不多大和長,這才一大早,就看到穿著胡服的烏氏族人男的、女的都拿著武器在巷子裡操練, 上至七十老孺,下至能走路的孩子,全部如此,將巷子擠得滿滿當當,馬車根本進不去。
站在最裡面也是最顯眼的一個少年,長的與烏騅子雄有些相似,郅正一看就知道是烏騅子雄的弟弟,烏騅郎雄,拿著一把長刀指揮操練,格外認真。
“他們真的要準備劫獄造反啊,這是。”
寧毅都看傻了,沒想到烏騅子雄的家人如此團結,為了劫獄造反這都開始練上了。
“胡人野蠻,可見一斑。”
王玄素看著點評了一句。
“溜!”
郅正一看這架勢,準備回馬車。
“稼軒,你不是要看看烏騅子雄他家嗎?怎麽到跟前就要走啊。”
寧毅詢問道。
“額……不看了,胡人嘛,跟咱們說不到一起。”
郅正沒告訴過寧毅,烏騅子雄為何討厭繡衣使者的原因,心想:這要是進去,寧毅一自報家門,那幾百號烏騅子雄的族人還能讓我們活著出來啊?直接殺人造反。
“那走吧。”
寧毅也沒多想,就又坐了回去,不過王玄素心裡了然。
“少尊使,咱們現在去哪?”
趕馬車的繡衣使者對著馬車內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