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曹香蘭和陶廈輝(任小儂的姨姥姥和姨姥爺)打開了家門。他們從滿園花香的院子裡走出來,手牽手出門了。
還很早,孩子們都還在睡覺。
沐浴著清晨的第一道陽光,陶廈輝緊緊牽著自己的老伴曹香蘭,攜手漫步在白鷺洲公園。碧波蕩漾的筼簹湖湖面上,那成群的白鷺在湖上飛來飛去。
公園裡有人在跑步,有老的,有少的,歲月靜好。
他們倆從年輕時候就常常在筼簹湖看白鷺,那時候還沒有白鷺洲公園。
猶記得曹香蘭第一次見到白鷺的時候,興奮得像個孩子。
“哇,你看,它們飛過來了。哇,你看,它們好像在跳舞。哇......”她從沒見過白鷺,真的很欣喜。
這一看,就是這麽多年了。
“陶先生,這些年謝謝你。”曹香蘭含情脈脈地對老伴說,還踮了踮腳尖,親了他一口。都八十歲的老太太了,還是這麽浪漫。
陶廈輝回親了她一口。
“當初我將你帶來廈門的時候,就跟你承諾過會愛你一輩子。”他深情款款地對她說,“香蘭,‘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六十年我每一天都在心裡這麽告訴我自己。”
曹香蘭依偎在他肩上,感到特別安心和知足。
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是他們結婚六十年的紀念日。每年的紀念日他們都要去一個地方——廈門鐵路文化公園。對他們來說,那是一個特別有意義的地方。
公交車到站了,陶廈輝拉著老伴的手,一起搭上了車。司機劉師傅跟他們認識,他經常看兩位老人在這個時間來坐車。早晨六點,最早的一班公交車。他們踩著這個時間,是為了不給上班的年輕人添麻煩,省得大家還得給他們二老讓座。
“陶叔,陶嬸,今天穿得這麽好看,是不是又到結婚紀念日了?”劉師傅笑著問。
陶廈輝微微一笑,頷首,“是啊。”
劉師傅嘴角含笑,沒再問,專心地開車了。
公交車經過很多個站,城市風光一掠而過。這麽多年,他們看著廈門從一座小島變成如今的海上花園。滄海桑田,鬥轉星移,他們的感情一如往昔般炙熱美好。
到了大生裡站,陶廈輝帶著曹香蘭來到一家水果店。這條路歷史悠久,分布著很多老店。這家水果店也已經開了好幾十年,老板還是那個老板,老板娘也還是那個老板娘。
“陶叔,陶嬸,買米蕉嗎?”老板娘一看到他們,立刻這樣問。
曹香蘭從20歲那年來了廈門之後,就愛上了米蕉。陶廈輝很寵她,無論是她20歲的時候,還是她80歲的時候,他總是帶著她在水果店裡挑最新鮮的米蕉。
他們吃過了很多米蕉,還是覺得這家店裡的米蕉最甜最糯。
“是呀,今天的米蕉怎麽樣?”陶廈輝聲音洪亮。
老板從店裡拿出了一串米蕉,嫩黃嫩黃的,一看就特別新鮮。“你們看,我給你們留著最好的了。”老板笑著說。
陶廈輝接過米蕉仔細看起來,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問老板一斤多少錢。
老板說:“五塊就好了。”
曹香蘭一聽,問:“你們又是便宜賣給我們了吧?”
老板娘對曹香蘭說,“沒便宜多少,都是老顧客了。陶叔陶嬸不要放在心上,放心吧,我們不會虧的。”
等陶叔陶嬸過了馬路,鑽進鴻山隧道,消失在他們眼前之後,老板娘十分感慨地對老板說:“我從沒有看過陶叔陶嬸這樣的夫妻, 從年輕到年老都沒紅過臉,恩恩愛愛一輩子。”
老板嗔怪道:“難道我們不恩愛嗎?”
老板娘害羞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怪不好意思的。
鐵路公園是在荒廢的老鐵路上建起來的,步道的帶狀公園,東起金榜公園,西至和平碼頭,全長約4.5公裡,寬約12到18米。
步道公園兩邊盡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紅色的三角梅點綴其間。廈門有很多三角梅,沒走多遠就能看到一處三角梅。可是曹香蘭總覺得,鐵路公園的三角梅長得最好看,是心形的。
這裡安靜得仿若隔世,是非常難得的一個休閑好去處。
曹香蘭對鐵路公園有著很深的感情,從公園建成投入使用的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經常拉著老伴來這裡走一走。這裡有小月台,還有火車小賣部等景觀,活靈活現的。大部分路面都還保留著鐵軌,她每次走在上面,就好像回到了從前。想起剛離開河北,一路坐火車南下的日子。
今天是結婚紀念日,陶廈輝跟曹香蘭站在鴻山隧道裡,看著兩面老照片牆,那上面記載著關於鷹廈鐵路的故事。一晃六十年過去了,曹香蘭指著其中一輛老火車問他,“我們當年坐的那趟火車,跟這輛很像對不對?”
雖然時間過去了這麽久,可是他們倆永遠忘不了那一年的故事。也只有他們倆知道,那是一條怎樣的遠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