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回望眼，佳人何去尋?

　　……

　　上回說到張小凡在各處搜尋，可無甚異常，卻不見人影。

　　張小凡而後回到席上，望著眼下酒席上的物事楞神，回憶起白日裡從來到此處的種種事情。

　　今日和往日來此飲酒大體上相同，只不過是一直喝到夜半，時間長了些，還有兩處不同。一是遇到了位新來的仕女，喚作春華，應該是大掌櫃培養的左右，故她今日特別招待於我;二是春華帶來的大掌櫃的慶生禮，一瓶佳釀，喚作碧波仙釀，滋味極好酒中極品。事出有因，確不至於有異。

　　想起來白日將承裝仙釀的箱盒打開時，的確令人驚豔，能想出那等機關的人真是一等一的奇人，雲霧繚繞配合碧波仙釀之名，相得益彰，點睛之筆，恐怕大掌櫃為準備賀禮也費了好些功夫。

　　那時是正午，盒子打開時溢出的冰霧讓雅間裡清涼了不少，而後我一直留在房中，未曾外出，眼下也是，為何素素消失的地方會覺得，冷。

　　略加一思索，張小凡抬眼正好看到還在那頭撲棱蛾子的小白。

　　咦?蛾子?冷?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麽，急衝到另一邊窗口的地方，四處摸著窗沿。然後又衝回到這邊，也行將摸著摸著，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他往窗戶正中央伸手出去，隻伸手至半臂遠便被擋住，激起一層光壁，在觸碰處蕩起漣漪波紋，這是類似靈能壁的機關，能夠看透也能遮風擋雨。

　　原來如此，是另一側窗戶處的機關被人動過，難怪那處夜風襲過便覺得冷，蛾子應也是尋從那裡飛入的。望月樓為了維持舒適的溫度，特別在這還算是高檔的雅閣，常理來說機關都是開啟的，況且這一日下來都沒覺得溫度不舒服。

　　他接著又想:今日自我到後，有兩人到過那邊窗戶，一個是已經消失了的當事人素素小姐，另一個就是春華。這位春華小姐雖然可疑，但她隻知今日我來，並不知今日我所請賓客何許人也，再進一步說，她捉走素素又是出於何意，且如何辦到?

　　“喵喵，別玩了，一個撲棱蛾子有什麽好玩的，來幫我個忙。”謎題已經解了開頭，接下來便是順藤摸瓜，想及提到冷的是小白，注意蛾子的也是小白，張小凡不禁為喵喵的好運羨慕不已。

　　“如何喵?”小白也學著某人雙手撐在窗沿上探頭向下望去。

　　“能看到下邊那處房簷嗎?”某人聳頭示意側下方那處看不清晰的地方。

　　“看到了喵，你看不見喵?”

　　真是無營養的對答，看不見我還能指給你?而正當如此想時，張小凡的視野裡的畫面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這回他又楞住了，第一次楞住是方才突然發現素素不見的時候，那回是驚恐與疑惑，而這一次絕對是激動與驚訝，且萬不能以言語來形容。

　　他視野中，原本蒙在漆黑裡的夜色逐漸變得清晰，雖不及白日那般，但已經能清楚分辨物事，宛如眼前蒙住了一塊光板，物體的邊緣勾勒出微光，他眼中的夜景變成了玄色鋪底的工筆畫。為何如此?是因為靈滿得來的能力嗎?

　　他忙轉頭看向一旁一樣姿勢的喵小白，看到它也還身被勾勒成了工筆畫，只不過在亮光下邊緣的微光不如窗外夜物那般明顯。眨了眨眼睛，還是一樣。

　　“本喵很帥喵，不要盯著喵。”小白也瞪著眼珠看著他。

　　“小白，現在有個很重要的問題，你需要仔細回答我。”一人一喵對視著，若是一男一女此間恐已經墜入愛河。

　　“沒有偷藏小魚乾喵。”

　　“不是，也不追究。”

　　“喵，那便好喵。”

　　“今夜之前，你在晚上也能看清楚東西嗎?”

　　“可以喵。”

　　“你看東西時，周圍邊緣有沒有亮光。”

　　“有亮光喵，小魚乾有喵。”

　　哦，原來和我一樣的視覺啊，突然又想著不對，接著問道。

　　“除了小魚乾呢?”

　　“月明果喵。”

　　“除了小魚乾和月明果呢?”

　　“沒有的喵。”

　　聽到這張小凡才知差點被這團白毛繞遠了，它不過隻對喜愛的東西眼神發光而已。夜間視覺是貓科動物的本能，小白既是貓型，那就只是本能。

　　而自己靈滿得到的這項本事，可能是等同於自己的靈獸本能，只不過在表現上面有所不同。就好像有的人靈獸是飛禽形態，那他也不能飛，但身體會比他人輕盈，強加鍛煉之後便能夠飛簷走壁。

　　搞清楚了夜中視物的原由之後，張小凡試著閉目放松，然後睜眼看著，卻已變回原來視力。試著集中目力於一處，周圍的景象便又開始勾勒光芒。

　　他探頭看向右下處的瓦簷，可以仔細分辨每片磚瓦的布置。果然這一看，覺出了異常，瓦片中有幾片稍顯凌亂，似是有人踩過，且他還發現了一樣物事，形狀上看像一團毛線球，或者是一團揉起的紙張。

　　他頓時想起了白日裡素素說起的阿姐留書，他記得當時素素作勢扔出了窗外，實則偷偷藏了起來。這個物體莫不是那書信，他到底看錯了?

　　“好小白，那處房簷上，有團東西，能下去取來嗎?許你五片小魚乾。”

　　卻見小白一別頭一臉神氣，“月明果有大把喵，不稀罕小魚乾喵。”

　　聽罷張小凡氣不打一處來，隻好詐說:“月明果放久就不好吃了，小魚乾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

　　它眼軲轆一轉，“等著喵。”言必就朝下竄了出去。

　　張小凡眼看著小白出去，所見卻與平時不同，原來小白躥來躥去他頂多能捕捉到白影掠過，而現在能勉強看到小白竄行的軌跡和動作。只見小白瞬地落到那處瓦簷，尾巴直立，前身稍稍矮下，站定，腳下的瓦片絲毫未動。當然也沒發出聲音。小白小心地尋到了那團物件，用嘴叼住，轉身朝這邊窗口看來。

　　它試著跳了一下，發現夠不著窗沿，原地轉了兩圈，又抬頭望了望，突然彈起，先是跳到了牆面上，再一借力便躥到了窗沿。

　　將口中之物拋給張小凡，小白眯起眼睛舔了舔爪子，“五條小魚乾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