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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行》第2章 西遊之後再西行 臨行師徒道隱情
  【一】

  天剛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還鑲著幾顆稀落的殘星,早起的鳥兒歡唱著,在樹枝間跳來跳去。辯機與三車和尚,一前一後,神色凝重,行色匆匆,快速穿過禪房向後院走去!

  他們兩個走到一個禪房門口,因為不知道師父醒了沒有,隻好在門口停住了腳步,仔細傾聽禪房裡的動靜。

  這時三車和尚趁著等候的空閑時間,對辯機輕聲說道,

  “師弟呀,都說你智慧過人,你說說看,師父是被靜心師弟下的毒嗎!”

  辯機和尚轉頭看了看大師兄,淡淡的說道,

  “不是不讓再提此事了嗎,你若再亂說,隻好請你到戒律堂面壁思過去了!”

  三車和尚雖然是大師兄,但是他整整比辯機和尚少了六歲,而且三車和尚出家的時候才十七歲,辯機當時已經是一位名滿長安的大德高僧了,三車和尚拜玄奘為師比辯機早了幾天,所以在大眾場合,辯機尊三車為大師兄,可是大部分時候,特別是只有兩個人的時候,辯機和尚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師兄,三車和尚簡直是惟命是從。

  三車和尚被辯機戳到了痛處,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便安靜了下來。

  可是才過了一會兒,他又碰了碰辯機和尚的肩膀,輕聲的說道,

  “師弟呀,你看師兄平時也沒求過你什麽,今天給你說個我自己的事,你可得幫我呀!”

  “大師兄有事請講,能幫自然幫您!”

  三車和尚左右看看並無外人,向辯機和尚靠了靠,輕聲說道,

  “你看啊師弟,能到西天取經的都是像你這樣的,有一定成就的得道高僧,師兄我呢,雖然也跟著師父修行了幾年,但是為兄的資質愚鈍,一直沒什麽修為,前兩天又犯了寺規,再讓我去西天取經的話,就有損師傅的聲譽了,你在師傅跟前面子大,能否跟師傅說說,就別讓我跟著你們到西天取經了!”

  辯機和尚見大師兄突然說起這事,不由得笑了笑,說道,

  “大師兄是怕去西天的路上太過辛苦,不願意跟我們同去,才故意犯的戒吧?這不,面壁五年!你就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三車和尚見辯機竟然說他是故意犯戒,氣的臉都紅了,可是轉念一想,什麽故意不故意的,反正是大家都誤會他犯戒了,不過這樣也好,自己正不想去天竺取經呢,如果因為這事取消了他去西天的資格,還真是求之不得呢。

  至於辯機師弟呢,還是要跟他講清楚的好,因為他這個做師兄的,別人可以看不起他,但是不能在辯機面前丟了面子,考慮到自己還有求於他,說話的態度當然不能過激了,便無奈的歎了口氣,耐著性子說道,

  “辯機呀,這你可是真的冤枉我了,我不想去天竺是真的,但犯戒可不是我故意的,我是覺得要西行了,這一去說不定就是兩三年,也有可能永遠回不來了,小紅和我相識多年,我就是去和她道個別,沒想到被那幫書生和師兄弟們碰到了,哎,大家的確是誤會我們了!”

  辯機和尚看著一臉苦相的大師兄,笑了笑,不解地問道,

  “我說師兄呀,不就是道個別嗎,就大大方方的見個面,說說話,不就得了,你們兩個非得躲到後山的小樹林裡,而且,我聽說,你把自己的衣服都脫了,而且還、、、、、,其他師兄弟們都說幸虧他們發現的早,、、、你說說,這能不讓眾師弟起疑心嗎!”

  三車和尚見辯機竟然說他把衣服都脫了,

急的滿臉通紅,額頭上的青筋直冒,說話的聲音也提高了一倍,唾沫四濺的申辯道,  “師弟呀,他們這麽說我也就罷了,沒想到你竟然也會這麽想,我是怕被他們看見笑話我,才選了那麽個僻靜的地方,至於脫衣服呢,那就太冤枉我了,我那天只是脫了件外套,那是因為爬了那麽遠的山路,那天的太陽又那麽大,出了一身的汗,當然要把外套脫掉了,我把外套鋪在地上是讓小紅坐的,她為了見我,穿了一套剛做好的新衣服,我總不能讓她直接坐地上吧!嗨,他們的確是誤會我們了!”

  辯機和尚見大師兄急的頭上都冒汗了,笑了笑,說道,

  “大師兄既然這麽說,我也相信你當時只是脫了一件外套,可是,師兄弟們都說,是哪些書生出現的及時,才使你沒有機會犯戒,況且執法長老也沒深究,就給你算了個犯戒未遂或者犯戒終止吧,你還有什麽好爭辯的呢!”

  三車和尚氣的直跺腳,哭喪著臉,長籲短歎的說道,

  “哎,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哇,我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嗨,不管我是故意犯戒,還是無心而為,總之是犯了寺規了,你和師傅說說,就不要讓我跟著你們到西天取經了,再說,我跟著你們一路西去,一定會給你們增添不少麻煩的!”

  辯機和尚沒想到自己的幾句話,把三車急的眼淚都出來了,便拍了拍三車的肩膀,安慰道,

  “師兄啊,你也不必如此悲觀,我相信可能是師兄弟們誤解你了,你這幾年來率性而為,屢屢犯戒,師傅從不嚴加責罰,要是換成其他師兄弟,早被趕出山門了,這說明師傅是對你寄予厚望的,我們跟隨使節團一起去西天取經,是師傅早就定下來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再說了,這翻山越嶺、跋山涉水的,一路走去,本身就是一種修行,師傅讓咱們一起去,一定有他的道理,師兄不必多想,好好的修行就是了!再說了,你這一走,也不用去受那面壁的懲罰了!”

  三車和尚笑了笑,心想得了吧,你就不要忽悠我了,不論面壁受罰多辛苦,也沒有性命之憂呀,總比到天竺哪一路上舒服多了,也安全多了!再說這一路西去不是跋山涉水,就是翻山越嶺的,哪有時間修行,說實在的,真的還不如我在這裡面壁抄寫佛經呢,說不定你們還沒從天竺回來,我都已經把什麽《金剛經》、《心經》悟透了!

  三車和尚想到這裡,正要再說些什麽,忽然禪房裡傳來一陣陣咳嗽的聲音,辯機和尚與三車低聲說了幾句,三車和尚便匆匆的去了!

  辯機和尚推門進入禪房,快步走到玄奘大師的臥榻前,輕聲問道:

  “師父,您身體好些了嗎?”

  玄奘大師聽到有人走了進來,便咳嗽著轉過身來,

  “哦,辨機啊,我好多了!”

  “師父,看您咳得厲害,您就坐起來,先喝杯開水吧!”

