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到了燕重山等人身邊。
燕重山、風鈴、薛辰三人,迅速圍住了李墨。
三人一邊上下打量著李墨。
嘴裡一邊發出“嘖”、“嘖”聲響。
李墨被三人看得頭皮發麻,不由苦笑道:“燕師兄,風師姐,還有薛辰,你們這是幹嘛?”
風鈴揶揄道:“嘖嘖,沒想到啊,我們的徐師弟竟然這麽能打。
你沒看,剛剛場下好多師妹都在替你感到惋惜呢。
徐師弟也有欽慕者了。”
“小玲兒說的沒錯,能夠讓方公子用出岐柳心訣。
整個棲霞山三宗,可是不多。”
李墨辯解的聲音還沒說出來,燕重山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方塵遠看出李墨的窘迫,解圍說道:“先不說這個了,左高峰快比賽了,我們先看看吧。”
正說著,老者模樣的左高峰就飛上了台。
而他對面,鋒月谷弟子目光一厲。
此次三宗大比,鋒月谷可說是最為悲慘的一個了。
師兄師姐中,楚寒鋒與丹岐宗天驕同時重傷,無力參戰。
孫越陽遇上燕重山,慘敗。
蘭溪子竟然栽倒在丹岐宗一個小輩手中,細算下來,只剩下王劍師兄了。
就連比較厲害的曹光師兄,也倒在那個小輩手中。
丹岐宗!
鋒月谷弟子看了一眼對面繡著丹藥的青衫老者,緊了緊手中的劍。
比賽開始!
鋒月谷修士大喝一聲。
“啊!”
他的飛劍快如疾風,迅速向左高峰襲來。
左高峰眉頭一挑。
對方竟然沒有直接認輸,真的以為自己是老人家,心地善良麽。
左高峰看也不看襲來的飛劍。
隨手一拍儲物袋,一柄飛劍就迎著對方飛劍而去。
左高峰本人,則一步踏前,隨著這一步,他的身影竟模糊了起來。
“來了,左高峰的春生逆命訣。”徐飛眼中精光一閃,低喝出聲。
“春生逆命訣?”李墨的聲音有些疑惑。
燕重山笑著解釋道:“嘿嘿,徐兄弟,你別看左高峰早衰,是個愁眉苦臉的小老頭。
但是他修煉的功法可不簡單,乃是宗主傳給左家的春生逆命訣。
這功法左老頭藏得緊,不過據說十分強大。”
燕重山左右看了看,又湊到李墨耳邊,偷偷摸摸道:“據說,這個功法乃是宗內一個大人物修煉的功法,因為左老頭早衰,十分契合,所以讓左老頭修煉。”
李墨了然的點了點頭。
場下,局面已經變成一邊倒的趨勢。
“今日,就該我左高峰揚名!”
左高峰面色傲然。
他一步踏出,竟然詭異的出現在鋒月谷弟子身旁。
他手捏劍指,手指冒出火焰,宛如利劍般襲向鋒月谷弟子心口。
鋒月谷弟子臉色發白。
他一咬牙關,操控飛劍便襲向左高峰後心,不再與左高峰飛劍纏鬥。
圍魏救趙?
天真!
左高峰眼中露出譏誚之色,他似是毫無所覺一般。
身形模糊之下,原地竟然出現一個老者的靈力虛像。
而他本人,依舊向著鋒月谷弟子襲去。
“哼!”
鋒月谷弟子神魂大冒。
眼看躲不過去,他也是果決之人,竟直接用左手擋下了這一擊。
不過,他的左手也被瘋狂灼燒。
薛辰看了許久,突然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左高峰好像年輕了一些?”
