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股本不屬於我的氣場,正自靈台中不斷孕育出來,並順著靈台飛速流向我的周身經絡。
花了一點時間,我才感應出那是一股十分奇異的陽氣。
在我的理解中,大多數陽氣都該是剛勁有力的,但這股陽氣卻非常的“虛”,給人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我感應不到氣場中的剛勁,只能感受到這股氣場中所夾帶的暴躁。
不對,也不能說是單純的暴躁,其中還有一份沉滯的平和,非常矛盾。
妖僧大概是發現我的肉身到現在還沒有被摧毀,便加快了釋放邪氣的速度,而與此同時,那股在我經絡中遊走的陽氣竟開始慢慢發力,將他的邪氣慢慢擠壓了出去。
論氣量,這股陽氣遠不及妖僧身上的邪氣,但若論精純,妖僧的邪氣卻和它相差了不只一兩個級別。
妖僧應該是察覺到了我身上的變化,我聽到它嘀咕了一聲:“不愧是落地童子,經脈竟能堅韌到如此境地。既然毀不了你的經脈,那我就毀了你的肉身!”
話音一落,我就感覺腦袋上一沉,緊接著身上便傳來一陣生硬的劇痛。
就算失去了視力,我也知道這是妖僧將我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就像個皮球,砸中地面以後竟又彈飛了一小段距離,最後朝院牆翻滾了過去。
大爺的,真特麽疼!
我估計自己身上應該有幾根骨頭被摔斷了,只希望內髒別出什麽問題。
也就是這副肉身已經被師父錘煉了整整八年,要是沒有這八年的根基,我現在肯定掛了。
說來也怪,明明受了重傷,可先前還模糊不清的視野竟在這一刻恢復正常。
我睜著眼,就見妖僧正站在離我不到五米遠的地方,他指著我,衝著廟院門外大吼:“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再不出來,我就拉你徒弟墊背!”
寂靜。
院門外,只有死一樣的寂靜。
在片刻的等待之後,那妖僧便紅了眼,呼嘯著朝我衝來。
轉瞬間,他就壓到我面前,而後揚起手臂,一拳朝我的腦袋砸了過來。
我一看,完了,這一拳要是落瓷實了,我這顆腦袋肯定就跟摔碎的西瓜似的,從裡到外爆個稀碎,關鍵我現在渾身上下一點力氣沒有,根本躲不開。
那隻拳頭原本落得很快,前一瞬我見妖僧出拳,下一瞬它就該落在我的頭上了。
可就在這兩個瞬間的間隙,卻有一隻手突然擋在了我的面前,將妖僧的拳頭穩穩接住。
一秒鍾之後,我才發現那是我自己的手,但此時它已不受我控制,我甚至都感覺不到掌面上的觸感。
在這之後,我便緊緊握著妖僧的拳頭,緩緩站立起來,他試圖將拳頭抽離我的掌心,也不知道此刻我的五根手指到底爆發出了多強的力道,妖僧的拳頭幾乎被整個捏扁,縱使他將地面都踩崩了幾道裂痕,卻依然無法從我的五指山中抽離出去。
與此同時,那股怪異的陽氣已衝破經脈,順著毛孔慢慢飄散到空氣中。
暴躁、溫和、寧靜、凶戾,幾種不同的氣息在這股氣場中盤梭流轉,一刻也不停息。
“嗷——”
此時妖僧突然暴叫一聲,為了和我拉開距離,竟強行扯斷手腕後退。
他的樣子又發生了變化,身子變長了,身上鑽出了大片大片灰白色的毛,他的臉依舊是人臉,但那張臉上,卻有著和貓臉相似的猙獰。
那就像是妖僧和貓猴子的結合體。
妖僧剛剛撤出數步,我的腳也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踏了出去。
當時,我的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知覺,好在視力還在,之所以知道自己踏出了步子,就是因為周圍的光景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身後閃動。
這樣的閃動只出現了極為短暫的一刹,而後,我便站在了妖僧面前。
他愣愣地看著我,我也悶悶地看著他。
他這麽盯著我看,應該是因為緊張。
我這麽盯著他看,那完全是因為沒辦法!畢竟現在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子,要不然,你以為我願意把視線固定在他那張醜臉上?
也不知是怎麽了,前一刻還十分緊張的妖僧,突然間躁怒起來,我先是看到他揮起了拳頭,接著就見他像個狂風中的稻草一樣飛了出去。
是我抬起了腿,在他揮直手臂之前,將他踹了出去。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起腿的。
妖僧飛出去得有四五丈,一經落地,他便再次衝了回來,速度之快,如同一道白日下的閃電。
這一次,我又是先看到它飛閃而至,接著又聽“哐”的一聲巨響, 他已被我單手按著頭,死死壓在了地上。
這一壓的力道沉重無比,地上的大段石磚被震裂,一時間碎塵橫飛。
妖僧落地之後,漂浮在我周身表面的陽氣仿佛化作了一道道肉眼難見的蛛絲,一點一點地將妖僧纏了起來,他就這麽被壓縛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與此同時,絲絲縷縷的陽氣還在以極快的速度化解他身上的邪氣。
任憑他如何奮力掙扎,卻都無法掙斷由陽氣凝化而成的蛛絲繭。
隨著邪氣以極快的速度被化解,妖僧身上的力道也在迅速減弱,他很快就失去了扭動身子的力氣,只能像灘爛泥一樣匍匐在地上,嘴裡發出一陣陣刺耳的怪叫。
直到邪氣被系數化盡,他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此時的妖僧,整個身子都乾癟了下去,簡直就是一具趴在地上的乾屍。
同一時間,我身間的奇異陽氣也開始退回靈台,身體漸漸有了知覺,但也有一股疲憊感緩緩浮現上來。
師父的聲音終於在院門方向響起:“快,吸了他的靈念!”
我也沒敢廢話,立即沉一口真氣,將念力凝在靈台,而後用雙手捧住妖僧的雙耳,盡全力去感應他身上的氣息。
之所以捧住妖僧的雙耳,是因為天靈蓋就是他周身邪氣的源頭,這麽做,是為了讓他的天靈蓋正對著我的額間靈台。
這八年來,師父除了正常的傳道授業,每天晚上還會對我進行一項特殊的訓練,就是讓我盡全力感應他身上的念力之源,師父說,只有將這道感應力練透了,以後才能從邪神身上汲取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