  唐朝經濟文化及其繁榮,在唐朝的中後期也出現了茶聖陸羽,可見茶文化在唐朝中期已經相當盛行,茶葉在當時的貴族和文人階層也是相當的普及,但是在唐朝的初期,茶葉還是奢侈品,因此就是得道高僧平時能飲用的也只有開水。

  這裡的辨機和尚,是玄奘大師弟子中最具才華的一位。

  玄奘大師回國後,宰相房玄齡受皇帝之命,在全國范圍內廣召得道高僧和佛教碩學之士,聚集在長安市郊的弘福寺,翻譯玄奘大師從天竺帶來的經書。

  這次翻譯經書的活動是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本次譯經活動是以原本就居住在弘福寺的靈潤法師為首,與來自全國各地的九大高僧共同主持這次盛大的活動。

  歷史上稱這九個得道高僧為“綴文九德”,其中,以辯機大師、道宣大師、靖邁大師、慧立大師四人最為著名,而辯機和尚貴為“四德”之首,可見辨機和尚在當時僧界地位之高。

  能夠進入“綴文”一組的九人,都是唐初名噪當世的大德高僧,辯機能解大小乘佛教經論,為當世備受推崇,最重要的是辨機和尚當時只有二十六歲,最最重要的是辨機和尚是一個二十六歲的超級大帥哥!

  在翻譯各種佛教經典的同時,辯機和尚正在編輯記錄玄奘法師漫長旅行的《大唐西域記》,而且這一時期,玄奘大師在辯機和尚的協助下,也正翻譯《瑜伽師地論》,為此玄奘大師徹夜不眠可說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二】

  玄奘法師咳嗽著,從簡單的臥榻上坐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裳,在辯機的攙扶下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接過弟子辨機遞來的開水,慢慢地喝著。

  這時三車和尚手中捧著一個紫砂罐子走了進來,他把罐子放在桌子上之後,輕手輕腳的走到玄奘大師的跟前,輕聲問候道,

  “師父,您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哦,三車呀,你也來了,這邊坐吧!”

  三車和尚前兩天溜出寺院,與女子偷偷約會,不幸被幾個書生撞見,惹出了一些事端,雖然是算作犯色戒未遂,但偷偷的溜出去與女子約會,也算犯了寺規,而且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被罰面壁三年,現在見師父對自己還是這麽客氣,覺得很不自在,順便找了個由頭,匆匆的去了!

  辯機和尚見玄奘大師喝了一杯開水,咳嗽減輕了許多,便走過來輕聲說道,

  “哦師傅,靈潤法師、道宣法師等人昨天來看過您了,並給你號了脈,說您並無大礙,但要好好的調養一段時日,他們不忍心吵醒您,留下了兩棵百年老參和一些補品,就回去了!”

  “勞他們掛念,替我謝謝他們!為師的身體還好,只是有些疲憊了!你們不要擔心!”

  辯機和尚把砂罐裡的參湯倒了一碗,端到玄奘大師面前,試了一下參湯的溫度,輕聲說道,

  “是的師父,您喝了這碗參湯吧,用靈潤法師送來的百年老參煎熬的,很補的!喝了它您的身體就會很快康復起來的!”

  這碗參湯讓玄奘大師非常的不悅,他咳嗽了兩下,沉著臉說道,

  “我們出家人,不要如此奢侈吧!這棵人參在關鍵時刻,說不定還能搭救一條人命呢!”

  “這是大師兄親手給您煎的,都煎好了,您就喝了吧!”

  辯機和尚雙手捧著參湯,站在玄奘大師的榻前輕聲說道。

  玄奘大師見辯機說這碗參湯是三車和尚親手煎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暖暖的笑意,他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

  “哎,三車也會動手煎藥啦,難為他了!”

  三車大師出身名門,出家前又是一個飯來張口的紈絝子弟,後來代皇太子出家當了和尚,還是本性難易,好吃懶做,而且還經常跑出去喝酒、泡妞,給寺裡添了不少麻煩,但玄奘大師對他一直很有耐心,每有此類事情發生,玄奘大師總是避重就輕,說上幾句也就不了了之了,有時連責罵之意都不曾有過,寺內高僧見狀,都暗暗搖頭,真不知道三車和尚在玄奘大師的嬌慣庇護下,會鬧出什麽亂子來!

  好在三車在寺裡待了幾年,也略有長進,也學會照顧自己了,現在都會給師父煎藥了,怎麽能不讓玄奘大師高興呢!

  辯機和尚知道玄奘大師一向關愛大師兄,見師父誇讚三車,便趁機勸說道,

  “師父,您就可憐大師兄的一片孝心吧,再說這也是靈潤法師特地囑咐的!您不喝的話,他們會很不安的!”

  玄奘大師在辯機和尚的再三勸說下,還是喝了一碗參湯,神情好多了!

  玄奘大師略微休息了一會,還要堅持著繼續翻譯《瑜伽師地論》的工作,辯機和尚趕緊上前勸阻,

  “師父,您身體還沒有康復,就休息兩天再說吧,您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

  玄奘大師搖了搖手,笑了笑說道,

  “哦,不要緊的,都是些小毛病,以後注意一下就行了,工作還是要做的,要不然也會閑出毛病來的!”

  “師父,靈潤法師特地囑咐小徒,一定要讓您多休息,這樣您的身體才能恢復的快些!”

  辯機和尚一看玄奘大師要堅持帶病工作,就把靈潤法師搬了出來,靈潤法師在僧界極有威望,和玄奘大師的關系也很是不錯。

  “哦,謝謝靈潤法師,不過我已經沒事了!”

  辯機和尚見玄奘大師堅持著站起來,要去勉強工作,便趕緊上前拉住了他,掉著眼淚勸阻道,

  “師父,您就聽弟子一次吧,您都昏迷了三天了,還吐了很多的血,弟子很想知道,那天晚上是不是靜心到你的房間去了,您是不是吃了他送的什麽吃食了呀,、、、、、、”

  玄奘大師慈祥地望著辯機和尚,拍了拍他的手背,淡淡的說道,

  “靜心每天都給我送吃的呀,我沒事的,讓你擔心了,還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

  辯機和尚向前走了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

  “師父,恕弟子直言,根據您的脈象,我發現師父您已經身中劇毒了,我想知道是不是靜心給您下的毒呀?”

  玄奘大師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淡淡的說道,

  “這件事你就不要過問了,也不要讓靈修師弟追查下去了,更不要為難靜心,你們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就當這事沒發生過一樣好了,我沒事的!”

  辨機和尚覺得玄奘大師的反應實在太反常了,自己被害的差點丟了性命,還不讓大家追查下去,這實在是太反常了,難道是有人還在脅迫師父嗎!

  辯機和尚越想越是惶恐,因為玄奘大師在他心中是那麽的崇高,是那麽的偉大,他從心底尊敬師父,到地是要發生什麽事情,能讓玄奘大師三緘其口呢?

  於是辯機和尚繼續追問道,

  “我們這裡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嗎!師傅?”

  玄奘大師淡淡的說道,

  “老衲已經說過,你不必參與此事了,我已經沒事了!我對了,我昨晚還做了一個噩夢,簡直把我嚇壞了!哎!算了,夢畢竟只是夢,不提也罷。”

  到底是什麽噩夢能把玄奘大師嚇壞呢?該不會是與這次中毒事件有關吧!