李墨點了點頭:“不錯,你們看左高峰的兩鬢。”
在後方出現老者虛像後,原本兩鬢斑白的左高峰,此刻兩鬢竟然如染了墨一般漆黑。
這還不止,在李墨的神識下,左高峰的所有氣機,全部都轉移到那個靈力虛像中了。
而他本人,無論是體內靈力流動速度還是術法威力,都要更強。
春生逆命訣麽。
高台之上,趙元胡點了點頭,對著左家老祖說道:“看來高峰這孩子,在春生逆命訣上下了功夫啊。”
左家老祖連忙笑道:“這都是宗門和宗主您的栽培,高峰這孩子年輕,以後還長著呢。”
趙元胡笑了笑。
這種凝氣期小輩的比試,對築基期而言還是比較枯燥的。
除了方塵遠的岐柳心訣,就是左高峰的春生逆命訣,還略微有些看頭。
岐柳心訣,修煉起來十分苛刻,一旦不成功,成為廢人都算好的,慘死半途更是家常便飯。
不然,費仲年這麽多年,也不會就出來方塵遠這一個弟子。
春生逆命訣,祖奶奶的修煉功法,自然是強。
不過,這些都是我丹岐宗的苗子啊。
趙元胡看向丹岐宗天驕,眼底露出欣慰之色。
突然,他看到一個杏黃色衣衫青年,嘴角微揚。
“丹陽師弟,沒想到啊,你這個弟子竟然如此了得!
看來,秘境試煉肯定有他一份了。”
項丹陽默默不語,只是臉上烏雲密布。
沉默良久,項丹陽緩緩說道:“掌門,近日我心浮急躁,需要閉關數日。後續比賽,恕丹陽不能到場。”
說完後,項丹陽也沒看趙元胡臉色,徑直走下了高台。
“跟我回靈府!”
李墨耳邊,項丹陽壓抑著怒火的聲音炸裂。
李墨眉頭一挑,看都未看項丹陽,依舊站在原地。
項丹陽也沒抱太多希望,他深深地看了人群中的李墨一眼。
“嗖”的一聲,駕馭飛劍離開。
飛劍凌空,發出巨大的響聲。
“讓諸位掌門見笑了。”趙元胡目光冰冷。
孟雲昌和呂頌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譏諷,不過沒多說什麽。
丹陽長老這是怎麽了?
演武台上,左高峰看了一眼半空中的項丹陽,內心嘀咕著。
享受著眾人震驚、敬畏的目光,左高峰神色昂然。
說到底,我才十八歲啊!
左高峰暗歎。
而他對面,那鋒月谷弟子看起來淒慘無比,他左手垂在身後,燒的漆黑如炭。面色慘白,還冒著虛汗。
一方面,需要忍受左手燒焦那鑽心的疼痛。
另一方面,還要承受左高峰接連不斷的攻擊。
如果不是鋒月谷對飛劍掌控夠強,左高峰存著貓戲老鼠的心態,他早就承受不住了。
又是一拳,貫穿胸膛。
鋒月谷弟子吐出大口鮮血。
借著這一掌,鋒月谷弟子反而清醒了過來。
他橫劍當胸,眼中已存死志。
“可以了,認輸吧!”
楚寒鋒的聲音,響徹全場。
鋒月谷弟子仿若未聞,不為所動。
楚寒鋒無奈道:“這是大師兄的意思。”
“我認輸!”
鋒月谷弟子神情一松,癱倒在地上。
楚寒鋒吩咐兩個弟子去護他回來。
一旁,王劍桀桀一笑:“真的是大師兄的意思?“
“那不然怎麽辦,真的讓梁辛戰死麽。大師兄來了,我和他說便是。”
裁判看了楚寒鋒一眼,喝道:“此戰,丹岐宗左高峰勝!
下一戰,獸靈宗竺厚對丹岐宗……曹靈遠。”
演武台上,左高峰撇了撇嘴,緩緩向著丹岐宗天驕的位置飛去。
今日,十八歲的左高峰,已經揚名。
也叫鋒月谷、獸靈宗的人知道,丹岐宗,不只有方塵遠、不只有項明。
……
“哥哥加油!”
一陣清脆的吼聲傳來,差點把左高峰嚇一跳。
他怒目而視。
只見丹岐宗天驕處,一個肌膚白皙的活潑少女,興高采烈的叫著。
慘了,這祖宗怎麽來了啊。
這一嗓子,我剛剛的精彩發揮更不會有人記得了。
哎,我十八歲的青春啊。
左高峰本就愁苦的面容,愈發愁苦。
來人自然不是為他加油,而是為剛上台的曹靈遠加油。
曹靈遠遠遠地看了曹靈蔓一眼,也是無奈。
作為丹岐宗結丹修士曹化玄的玄孫女,曹靈蔓就宛如丹岐宗的公主一般,備受寵愛。
像李墨的符籙、丹藥,她如果想要,不到片刻就有築基長老送到手中,然而她從來不要。
因為有曹化玄的庇護,她根本不需要打打殺殺。
這才是真正的二世祖。
若不是曹化玄怕她毅力不夠,早就把她堆到築基期了。
台上,築基長老看了竺厚一眼,淡漠道:“想必你知道你對面的人是什麽身份,既然這樣,比賽……開始!”
