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下山，三變也索性打扮成女兒模樣。來到船上，一起去的兩個弟兄已經在船上等著。

　　兩人看到兩位玉兒姨娘，一臉茫然。不知道該不該拜好。少頃，二人還是下跪拜道:“玉兒姨娘大吉！”

　　楚楚笑道:“不用拜了，我是楚楚，這位是千面姑娘。”

　　二人自然知道千面的易容術，只是不知道這麽逼真。

　　其中一人問道:“我們就要出發了，五當家怎麽還不來呢?再不來，恐怕到杭州城都到下午了。”

　　三變道:“我就是五當家。”二人一驚，女子的容貌，男兒的聲音，突然都大笑起來。

　　這笑聲讓三變非常尷尬。可是，這笑聲居然停不下來了。三變假裝生氣道:“別笑了，趕緊出發，不然誤了正事兒。”

　　千面笑著提醒道:“五哥現在完全是女兒打扮，我看還是用女聲好些。”

　　三變一臉嗔怒，提喉用偽音道:“知道啦。”別說，還真像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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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要打探消息，最好的去處莫過於市區的娛樂場所——瓦舍。而此時杭州最大的瓦舍是“北瓦”，在今天娃哈哈的位置。

　　從大門進後，只見北瓦足有方圓三五百米。南面是大門，兩邊是酒樓天然圍合，北面有部分建築，其他部分一直往遠處延伸，硬是看不到盡頭。

　　只見東西兩面各有三五個中小型勾欄院。北面雖僅有一間，卻是最大最豪華的。

　　這勾欄其實就是架起來的舞台，周圍用欄杆圍合，有些有頂，有些是露天的，勾欄後面一般用布等物遮蔽，是為後房，是換衣服，休息等之用。勾欄門首掛有招子，比如北面那間就叫“逍遙仙”。

　　這勾欄有設觀眾席的，以收門票為主;也有站著看表演的，應該是以打賞為主。

　　這些勾欄裡面有類似相聲的，有雜劇(宋代宮廷雜劇，滑稽戲)，有藥發傀儡(木偶戲、魔術)，也有獨唱賣藝的。節目種類之多，無異於一台綜藝聯歡晚會。

　　其他地方也有賣水果，零食，其他物件的小攤點。其他地方的空地上，還有賣藝，表演雜技的，估計有三五個，被一群人圍著在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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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面那叫“逍遙仙”的勾欄最氣派，人也最多。幾人在四周都逛了逛，就駐足在遠處看表演，最開始有幾人在唱戲，後來出來一年輕女子拿著琵琶，邊談邊唱。至於唱的什麽，聽不清楚。

　　楚楚和千面吵吵嚷嚷要進去聽聽，三變自是不同意，怕耽誤了正事。可是二人苦苦哀求，三變同意看一會兒就走。

　　向賣票小廝一打聽，這裡門票分為兩等:第一等就是第一排，直接設在在舞台正下方，每人一兩銀子。第二等其他所有位置，每人五十文，先到先坐。

　　看第一排坐了幾人，空著幾個位置，三變忍痛交了三兩銀子，坐在第一排。二位隨從各交五十文，坐在後排。

　　正在表演的這位歌姬，年紀約莫二十出頭，身穿散花白色百褶裙，一張刀削錐子臉，眼睛直溜溜的左顧右盼，漂亮確實漂亮，只是多了幾絲妖媚。

　　她剛唱完一首曲子，歇歇片刻。只見她手弄琵琶，又唱了起來。居然唱的是《晝夜樂》。

　　“七哥的曲子還真是流行，在這裡都可以聽到。”楚楚笑道。

　　“可惜被她毀了。唱腔還是不錯，只是少了一分感情投入。”三變感慨。

　　那女子唱著，慢慢停下來，許是聽到台下耳語。

　　這時，一個秀才模樣的青年人來到舞台中央，和那女子耳語幾句，朝三變和楚楚走來。

　　“請問二位小姐也通音律?”秀才問三變。三變臉一紅，看來別人還真把他當女子了。

　　“略懂。”三變用偽聲道。

　　“那還請二位賞光到台上敘話。”秀才道。

　　“我們可是來看表演的。”三變有些生氣。

　　“無妨，您是客人，我們斷不會為難。”那秀才道。

　　三變同意。倒想看你們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二人來到舞台中間，秀才應該是報幕，就是現代的主持人。他說潘姑娘希望楚楚彈唱一首《晝夜樂》，二人門票自會退還。

　　三變瞬間明白:他們剛才的對話，確實惹到這位潘姑娘。不過二人門票可退也還真是難能可貴。

　　三變說道:“要不先比兩局，讓觀眾定勝負?一局比純彈奏，二局比同曲《晝夜樂》，若再不行，再加一局。”

　　“甚好！”那潘姓女子答道。

　　那報幕熱烈宣布道:“各位看官，有眼福咯。這兩位嬌娘將進行歌藝比試。比試分二局，一局清彈，二局同曲，我們會在左右各放一瓷碗，左邊為潘娘，右邊為楚姑娘。每局演罷，可投一枚銅錢聊表支持，最後計算總錢幣。還請各位看官謹慎為盼。”

　　一說完，觀眾炸開了鍋，大家歡呼雀躍。

　　那報幕宣布:“首先請欣賞潘娘的琵琶曲《漢宮秋月》。”

　　只見她手指輕撥，一股幽怨緩緩從指尖流出，她熟練運用“推拉吟揉”等技巧，深深把觀眾帶到那位被禁錮在深宮的幽怨女子那裡。曲罷，觀眾連連叫好。

　　現場看客紛紛起身投銅錢，現場三百位左右觀眾， 足有一百多位投票。她的彈奏水平確實出類拔萃。她朝三變和楚楚看了一眼，笑得頗為得意。

　　三變想了想，根據多年看《好聲音》和《我是歌手》等歌唱比賽的經驗，嗨曲比抒情曲更帶動氣氛，更能拿票。遂讓楚楚彈箏曲《十面埋伏》。

　　報幕宣布:“下面請欣賞楚楚姑娘的箏曲《十面埋伏》。”

　　楚楚玉手一撥，雙手幾乎停不下來。兩軍決戰時，聲動天地，瓦屋若飛墜，有金聲鼓聲劍弩聲交織。又突然無聲，久之有怨而難明者，為楚歌聲;淒而壯者，為項王悲歌慷慨之聲和別姬聲。陷大澤有追騎聲，至烏江有項王自刎聲，余騎蹂踐爭項王聲。

　　觀眾剛開始緊張興奮，然後變得驚恐，最後甚至不少觀眾掉下淚來。此曲格局更大，曲調高亢急促，充分調動了現場氣氛，觀眾約有兩百人起身投票。

　　第一場比賽，楚楚完全勝在選曲上，若是同曲同樂器，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下面進行第二局比賽，比同曲《晝夜樂》。首先是潘姑娘的琵琶彈奏。”

　　只見她琵琶輕彈，樂曲悠揚婉轉，便啟朱唇唱起來。她聲音纖細柔弱，一會就把大家帶到閨閣的幽怨之中。彈畢，短暫的寂靜後，幾乎現場所有人都起身投幣，那幾個猶豫的，也還是起身投了，那就是滿票！更離譜的是，外面聽霸王戲的閑人也往左邊瓷碗湧，要從外面欄杆往裡面擲幣，現場一度極為混亂。

　　那報幕朝三變看一眼，意思大概問可以嗎?三變點頭。眨眼功夫，左邊瓷碗居然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