  辯機和尚此時不敢再問什麽,他只是關切的望著玄奘大師,等著師父接下來的吩咐。

  玄奘思索一會兒,覺得不管如何,若是辨機會因此擔心的話,那還是將夢的內容說出來比較妥當。

  “哎,我剛才夢到戒日王過世了。”

  “哦?”

  辨機和尚不禁驚歎一聲,驚問道,

  “您、、、您說的戒日王就是那位天竺的君主嗎……?”

  其實他並沒有意識到,玄奘大師已經把話題從中毒事件更換到了戒日王身上了。

  “是的,我在天竺時受到戒日王相當多的幫助,他是我的恩人啊。”

  戒日王是何方神聖?簡單來說,此人是天竺的國王、名垂青史的賢君,也是禮遇玄奘法師的恩人。此人有許多無法簡單一帶而過的經歷,留待後續內容說明。

  玄奘大師看了一眼辯機和尚,接著說道,

  “戒日王確實是一位少有的勤政愛民的明君,他年事已高也是事實,與世長辭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然而話雖如此,這時機也太不湊巧。再過幾天你們就要啟程趕赴天竺了,這讓人感到相當不吉利啊。”

  玄奘大師的話讓辨機和尚的神情緊張起來,兩國正要結盟,如果一個國家的國王突然去世了,那會給這兩個國家的關系帶來什麽後果呢,他不了解天竺,也不十分的了解政治,更不會想象的到戒日王的去世會帶來多大的變化,隻好不發一語,靜靜地看著玄奘法師,而玄奘法師則是沉痛地遙望著遠方。過了好長一會兒,辯機和尚輕聲問道,

  “師父,您要將夢境的內容稟告皇上嗎?”

  這時的玄奘已是大唐佛教界的泰鬥,只要玄奘大師請求接見,想必皇上也會欣然答應吧。

  “不行,那樣的話很不妥當。”

  玄奘皺起眉頭,搖著頭說道。

  【三】

  這時的大唐皇帝李世民還處於東征高句麗失利的陰影當中,這次準備充分的東征,因為東突厥等國家對高句麗的支持,特別是北方的薛延陀,竟敢在大唐東征的時候直接派大軍出兵,偷襲大唐的夏州,使東征高句麗的行動最終以失敗告終。

  唐軍從遼東等東北地區撤出以後,直接派李世績統兵北上,聯合東突厥、回紇等國家,剿滅了薛延陀,然後又聯合回紇打敗了東突厥汗國,但是,薛延陀、東突厥的部分精銳騎兵和很多的居民往西逃到了西突厥境內,或者往東逃到了高句麗,這是大唐最不願意看到的。

  雖然大唐的北方消去了隱患,但是,西突厥和高句麗的實力大大的增強了,而且隻從上次大唐東征高句麗失敗後,高句麗極其猖獗,屢次泛海侵犯大唐的河北、山東等地,當地的居民和官兵都不堪其擾,很多居民選擇了遷往內地躲避戰亂。

  再說西突厥吞並西域各國之後,實力大增,精銳騎兵和控弦之士不下二十萬,特別是少了薛延陀這個東部強國之後,更是猖狂之極,這兩年西突厥積極備戰,長期在東部邊界屯駐著重兵,並時常率兵南下,侵擾大唐邊境,或者偷襲大唐的屬國,讓大唐的統治者不堪其擾。

  還有吐蕃趁大唐出兵東北的時候,派大軍直接吞並了四川西部的西康等地,兵鋒直抵松州(十幾年後,松州也被吐蕃吞並了去),從此以後,大唐蜀地面對吐蕃大軍再無險可守了,因為蜀地西部的山區,基本上都成了吐蕃的領地,只要吐蕃人樂意,隨時都會出兵蜀地。

  若是整個四川都被吐蕃佔了去,巴郡、漢中也將很快不保,因為這兩個地方都是山區,哪些吐蕃將士是非常善於山地作戰的。

  若是吐蕃佔了四川、漢中,國力必然大增,然後必定會在山高林密,氣候涼爽的秦嶺地區駐扎重兵,這樣的話,就連長安都勢若累卵,必將不保。

  所以大唐不得不在劍南、瀘州駐扎重兵,派程咬金等大將統帥大軍鎮守,僅僅是劍南、瀘州兩地的駐軍,就佔去了大唐三分之一的機動兵力。

  而且唐太宗在東征的的時候,身中流失,後來惡化成癰,好在大唐名醫甚多,手術也很成功,但是唐太宗的身體從那以後,就大不如前了。

  可是在眾多不如意的事情當中,最讓唐太宗苦惱的莫過於皇位繼承人的問題。

  在唐太宗的諸皇子當中,吳王李恪文武全才,最是優秀,唐太宗也甚是喜愛,欲立為太子,可是他是隋朝的公主(隋煬帝的女兒)楊妃所生,在長孫無忌等老臣的極力反對下,唐太宗隻好作罷。

  魏王李泰比承乾小一歲,相貌英俊,聰明好學,端肅多才,在太宗看來,是一定能成為一個有道明君的,可是魏王的英明不是長孫無忌、諸遂良等這些大臣所想要的。

  晉王李治雖說也是一個善良的少年,可是他一無所長,而且過於溫厚文弱,這樣的一個繼承人能治理好大唐江山嗎!

  唐太宗在當時也許每天都會過著煩愁的日子,若是這時去告訴他“我夢到戒日王過世了”,唐太宗會做出什麽舉措來,取消西去天竺的使節團嗎?戒日王去世了,那麽出使天竺還有多大的意義呢?

  再說這只是一個夢,夢裡的事情皇上能當真嗎?

  “既然已經訂好了的事情,是不會因為我的一個惡夢取消去天竺的計劃的,我也不想去叨擾皇上。這件事多說無益,還是不要稟報吧。”

  “我明白了,師傅。”

  玄奘大師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既然你馬上就要遠去天竺了,有件事還是告訴你的好,你知道為什麽非要派你去天竺嗎!”

  其實再次去天竺取經的意義非常重大,佛教在天竺早已處於末世,雖然貴霜國時期的幾位君王極力尊崇佛教,大力提倡大乘佛教,使佛教在天竺再次興盛起來,而且又在天竺盛行了幾百年,但是到了戒日王時期,印度教等教派日益壯大,佛教雖然依然擁有很多的信眾,但已逐漸沒落,很多重要的佛家經典被遺失或者被毀壞,玄奘大師傾其十五年之力,也只能拯救部分佛家典籍,每當想起此事,無不痛心疾首,惋惜異常。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天竺的佛家典籍遭此大劫,於是有了讓徒弟們再次去天竺取經的想法,恰巧大唐朝廷要派使節團出使天竺,需要精通天竺語言的通譯人員,玄奘大師決定派他的弟子辯機與三車和尚隨大唐使臣一同前往天竺取經。

  這是早就定下來的事情,今天師父重提,必然另有它意,所以,辯機和尚隻好應了一句,

  “弟子愚鈍!願聽師父教誨!”