面對丹岐宗長老這種隱晦的威脅,竺厚摸了摸腦袋,憨厚的笑了笑,眼中卻滿是怒火。
越是憤怒,竺厚臉上的笑容越是人畜無害。
但是面對竺厚,曹靈遠可不敢掉以輕心。
他一拍儲物袋,身上就多了三層護罩。
然而,竺厚的表現卻讓他迷惑。
竺厚一改之前比賽,嗜血蟻瘋狂撲進,他在後方指揮,關鍵時刻果斷上前,果斷擊殺對手的狠辣。
竺厚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說道:“我真的很羨慕你們這些二世祖!
出門有長輩庇護!
打不過有長輩幫忙!
什麽修煉丹藥、修煉法訣,全部都有人早早地準備好。
捧著怕化了,走著怕摔著。
你說,我怎麽沒這樣的好運氣呢?”
曹靈遠臉色冷漠,靠家世又如何,家世也是一種實力。
曹靈遠一拍儲物袋,一道風刀符就向著竺厚而去。
這符籙化為風刃,直直地切向竺厚,竺厚像沒有察覺一般,風刃到了跟前,才用粗壯的手臂去擋。饒是竺厚已經用靈力包裹手臂,依舊被銳利的風刃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大量血液,落到演武台上。
難道老夫剛剛的話語,讓他放棄抵抗了?
但這也太過明顯了,恐怕會引起非議啊。
演武台旁,作為裁判的築基長老眉頭一皺。
天驕隊列中,李墨看著竺厚平靜的面容,眉頭微皺。
想了想,他神識微動,猛然看向謹慎的曹靈遠,沒有說話。
丹岐宗。
蒼炎峰山巔。
就在李墨動用神識的時候,一個老嫗輕咳了一聲。
演武台上,曹靈遠謹慎的看著目光平靜的竺厚。
他內心卻隱隱有著不安。
快點結束戰鬥!
曹靈遠決定不等了。
他目光一凝,伸手一拍儲物袋,上百道流光一一浮現。
“這,這是……”李墨一愣。
“哈哈,青空師弟,看來有人將你的戰術模仿了十足啊。”
一旁,方塵遠輕笑一聲,如是說道。
李墨苦笑一聲。
的確,曹靈遠這一招,正是李墨用來對付蘭溪子和曹光的方法。
符籙之牆!
唯有燒靈石,才有這樣壯觀的一幕。
曹靈遠還做了升級。
李墨感覺,這些符籙中,有些對他都會造成威脅。
果然,竺厚瞳孔微縮,卻依舊憨厚笑道:“何必那麽浪費?”
曹靈遠沒有回復,他也沒辦法回復。
同時操控上百道符籙,讓他的腦袋昏昏沉沉。
該死,明明看徐青空那小子很輕松啊,難道是我符籙的威力太大了?
曹靈遠臉色發白。
李墨啞然失笑。
如果一張張的放,曹靈遠說不定還真有翻盤的機會。
但同時操控上百道符籙,除非神識強大,否則自身根本難以為繼。
曹靈遠,已經敗了,但會死麽?
想到這裡,李墨警惕心十足。
神識全部縮回識海!
元隱訣運轉到極致。
結丹修士,怕是要入場了。
演武台上,曹靈遠一咬牙,決定先緩解一下自己的壓力。
他右手虛空一抓,數十道靈符就直衝竺厚而去。
竺厚手上,莫名出現一塊蠻蛇鱗片,這鱗片足有一人高,通體散發著黝黑光芒。
竺厚如此魁梧,縮著身子,竟然能藏在後面。
轟!轟!轟!
陣陣轟鳴聲震得演武台都一陣抖動,曹靈遠氣血翻湧,然而他並未在意,死死地盯著煙霧中的那一抹黑色。
“我說,何必那麽浪費啊!”竺厚沒再笑了,聲音平淡中,殺意彌漫。
還沒死?
