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生走出路寢,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絲微笑。
天子已經徹底被他忽悠瘸了,連帶著他提出的某些條件也被天子一一接受,比如宜陽的鐵礦等等。
申生現在也滿懷期待,五級三階這種騙術,後世人上當的都不在少數,在此時由天子牽頭這麽搞,絕對是無敵的存在。
“主上!”先友在馬車前四處張望,見申生來,長出了一口氣,急忙迎了上去。
經過昨天的事情,他有些緊張過頭了。
沒辦法,剛入成周沒多久,就和王子帶交惡,被王子帶給記恨上了,而且昨天還殺了王子帶那麽多人,現在入了王城,王子帶想要為難他們並不是一件太過困難的事情。
“走”
申生也沒多說,招呼一聲,當先向馬車前走去,先友緊隨其後。
申生上車,馬車開始緩緩動了起來。
先友如臨大敵,直到出了王城,先友這才松緩了下來。
申生笑道:“卿久經戰陣,隨我南征北戰數年,我也沒見卿如此緊張過,即便是當初伐東山皋落氏,諸卿皆勸我出奔,唯獨卿出言安慰於我,而今為何作此婦人之態?”
先友亦笑道:“太子又出言相戲於我,當初伐東山皋落氏,臣亦知諸卿所言句句出於肺腑,然雖則肺腑,卻於事無補,臣知以太子之性格,在彼時,絕不會出奔,諸卿言之愈深,太子心中必然愈加猶疑,反而於戰不利,戰前主將心不定,戰則必敗,敗則必為驪姬所譖,是以,臣才出言相慰以定太子之心。”
“且臣當時以為,即便國中形勢艱危,有罕夷大夫和裡克大夫二人力保太子必不至於生亂,卻未料到,裡克大夫……唉,不提也罷!”
“今時在洛邑,我等猶如置人之掌中,反覆之間,我等便有傾亡之危,更何況,昨日王子帶已與太子結怨,並令人來攻,臣聽聞王子帶深受天子喜愛,臣豈能不懼?”
申生再笑,道:“卿多慮了,自今而後,王子帶怕是不敢再隨意招惹我了。”
先友奇了,道:“這是為何?”
申生笑而不語。
……
路寢中。
王子帶垂下頭一言不發。
申生走後,天子便把王子帶給招了過來。
申生現在可是天子的座上賓,歲入數百金的事情還指著申生呢,與申生相比,王子帶就有點扎眼了,就知道天天惹事。
昨天晚上發生在成周的事情,王城各卿大夫之家差不多都知道了,天子豈能不知?
更何況,申生在天子面前還隱晦的給王子帶上了點眼藥。
雖然沒有直接提到王子帶,只是委婉的表示成周城中最近治安可能有些不太好,這種環境可能對經營商業不利。
最近數年陶邑正在崛起,天子若不能好好整頓一下成周的治安,以後商人怕是要去陶邑發展了。
申生既沒有提到王子帶,也沒有提到他昨天晚上遭受攻擊,但天子又不傻,聞弦歌而知雅意。
可不能讓申生這個財神爺就這麽跑了,所以,不說別的,敲打一下王子帶還是需要的,好歹讓他收斂一些。
天子沉著臉問道:“昨晚幹什麽去了?”
“稟父王,昨晚兒飲醉了,在成周城中的宅中安睡。”王子帶誠惶誠恐的說道。
他又不傻,很明顯他的老父已經知道他昨晚的所作所為。
不過,他搞不明白的是,他老父一直很是疼愛他,平常斥責的說都很少說,
今日為何如此生氣? 這些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昨晚的事情該如何應付過去,他是打死都不能承認昨晚的事情是他做的。
“安睡?”天子冷笑一聲,瞥了王子帶一眼,“成周的司寤氏與你抵足而眠是吧?”
王子帶大驚,“父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天子怒道,“你現在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指揮國中大臣公然擾亂法令,阻礙宵禁,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王嗎?”
如此厲聲厲色的話,真把王子帶給嚇到了。
王子帶撲通一聲跪下了。
連磕幾個響頭,眼淚都下來了,到了這個時候他還真不敢再抵死不認了。
“父王,兒絕無此意,兒只是一時糊塗,犯了大錯,還請父王恕罪!”
說著,“砰砰砰……”又磕了幾個響頭,額頭已經通紅。
天子很滿意王子帶的表現。
見狀,歎了口氣,語氣也和緩了許多,“起來吧!”
王子帶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連忙道:“兒不敢。”
“起來”
王子帶這才緩緩起身。
“坐”
“你與太子,朕最心疼的就是你,你知道你昨晚的所作所為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嗎?如此肆意妄為,國中諸卿會怎麽想,國人會怎麽想?”
王子帶沉默, 不敢出一言。
“你想為朕分憂,朕是知道的,但是分憂也要講究方式方法,你是王子,你的一舉一動,所作所為都代表著王室……”天子再歎,掏心掏肺的說,“而今王室已不是文武之時,諸侯勢大難製,僅剩的只不過是文武遺澤,你肆意妄為,再由商人將此事傳到列國,列國皆知王室子弟眼裡竟然還容不下一商人,這還有何威嚴可言?”
“父王,可是那虞躍……”
“不管是誰,此事你都不要再窮究下去,況且,虞躍此人確實極有才乾,你若是能夠與之結好,也算是能夠得一極大助力,父王百年之後,也能安心。”
“父王說笑了,父王受命於天,萬壽無疆!”
天子瞪了王子帶一眼,“什麽萬壽無疆,先王文武成,乃膺受天命之聖王,亦不免一死,父王之能不及文武成三王之萬一,豈能不死?”
別看天子愛財,但是卻對生死的事情看的極為通透。
也正是因為看得通透,所以他才更加愛財,人世間的繁華能多享受一天就是一天。
死後見到文武等先王,他還有哪個機會享受嗎?
怕是沒有了。
文武儉省,不肖子孫哪敢當著文武的面享受?
“父王……”王子帶哭了,被天子的舐犢之情感動到了。
“哭什麽?”天子佯怒道,“稍後,你備一份厚禮,親自去虞躍那裡向其致歉,以後也不要再為難於天,如此人才,豈能向外推?”
“唯!”
……
ps:應該還有一更,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