  玄奘大師看了一眼辯機和尚,接著說道,

  “各宗各派都想派代表到天竺朝拜,嵩山的少林寺、五台的、峨眉的、、、都想抓住這次機會,把本派發揚光大,因為我才回大唐兩年,本該把這次機會讓給其他宗派的佛門弟子的!”

  玄奘大師講的也是實情,辯機和尚隻好應承道,

  “師父講的是,弟子隻想留在師父身邊侍候師傅,陪師傅譯經論道,侍奉佛祖!”

  “但你作為通譯人員,是不可替代的。你到了天竺能完成為師的一個宿願嗎!”

  辯機和尚聽到這裡,先是一驚,但他馬上恢復了常態,立刻應承道,

  “師父您講,弟子豁出性命也要辦到!”

  “也不至於要了你的性命,我一直有個宿願,就是在天竺一生侍奉佛祖!無奈的是,我當時肩負著把這些佛門經卷傳給大唐眾僧的重任,這個願望一直沒能實現,使我至今不得釋懷!”

  玄奘大師的話的確讓辯機和尚大吃一驚,現在的大唐這麽需要他,師父為什麽要讓他永遠留在天竺侍奉佛祖呢,於是吞吞吐吐的說道,

  “可是,可是,師父!《大唐西域記》的編撰工作和《瑜伽師地論》的翻譯、注解工作都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呀!”

  玄奘大師眯縫著眼睛,淡然的說道,

  “你不必為此事擔心,其余八大高僧雖然才華不及你,我認為,合八德之力,多費時日還是可以完成的,不能因為這件事誤了你的修行!”

  辯機和尚是何等的聰明,見師父輕輕松松的化解了他提出的疑問,便接著說道,

  “天竺的佛門各派走的走,散的散,留在天竺的也逐漸走向了末世,佛門那麽多經典從此將會遺失民間,或者被人為毀壞,您每當想起此事,無不痛心疾首,惋惜異常,我到了天竺一定會盡力搶救這些經典,盡早帶回大唐來的!”

  玄奘大師眯著眼睛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辯機,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說的是呀,這些佛門經典要盡快搶救回來,以免遭毀壞,為了搶救回來更多的佛門經典,第一批經典就讓窺覬跟著使節團先帶回來好了,你就留在天竺繼續搶救那些佛門經典吧!這樣也有利於你的修行!”

  辨機和尚見始終瞞不過玄奘大師,便打出了感情牌,他跪在玄奘腳下一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誠懇的說道!

  “師父!搶救佛經那是我們每個佛門弟子的神聖使命,弟子定不會辜負恩師所望!要是說道修行,你在天竺曲女城講經時,匯集天竺眾高僧之力,用盡七七四十九天都沒有駁倒您,看來天竺的那些高僧大多數是盛名之下難付其實,我到天竺就是跟他們修行一輩子,也不及在您身邊給您端茶倒水,偶拾牙慧呀師父!”

  辯機和尚雖然說得滴水不漏,不過他的言辭還是讓玄奘大師非常生氣!

  “不可妄語!天竺乃釋迦摩尼修行之地,但是當時天竺的佛教已經衰落,很多僧人已不能潛心侍奉佛祖了,即便如此,當時的高僧還是甚多,只是那些天竺高僧多有謙讓美德,不願做口舌之爭!才讓我偶然得勝,現在想起,依然慚愧!況且我在天竺的時間有限,所學的東西還不到佛學經典的百分之一!你一定要虛心修行,靜心事佛!”

  “師父要我一生留在天竺侍奉佛祖,應該還有它因吧!”

  辨機和尚是何等聰明之人,早就聽出了玄奘大師的弦外之音,他和玄奘大師都是聰明人,本來就此可以結束這次談話了,但他覺得還是趁這個機會問個明白的好,說不定從此以後,師徒二人就再也見不到面了呢!

  於是他俯下身軀,趴在師傅腳下,喃喃的說道。

  玄奘大師看了他良久,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你是何等聰慧之人,心如明鏡!何必非要問個究竟呢,唉!你既然想弄個明白,我就不妨給你說說這其中的因果吧,說起來,你本應是我的衣缽傳人,有佛門中興之重任!但你已結孽緣,若留在大唐恐有不測之災呀!”

  玄奘大師的話猶如一個響雷,在辯機和尚的頭上炸開了!

  辨機和尚覺得自己十幾年的苦修都付諸東流了,自己的榮耀、自己的前程也全都玩完了,自己的整個世界就此毀滅了!想到這裡,辯機和尚頓時覺得天暈地轉,禁不住汗如雨下,心中不由得暗想,

  “這下全完了!我和高陽公主的事,既然師父都知道了,寺內的其他僧人也一定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佛門一定不會容我!哎,這可是真應了那句老話,‘天作孽猶可憐,人作孽不可活’呀!”

  辯機和尚畢竟非同常人,師父的話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還是馬上冷靜了下來,轉念一想,

  “若是寺院的僧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應該早就傳開了,可見這件事眾僧並不知情,再說師父說的也不一定就是這件事呀!就算師父說的是這事,寺院的眾僧人都不知情,師父足不出戶,怎麽會知道我這些隱秘私事呢!”

  辯機和尚這個念頭只是在心中一閃而過,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其實作為一個得道高僧,就是有這種投機的想法,都是一種罪過!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師父是得道高僧,他連萬裡之外的戒日王去世都能預知,就發生在他身邊的事情,他怎麽能不知道呢!”

  辯機和尚想到這裡,連著磕了三個響頭,顫聲說道:

  “都是徒兒年幼無知,鑄成大錯,徒兒罪孽深重,師父救我!”

  玄奘法師站起身來,摸了摸辯機和尚的頭頂,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本是釋迦牟尼佛祖的大弟子舍利佛轉世,前來東土大唐助我弘揚佛法。舍利佛本是婆羅門種姓,出身極其尊貴,持戒多聞,敏捷智慧,善講佛法,稱為‘智慧第一’,所以你無論大乘佛經還是小乘佛經,詠讀一遍,便可文不加點的譯成漢文。這本是我大唐之幸,你作為一代高僧,本應在我去後傳我衣缽,普度眾生,造福天下百姓。但是,你已結孽緣,有孽緣必結惡果,你還是到了天竺好好侍奉佛祖把,等孽緣散盡,再來不遲!”

  辨機和尚趴在地上泣不成聲!淚如雨下!他知道師父讓他到天竺的另一個深意,就是借到西天取經這個機會,避一避風頭,真是可憐了師父的一番苦心哪!

  這時玄奘大師話鋒一轉,深深的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現在天竺的佛教已到末世,我佛的許多經典都會慢慢的遺失,或者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有意的篡改、破壞了,你要盡可能地拯救出更多的佛學經典來。”

  辯機和尚伏在玄奘大師的腳下,用力的點了點頭。

  “好啦,你也不必難過,我這裡有三個錦囊,若不幸被我言中,戒日王已駕崩的話,你們一定會有麻煩,到時候你就打開我給你的第一個錦囊,囊中自有方法幫你化解災難。”

  玄奘大師端起茶杯,喝一口水接著說,

  “你在天竺舉目無親,必然困惑而彷徨,當你心如油煎不能自己時,就打開第二個錦囊,囊中自有計策幫你脫困。”

  玄奘深深的看了一眼辨機和尚,辨機和尚把頭垂得更低了!