曹靈遠臉色發黑。
一擺手,另外的幾十道靈符,再次向著竺厚激射而去。
這種不講道理的轟炸,讓竺厚也十分無奈。
大量靈符對天驕無效,不是傷害不夠。
而是天驕身經百戰,各有各自的克敵手段。
竺厚這塊蠻蛇鱗片,乃是獸靈宗宗主呂頌所賜,築基期都很難攻破,更不要說凝氣了。
不過,竺厚也不是毫無火性。
鱗片後,他嘴角露出猙獰。
竺厚手指微動,對面,曹靈遠突然雙膝跪地,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你對我做了什麽手腳?”
若是可以內視,就會發現,此刻曹靈遠腳踝、膝蓋上,分別趴著兩隻血紅色螞蟻。
這並不恐怖,恐怖的是,曹靈遠體內,另外五隻嗜血蟻在血脈中遊走。
這些螞蟻看似渺小,但每走過一個地方,曹靈遠體內的血液就變得灰暗。
曹靈遠畢竟是凝氣十一層,內視察覺到不妙。
“我認……啊!”
曹靈遠正想認輸。
竺厚手指一勾。
曹靈遠左腿上,腳踝、膝蓋處的嗜血蟻,轟然炸裂。
炸裂後,驟然,從血液中,又生出了嗜血蟻。
上古靈蟲,竟如此詭異!
這一炸,讓曹靈遠左腿直接炸成粉碎。
竺厚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向著曹靈遠走去。
“媽的,再給老子炫富啊。”
竺厚走到曹靈遠身前,一把扯下曹靈遠的儲物袋。
他感知了儲物袋內的東西,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他看著跪倒在地的曹靈遠,左腳高高抬起,就想踩著曹靈遠的頭顱。
陡然,一陣威壓傳來。
看台上的修士都喘不過氣來。
演武台上,竺厚更是難受,他感覺自己已經不能呼吸,甚至感覺有一隻無形大手抓著他的頭顱。
這不是錯覺!
外面看來,竺厚臉臉色漲紅,仿佛下一刻就被人捏爆的錯覺。
“到這裡已經可以了!”
一個淡然的聲音響了起來。
聲音的主人,一個和曹靈遠有七分相似,面容威嚴、兩鬢染霜的中年男子落在演武台上。
丹岐宗結丹修士之一,曹化玄。
圍觀弟子和築基長老噤若寒蟬,不敢多說一句。
李墨眼中譏誚之色一閃而逝,不漏痕跡的看向身後。
身後,高台之上……
三宗宗主已經站了起來,孟雲昌的手掌心,絲絲劍氣圍繞。
呂頌目光迥然,手已經放在腰間儲物袋上。
“小懲大誡!”
說著,中年人袖袍一甩。
“轟”的一聲,獸靈宗天驕弟子旁, 多了一個宛如龜裂的巨坑。
竺厚砸在巨坑中心,渾身動彈不得,他骨頭幾乎粉碎。
而他的左臉腫起一大塊,依稀能看出巴掌印痕跡。
此刻,曹靈遠跪伏在地,中年人一把撈起曹靈遠,地上血泊中,十三隻嗜血蟻趴著一動不動。
也不知這嗜血蟻是何神物,明明自爆了也可在血液中自生。
“陰祟妖物。”
有心想毀掉這些嗜血蟻,中年人最終還是作罷。
三宗大比,他出手,本就已經逾矩。
“此戰,獸靈宗勝。”
中年人冷哼一聲,提著曹靈遠便走了。
再拖下去,哪怕是他,都沒辦法恢復曹靈遠的傷勢。
中年人走後,呂頌才松了口氣。他大聲說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旋即,轉頭,看向趙元胡,語氣不善:“趙道友,此事需要給我獸靈宗和鋒月谷一個解釋。”
孟雲昌也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三宗大比若這麽個比法,我便讓凌志不要來了。”
趙元胡苦笑道:“此事是我丹岐宗之失,我會請岐黃丹府最強的長老出手,為竺厚治療。
保證三日之內,讓他恢復原樣。”
呂頌看了孟雲昌一眼,心底暗歎,也只能如此了,旋即點了點頭。
左高峰左看看右看看,曹靈蔓、項明已經離去了。
留下的,方塵遠一批人與自己也不對付。
左高峰歎了口氣,落寞的離開。
夕陽下,十八歲的左高峰,孤獨的身影被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