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傍晚時分,夕陽西照,正是校園裡最美的時刻。任小儂跟舍友們在找景點拍照留念,手機放宿舍裡充電,出來的時候忘記拿了。
陶子鷺給她打了很多個電話,一直沒打通。她來了北京,看任小儂沒有接電話,自己一個人從機場打了輛的士到她的學校。
北京司機特別熱情,一聽她是要到師范大學的,便問:“您是老師吧?聽口音是南方人吧?”
陶子鷺二十幾歲的時候來過一次北京,已經很久沒聽北京司機這一口地道的京腔普通話了。
“師傅,我不是老師。”她一向不會對陌生人說太多話,這回很難得地回答了司機的問題。
“不會吧?我看你的樣子,很像老師。”司機又說。
陶子鷺哈哈一笑,透過車內鏡看了看自己。她已沒有梳大背頭,齊耳短發,看著是有幾分斯文。這次生病了一個星期,痊愈後她幹什麽都沒勁,彩妝店也交給了店員去打理。大嫂蔣怡看她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心疼她,常常替她去店裡看一看。
“我書讀得少,怎麽可能是老師呢。”陶子鷺這話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其實當初她沒有鼓起勇氣跟湯振遠走,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連大學都沒讀過。從小別人都說她是做生意的料,所以早早就輟學了。而湯振遠出生在書香世家,父母對學歷十分看重。
司機還挺會說話,“不可能吧,我瞧你至少得博士畢業吧。”
甭管他是說客氣話,還是說真心話,陶子鷺聽了這話,心情變得好了些。她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一掃多日的鬱悶。
到了師范大學,她拉了行李箱站在校門口。
矗立在大學校門前,她的心中頓生崇敬之情。
天色漸晚,北京的夜有些冷。她連續又打了兩個電話,任小儂還是沒有接。她開始有些不放心,便打了電話給沈宙,哪知道他關機了。
帶著擔心和無奈,陶子鷺找到她預定的酒店。酒店就在師范大學附近,步行十幾分鍾就到了。
她正在前台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任小儂終於回電話了。
“小姨,對不起,我剛看到你打了十幾個電話給我。”任小儂感到十分抱歉。
陶子鷺跟前台拿了房卡,邊走去搭電梯邊接電話。“你沒事就好,我還擔心你有什麽事,嚇得我打了電話給沈宙,哪知他關機了。”
電梯在上樓。
“他關機了嗎?我不知道呢。我今天下午一直在跟同學拍紀念照,沒顧得上打電話給他。”任小儂一邊拿著杯子在接開水,秦檸貼心地替她按著開水閘。等她接好水了,又替她關上了開水閘。
兩個人默契地挑了挑眉,各自回自己的床上。秦檸直接累趴了,任小儂盤腿坐著繼續打電話。
“我來北京了。”陶子鷺打開了房間門,把房卡插好,房間的燈亮了,浴室的抽風機也響了。
任小儂大吃一驚,“啊?小姨,你沒騙我吧?”
陶子鷺把酒店名告訴給她,地址就在學校西門附近。
秦檸四腳朝天,舉著手機飛快地打字,好像在聊微信。聊得很開心的時候,腳還不斷地抖著。
任小儂走到她身邊,說:“我出去一趟。”
“嚇死我了都。”秦檸突然嚇得從床上跳起來。
任小儂笑她,“幹嘛嚇成這樣?”
“你去哪?”秦檸看任小儂要出門的樣子,正好轉移了話題。
“我小姨來北京了,就住在我們學校旁邊的酒店,我出去一趟。”任小儂告訴她。
秦檸的手機有新微信,而且連著好幾條。她迫不及待地瞥了一眼手機,嘴角那一抹笑意是怎麽都藏不住的。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任小儂臨走之前八卦地猜測。
秦檸擺擺手,催促她,“你趕快去找你小姨吧,自己小心點。”
任小儂故意多耽擱片刻,“你不陪我去嗎?你放心我嗎?”
秦檸看她故意磨蹭,差點要一腳把她踢出去。
從宿舍裡下來,經過宿管阿姨宿舍的時候,任小儂禮貌地跟她打了聲招呼。阿姨喊住她,“小儂。”
任小儂折回來,笑呵呵地問,“阿姨,啥事?”
宿管阿姨指著桌上的一個小盒子,笑著說,“謝謝你送我的廈門特產,特別好吃。我最喜歡的是貢糖,吃起來好香。喏,你看,我已經吃光了。”
任小儂探了探身,湊過去看了看,“阿姨,貢糖很好吃,我自己也很喜歡吃呢。”
宿管阿姨開懷一笑,“我聽說你要嫁到廈門了,那以後成了廈門媳婦,想吃這些隨時都能吃上吧。多幸福呀!”
任小儂害羞地一笑,“阿姨,你聽誰說的呀?”
宿管阿姨說,“秦檸啊。”
任小儂向著學校西門一直走,邊想著宿管阿姨說的話,心裡邊偷偷地樂著。
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沈宙, 隨之聽到一串提示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有些納悶,又打了兩次,還是關機。她開始擔心,給沈宙發了條微信:你怎麽關機了?我很擔心。
眼看快要到酒店了,沈宙還是沒有回信息。任小儂趕緊給吳曉炤打了個電話,還好她一下子就接了。
“曉炤姐,我給沈宙打電話他一直沒接,他有跟你在一塊嗎?”任小儂問。
吳曉炤剛剛又哭過了,帶著很重的鼻音回答,“他沒跟我在一塊呢,要不你打給他媽媽問一下。”
任小儂只顧著擔心沈宙,沒有注意到吳曉炤說話聲音不對勁。她看著吳曉炤發來的手機號碼,鼓了鼓勇氣,給沈宙媽媽打了電話。
葉淑芳一接電話,聽到電話裡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阿姨,您好,我是任小儂。”
任小儂很緊張,頓了頓。
“小儂?小宙的女朋友嗎?”葉淑芳感到難以置信,她第一次接到任小儂的電話,喜出望外。
“對,阿姨,您好。我打不通他的手機,有些不放心,是曉炤姐告訴我您的手機號碼的。對不起,冒昧地打擾到您了吧?”任小儂講話非常有禮貌。
葉淑芳聽得特別高興,不過還好她記得兒子去北京是要給小儂驚喜的,所以沒有說漏嘴,隻說:“你不要擔心,他剛剛從家裡出去的,可能手機沒電了吧。”
任小儂這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