  “若一切順利,你非要回來的話,來時就走西域的路線吧,在西域地界如果遇到危難,你就打開第三個錦囊,也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玄奘大師說到這裡,辨機和尚趕緊叩頭道謝!

  “我今天點化於你,望你將來能使佛門中興,興我大唐,你也必得正果!切記,切記!阿彌陀佛!”

  玄奘大師剛說完這句,靈潤大師和靈修大師也探望玄奘大師來了,辯機和尚見師父朝自己揮了揮手,他馬上明白了師父的意思,便後退著走出了房間,隨手關上了房門,轉身站在了房門前面。

  辯機和尚站在門外望著天上的浮雲,茫然失措,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四】

  至於玄奘大師和靈潤、靈修兩位大師都說了些什麽,對辯機和尚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依照佛門的宗旨,和玄奘大師的慈悲心腸來說,無非是“逆來順受”罷了!

  他一直在思索著一件事,那就是等他去了天竺,這個歹毒的家夥還能讓師父活多久呢?這個下毒的人又會是誰呢?他到底為什麽要下毒害玄奘大師呢?師父的仁慈之心,真的能化解他那顆歹毒的心嗎?

  辯機和尚中午用過齋飯,又苦苦思索了一個下午,也沒有捋出個頭緒,最後他還是覺得師父不讓他參與進來是對的,那樣的話很容易打草驚蛇,讓那個歹人提前有了準備,就更不易對付了。

  辨機和尚一直思慮著師父的話,當天晚上一直到半夜都還沒有睡著。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有些事情也實在太突然,太意想不到了!

  首先是師父道破了他和高陽的關系,然後又讓他長留天竺,這讓他實在不知如何是好,雖然他現在已經出家為僧,高陽公主也已經嫁給了房遺愛,並且已經有了愛情的結晶,再說,他也有好幾年沒有和高陽見面了,但是他若留在長安畢竟還能聽到她的消息呀,若真的是長留天竺的話,高陽就再也見不到他了,真不知道高陽會是多麽的痛苦呀!

  辯機和尚雖然已經出家多年,但他很清楚,高陽公主一直深深地愛著他;特別是這幾年,高陽公主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弘福寺進香,其實進香是真,來看望辯機和尚也是真的,雖然辯機和尚能躲開的都躲開了,但是他能感覺得到,高陽公主對他的愛是越來越強烈了,有時見不到辯機和尚,就是望一眼辯機和尚的譯經樓也會讓她過上幾天舒心日子的。

  他有時躲在遠處,遠遠的看到高陽公主失望傷心的樣子,心裡也很難過,但他不得不躲開她,因為此時的辯機和尚已經是一位高僧了,任何有違佛門戒律的事,他都不能做的,其實就是在心裡想一想高陽,也是一種罪過。

  “師父的話是對的,我應該遠遠地避開高陽公主了,要不然我們一旦突破世俗那一面帷幔,後果不堪設想,即會有損皇室的聲譽,也會有損佛門形象,我還是到天竺呆上幾年吧,這應該是我目前最好的選擇!就這樣,明天就找王玄策詢問一下西去天竺的事!”

  辯機和尚既然下定了決心,他的心也就靜了下來了,不一會就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在結束早課和用過簡單的早餐之後,從寺廟所在的金城坊出發往長安城內走去。長安城共有大大小小無數個坊,每個坊大小不一,每個坊都有寬闊的壕溝包圍分割,(像現在城市的社區都有牆圍起來一樣,),這是因為唐初戰亂頻頻,坊的建立也是便於防禦和管理,夜晚坊門會關閉使人無法外出。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樣太過拘束,但是坊內依然可自由通行,一個坊的的人口可達幾萬人之多,規模與人口足以匹敵偏遠地區的城市,一般坊內都有各種店鋪服務居民,大的坊內還有小型的集貿市場,坊內的居民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不到坊外去,也不會受到什麽影響。

  當時的長安尚在開發階段,並非全盛時期,即使如此,城內的人口也接近百萬之多。每天早上天一亮,長安城的街道上擠滿了來來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不過擁擠的路人有認識辯機和尚的,就是不認識的也早聞他的大名,一聽說辯機和尚來了,都會遠遠的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辨機和尚穿過兩個街道,剛剛抵達朱雀門,見一人一騎,在官道上策馬狂奔,直奔朱雀門而來,雖然見朱雀門前擠滿了人,也沒有減速的意思,而是大老遠的就大喊道,

  “八百裡加急,!西北軍情!八百裡加急,!西北軍情!”

  守城的士官以及街道上巡邏的士兵見機,也連忙跟著大喊,

  “快讓開,快讓開,八百裡快騎!”

  城門口的百姓聽到喊聲,都驚叫著馬上閃到了大路的兩邊。那匹快馬,從閃開的人群中飛馳而過。

  辯機和尚雖然避閃的挺快,還是被奔馳的駿馬,揚了一身的泥土。

  快騎一過,驚恐的市民馬上又回到了街上,東一群,西一簇的議論開了,

  “哎呀,又是一個八百裡快騎!西北緊急軍情呀!看來西北要出大事了!”

  “是呀,一連三天,天天都有西北報來的緊急軍情,西北又怎了呀!”

  “聽說是西突厥的五萬鐵騎偷襲了咱們西域的重鎮庭州!”

  【大唐奪取了西突厥的可汗浮圖城(也就是今天新疆吉木薩爾北破城子)之後,在哪裡設立了庭州,派精兵把守。】

  “又是這個西突厥,這幾年在西北鬧來鬧去的,搞的西北各國的商人都不敢到長安來了!”

  一個商人模樣的走到一位守城軍官的身旁,笑呵呵的小聲問道,

  “我說軍爺,聽說朝廷要調集大軍西征,不知是真是假?”

  那個士官斜著眼睛看了看商人,不屑的說道,

  “單是守城,西北的軍隊就夠了,哪裡的城池都是新修建的,堅固得很,哪些突厥兵長途奔襲倒是強悍無比,讓他們滾下馬來攻城,就有些慫了!”

  那個商人趕緊給說話的士官塞了一點碎銀子,笑呵呵的問道,

  “不成敬意,不成敬意,您看著西北軍情緊急,一天一個八百裡快騎,朝廷到底會不會再往西北派兵呀?”

  那個士官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瞪著眼睛說道,

  “老陳,前兩年咱們皇上親征遼東的時候,你們這些供應糧草的都賺了海了去了,拿著點碎銀子打發老子呀!”

  那個商人又是拍手,又是跺腳的訴苦道,

  “哎呀,我的爺呀,前兩次不是我們都打的不太順檔嗎,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我的幾千擔糧食丟了個精光!賠了個一乾二淨,一個子都沒拉下!”

  那個軍官笑了笑,說道,

  “說的也是,算了,算了,聽說這次好像是要調遣涼州和伊州(現在的哈密地區)的兵馬呀!不過,我怎麽覺得剛才策馬狂奔的那位好像是庭州的副將蔣師仁蔣校尉本人呀!”

  旁邊的一個軍士熱吵冷諷的說道,

  “你就瞎咧咧吧,蔣校尉調到伊州府還不到半年呢,再說西北軍情緊急,正是用人之際,蔣校尉怎麽會一個人突然返回長安呢!”

  “誒,既然蔣校尉一個人回來了,必然有了巨大轉機,說不定是傳捷報來了!”

  “拉倒吧,就庭州和伊州的哪些兵馬,我看能守住庭州就算不錯了!”

  、、、、、、

  辯機和尚此時並不曉得蔣師仁是誰,也沒心思聽他們爭吵,不過照這兩個守門軍官的說法,這個蔣師仁在庭州的駐軍中應該擔任著重要的職位,既然庭州危機,這個蔣師仁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呢?

  抬頭望了望狂奔而去的快騎,心頭浮起一絲憂慮。

  既然蔣師仁一個人回來了,不是庭州失守了,就是庭州無憂了,但是不管是庭州失守,還是無憂,大唐和西突厥的矛盾都進一步激化了,兩國交兵已經是早晚的事了,從近期的邊軍布防的情況來看,西北又要用兵了!

  這一來不知道又要增添多少孤兒寡母呢!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辯機和尚歎息著,掏出弘福寺的腰牌給守城門的士官檢查。

  “各位長官,我要拜會右衛率府的王長史。”

  “哦,辨機大師!”

  辨機和尚當時在長安已經是一位名滿長安的高僧了,近期因為出使天竺的事務,辨機和尚也經常出入皇城官府,士官早就相識他了,出入都十分的方便。

  王玄策的“右衛率府”並沒有士兵把守,府內也沒有士兵執勤,而是一間書桌與書櫃都放滿卷軸的小府衙,可見王玄策是多麽的簡樸。

  【五】

  辨機和尚剛步入王玄策的客廳,見到幾個商行、社團模樣的人正和王玄策開心的商談著一些事物,其中一個是大盛行的老板楊難敵,和辨機和尚打過幾次交道,楊難敵是仇池國的嫡系後人。

  北魏統一北方之後,統帥二十萬大軍征伐仇池國,仇池國王一看大事不妙,便把大部分族人撤退到了西域各國,北魏大軍攻下了仇池國之後,才發現仇池楊家的精銳都逃走了,也不敢為難留守仇池故地的楊氏部族,除了把部分王族成員帶到都城洛陽封官加爵之外,其他的部族成員大部分也都遷到了關中一帶。

  撤到西域的仇池楊氏族人就在各國之間從事貿易。後來,西域的和漢中的楊氏族人看到隋、唐的政策比較寬松,有一部分族人又回到了仇池國的原住地,把當地的部分族人組織了起來,和西域的族人聯合起來建立了一個十分強大、十分嚴密的商業組織,在大唐和西域各國之間都有貿易機構,而且還組建了龐大的運輸駝隊,為了保護商隊安全,又建立了一個神秘的私人武裝——商貿護衛隊。

  仇池的楊氏家族的子弟個個都是從小熟讀兵書,苦練功夫,以至於仇池的楊氏家族一百多年來名將輩出,撤到西域的楊氏後人雖然都棄戎從商,從事商業貿易了,但是這些人建立的私人武裝都是按正規軍的編制建立的,再加上招募來的士兵本來就是武功不錯的刀客、劍客,或者是弓馬嫻熟的牧民子弟,所以大盛行護衛隊的戰鬥力極強。

  一般的土匪強盜聽說大盛行的商隊從此路過,都會嚇得抱頭鼠竄,有的還會獻上吃食和一些土特產,為大盛行提供一些便利,以示結交之意,就是一些佔山為王實力強大的土匪,也對大盛行禮讓三分。

  到後來大盛行的老板楊開山倒成了大唐西北和西域地區各路綠林、山寨的實際首領,聽命於他的有組織的武裝力量不下於五六萬人,隋末唐初的戰亂時期,聽命於他的武裝最多的時期竟然有十萬人之多,就連西域的一些小國君主,也對大盛行的老板恭恭敬敬的。

  當然後來子承父業,楊難敵這幾年不但繼承了大盛行的生意,也順手接管了西北各地的大大小小的綠林社團組織。

  由於仇池國正好在絲綢之路的交通要道附近,仇池楊家的幾代首領治理有方,理財有道,到唐太宗繼位的時期,仇池楊家已經壟斷了西域幾個國家的某些行業的商業貿易,富可敵國了。

  三年前,玄奘大師在弘福寺講經時,楊難敵前往受教,一次布施白銀就高達五萬兩,令在場的王公貴族都大失顏色。

  其實古代的國際貿易和現在一樣,有些大的商團、商行的代表都希望隨著國家使團一起奔走於各國之間,現在得到王玄策要取道吐蕃出使天竺的消息,很多商團都來拜訪,希望能跟使團一起到吐蕃、天竺等國家拓展貿易。

  而使節團等政府機構也往往從這些大商團那裡得到很多相關國家的信息,有時候這些信息十分的重要,有時候能決定著一場戰爭的成敗,也能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

  再者兩國之間的民間交往,往往比兩國政府之間的交往早得多,比如隋末唐初的玄奘大師到天竺交流宗教文化,就比唐朝的使節團早了十幾年,而南北朝時期東晉的法顯大師率團到天竺交流宗教文化,就比唐朝的使節團早了兩百多年。

  其實民間的商業貿易歷史更加悠久,比如說連接連接中國與天竺的道路並非只有進過敦煌、西域的絲綢之路哪一條,還有歷史上被稱之為“唐蕃古道”的一條線路,就是王玄策和天竺使節團行走過的,經蜀地、吐蕃、尼泊爾等國家到達天竺的道路;其余尚有從蜀地,經雲南、緬甸,到達天竺的道路也是古代商人常走的路線,不過這條路線多是冬季通行,因為夏天熱帶雨林的氣候會奪去這些行人性命的。除了這些陸路交通,也有從廣州發船的海上交通線可供通行,當時東西方的交往其實遠比後世人們想象中熱絡得多!

  使節團要想順利經過這些通道,往往需要商團的人做向導,他們才不至於迷失方向,更不至於半途找不到食物、水源而忍饑挨餓。

  歷史上很多使節團的使臣,有時候也可能就是這些經常來往於各國的商人。

  可見在當時做國際貿易的商人對國家而言是多麽的重要。

  楊難敵等人見名滿長安的高僧辯機和尚駕臨,都趕緊站起來向辯機施禮問安,辯機和尚給諸位一一回禮。楊難敵等人與辯機和尚閑談了一會兒,見他找王玄策有事協商,便辭別了王玄策與辨機和尚,說說笑笑的走出了王玄策的“右衛率府”。

  “多日不見,辨機法師今天的氣色不錯啊,請問法師今天有何貴乾?”

  王玄策一邊招呼著,請辨機和尚坐下,一邊卷動數冊卷軸,清理著桌子上面的書卷。這一年王玄策剛好是三十五歲,他出使天竺回來才一年多,由於王玄策第一次出使天竺來回路途的時間加上在天竺的一年多,剛好整整三年,他的身軀和玄奘法師一樣健碩,由於受到青藏高原上嚴酷的旅途考驗和天竺、西藏殘烈的陽光照射,全身的肌膚呈現出一種非常黝黑的膚色,第一次見到他的人絕對不會把他當做中原人士的。

  王玄策的身材高大、體態均勻、相貌堂堂,一副標準的北方大漢的形象,由於受到良好的教育,以及受過嚴格的外交禮儀的訓練,他說話非常的文雅,聲音也相當宏亮。

  作為大唐的使者,這些條件也是理所當然應該具備的,因為大唐使者代表的是大唐的國家形象,身負唐朝國威,前往異國拜見其君主,如果相貌與言行舉止不夠出眾的話,根本不夠資格擔當此職務。

  放眼古今,相貌儀容在外交上一直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試想,如果找一個身材矮小、體格貧弱、相貌醜怪、說話聲音又有氣無力的人出國外交,對方國家會做何感受?

  “難道大唐無人了嗎,這分明是對我國的一種侮辱,難道是要挑釁我邦嗎!”

  很可能會如此被誤解。就算沒有上面講的那麽嚴重的誤解,相貌醜陋之人也不會招人待見,如此一來就很難完成出使他國的任務,反而會誤了國家大事。

  漢末三國時期,益州牧劉璋派身高不到五尺,而且相貌醜陋的張松出使北方的曹操政權,曹氏集團的人見劉璋派了這樣一個形象如此醜陋的人來出使曹魏,分明是對曹魏的一種不尊重,就非常生氣,當然也不會禮遇張松,最後張松不但沒有完成劉璋交給的任務,還得罪了曹操手下的一幫文臣武將,張松自己也被北魏的君臣上上下下的羞辱一番,最後亂棍打出;這就是一個非常鮮明的例子。

  “我來的路上碰到了傳遞西北軍情的快騎!人們都說蔣師仁校尉親自回來了,西北方面馬上要用兵了吧?”

  辯機和尚先和王玄策聊了聊路上的見聞,王玄策笑呵呵的說道,

  “呵呵,西北方面的戰事基本上就沒消停過,不過前幾年都是小股騎兵騷擾偷襲為主,搶了東西就跑了,這次西突厥一下子派出五萬鐵騎圍攻庭州,應該是蓄謀已久了!”

  辯機和尚有些擔心的說道,

  “聽說安西都護的兵力一共不足兩萬,還分駐幾個地方,真不知道他們能堅持多久呀!”

  王玄策給辯機和尚倒了一杯茶,略帶幾分憂慮的說道,

  “部署在安西都護的都是征戰多年的精兵,各地的城池都很堅固,單是西突厥的兵馬,我看也佔不到什麽便宜,最大的問題是,伊州(現在的哈密地區)、涼州、敦煌都安置了大批東突厥的遺民,若是西突厥和他們裡應外合,問題就大了!”

  王玄策的話使辯機大吃一驚,他十分不解的問道,

  “來這的路上,我聽說大唐要調伊州和涼州的兵馬去支援庭州呀,若哪些突厥遺民鬧起事來,可怎麽搬呢?”

  王玄策淡淡一笑,

  “你這個出家的僧人就不用擔心這個了,朝廷會調蘭州和並州的部分騎兵,去增援伊州和涼州地區的!”

  王玄策的話雖然使辯機和尚那顆憂國憂民的心暫時安定了下來,但是辯機總覺得戰端一開,便會殃及很多無辜的百姓,便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起來!

  然後辨機和尚又與王玄策討論了一些出使天竺的公事,接著辯機和尚話鋒一轉,向王玄策問了一些上次出使天竺過程中沿途遇到的問題,王玄策很有興致的跟他談著上次出使途中的一些故事,不時暗示辨機和尚到哪裡應該注意哪些問題,辨機和尚很有興致的聆聽著。

  突然辯機和尚問起王玄策上次在天竺有沒有發生過比較奇怪,或者是讓他很意想不到的事,雖然如此詢問對王玄策來說非常古怪,辯機和尚這麽做,則是想要試探王玄策對玄奘大師的夢境會做何反應。

  “王正使往返過一次天竺,請問在天竺當地是否發生過什麽讓王正使大為吃驚的事呢?也就是說有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嗎?”

  “在天竺發生意想不到的事?真是一個奇怪的問題啊。”

  王玄策一臉狐疑地回問道,而辨機和尚則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點頭回應道,

  “哦,正史大人,沒什麽奇怪的!這問題對貧僧來說相當重要,當貧僧到了天竺以後,如果因為貧僧的少見多怪引起天竺人的不快,那就糟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是三藏法師又出了什麽事呢。”

  王玄策的回答雖然讓辨機和尚在心底捏了把冷汗,但是王玄策並沒有繼續追究,只見他思索一會兒後回答:

  “在天竺,真正讓我吃驚的是天竺軍隊中最厲害的兵種不是呼嘯而來,呼嘯而去的精銳騎兵,而是象兵……”

  “什麽象兵,是大象嗎?”

  “對的,就是大象!”

  “大象也能打仗?”

  “戰無不勝,你想啊,每個大象都像小房子那麽大,幾千頭身披盔甲的大象直接排山倒海般的衝向你的陣地,會是什麽結果,再說每頭戰象上面還坐著三個勇士,槍挑弩射,和大象一起奮力衝殺,您想想會是什麽結果?”

  “這樣的話,若沒有事先準備的話,是很難抵抗這些象兵的!還好我們大唐和天竺相隔萬裡,到目前還沒有和天竺的象軍交過戰!”

  “說的是呀,這些象軍在天竺的歷史上堪稱無敵!不知道以後能否遇到對手,近期聽說朝廷會往西用兵,真不知道我們大唐的鐵騎和象兵交戰會是什麽結果!”

  王玄策話語間帶著一絲憂慮,辯機和尚倒是無所謂的說道,

  “若是真的與象兵作戰,到時自然會有辦法的,天竺除了象兵,還有其他的怪異之事嗎?”

  王玄策雖然有點奇怪,一個一向不問世事的和尚,今天怎麽會對天竺的奇聞異事這麽感興趣,一連串問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問題。王玄策低頭思索了片刻,忽然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悠悠地說道:

  “哦,說到天竺怪異的事情嗎,還有一點你們出家人到了天竺可要注意了,就是天竺的良家婦女平日裡都是光著腳的!你們這些出家人到了天竺就不要總是低著頭走路了!特別是和女士說話的時候!老是盯著人家赤裸的光腳看,的確有損一個高僧的神聖尊嚴呢!”

  王玄策所講的這事的確讓辯機和尚好不尷尬。

  “是呀,那樣的話在天竺見了女士,的確會很不方便的,盯著她們的臉蛋看很不禮貌,盯著胸部就更是不好,低頭說話又不行,不看她們吧,又顯得我作為一個出家人不夠謙卑,看來確實是個生活中應該注意的問題!”

  辨機和尚思索著,可是轉念一想,

  “王大人提出的可是個偽命題,我為什麽要盯著女士看呢?當我在天竺和女士說話的時候,我閉著眼睛心中默念佛法不就好了嗎!”

  在中國的習俗裡,女性——特別是良家的女性絕對不能讓人看到裸露的腳部,被看到腳部就等於是被看到裸體,這就是東土大唐與天竺的截然不同之處,關於此事還有一段故事,差點影響到天竺和大唐的兩國邦交。

  【六】

  貞觀十五年,天竺摩揭陀國戒日王的使節團來到長安,一待就是兩年,在貞觀十六年的夏天,天氣特別炎熱,有一天晚上,天竺使節團的一位翻譯閑來無事,也熱得睡不著覺,就走出驛館,在附近的巷子裡轉悠。

  當他經過一家大戶人家時,聽見院子裡傳來一位年輕女子優美的歌聲,還不間斷的傳出洗浴流水的聲音,看來是這家的少女正在沐浴,也許是天竺的這位哥們離家太久,長期不碰女色的緣故,一時鬼迷心竅,就沿街找了幾塊磚頭,一個一個的摞起來,然後站在上面,從牆上的小圓窗往裡偷窺,雖然只看了一眼,這位仁兄炙熱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實在是失望之極,原來隔壁的鄰家女子並不是在赤身裸體的沐浴,而是在洗腳,並且洗的是一雙並不是太白的大腳。

  這位天竺的哥們失望之極,不由得搖頭歎息,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是站在一摞磚頭上,一不小心,從上面跌落下來,摔了個四肢朝天,就在這哥們跌落的一瞬間,他無意識的扒了一下窗戶,結果被隔壁的女子查覺,女子見有人偷窺,就當場尖叫起來,

  “哎呀,我滴個親娘呀,這可怎麽辦呀!、、、這回我可是嫁不出去了!我可沒臉見人了!讓我死了算了!”

  閨女掩面啜泣,隨後她的父親與兄長衝出家門,前後包抄,逮住了想要倉皇逃跑的這位天竺的仁兄,那個女孩的父親怒罵道:

  “你這個道德敗壞的黑炭團,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竟敢打我女兒的注意,看我不送你去見官!”

  可是她的兄長聽到此話,卻安撫父親的情緒說道:

  “爹,等一下。我看就算把他押去衙門,大家也都沒有一絲好處,假若他肯迎娶妹妹以示負責,那我們就放過他如何?”

  這位天竺仁兄雖然亂了方寸,可是還是立刻在心中打起算盤來:自己在天竺也是吠舍階層的普通人家,雖說在摩揭陀的衙門當差,不過也就是個低級的翻譯人員,晉升渺茫,收入微薄,現在年近三十,還是單身一人,再說要是這件事情鬧大了,輕則有損天竺的國家形象,重則必然影響兩國外交,就是自己回到天竺,也要被投入大牢;倘若在此時和這位女士結婚,說不定還可得到女方家的援助,況且她還有一雙讓人難忘的玉足……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願意娶令嬡為妻!”

  “喔~~這樣啊。那你就是我們家的姑爺啦,自然不能將你推到衙門,都是一家人了,快到家裡坐坐吧,而且也該見見你未來的妻子。”

  女子的父親態度大變,將這位天竺仁兄視為女婿對待,趕緊把他拉進家中的客廳裡,借著客廳的燈光一看,怎麽這位姑爺不但皮膚黝黑,而且深目闊嘴,雙唇厚的像香腸,簡直就是個大猩猩。女子的父親一臉的不高興,馬上翻了臉,堅決要把這位天竺的仁兄押送官府。

  女子的兄長趕緊攔住父親,說道:

  “這仁兄一看就不是我們中原人士,我們問清楚再說吧!”

  大家一問才知道,這位仁兄原來是天竺佛國前來大唐使節團的一名翻譯,也就是說他還是天竺佛國外交部的公務人員,既然不是中原人士,就不能以中原人的審美觀來評判人家嗎,人家既然是外交部的公務人員,就說明他在天竺國內,也醜不到哪裡去!

  再說自己的女兒也老大不小了,事已至此,也就這樣湊合吧。

  既然男方是天竺使節團的成員,在天竺也算是有地位的人了,女方只不過是長安的一個殷實的大戶人家,說實在的,如不是這位天竺的仁兄被抓個現行,人家還不一定願意呢!

  女子的母親想到這裡,突然有些擔心起來!

  “我說老頭子,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我看今天就讓他們拜堂成婚吧,免得夜長夢多,這個天竺的姑爺變卦了,就麻煩了!”

  “好吧,就依你吧!”

  這家人讓那位天竺的黑哥們在客廳落座,布置了香案等設施,準備了美酒、牛肉、燒雞等佳肴招待他,還答應結婚之後,還可以送他一處大宅院,幾頃良田,讓他們好生過活。女子兄長也請母親過來,引見她與“女婿”見面。

  酒過數巡之後,母親離席將閨女帶到客廳,只見大唐女士一身盛裝,臉部用面紗遮掩,此時這位天竺的黑哥們已是春心蕩漾,待兩人獨處時,他心急火燎地掀開新娘臉上的面紗,只見面前的這位大唐女士面色黝黑,深目擴口,雙唇厚的像兩根香腸,不由得大叫道:

  “哎呀!真沒想到大唐也有美女呀……!”

  回到正題。

  辨機和尚心想:“王大人提醒的也對,不過這個人談起女性的赤裸的足部,竟然會這麽感興趣,看來王正使也是俗人一個呀。”

  王玄策講一些有關天竺的段子,本來是想調節一下氛圍,見辯機和尚一副認真的樣子,也覺得很是沒趣,於是王玄策又繼續聊了一會兒天竺的風俗習慣,見辯機和尚心事重重,就開玩笑道,

  “都說出家人六根清淨,辯極師父您今天一直愁容滿面的,難道您還有什麽煩心的事嗎!”

  辯機和尚趕緊微笑著掩飾了一下,接著問道,

  “哦!貧僧一直有一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法師但講無妨!”

  “貧僧聽說這次出使天竺,使節團的副使是一個武將,難道我們還有軍事行動嗎?”

  王玄策見一個出家的和尚突然問起這事,略有些驚訝,

  “哦,這是朝廷的安排,你也是使節團的重要成員,也應當知道一些我們出使天竺的事情,軍事行動並不在這次出使的安排之中,因為上次在天竺,戒日王也提出了兩國結盟的想法,所以這次出使天竺,會談中可能也會涉及一些軍事方面的項目,具體項目和人選,還要等朝廷商討之後才能定奪!法師對軍事也感興趣嗎?”

  辯機和尚聳了聳肩,笑著說道,

  “貧僧只是好奇,第一次去天竺是您和李大人一起帶團隊去的,朝廷這次怎麽突然安排了個武將做使節團的副使呢!若有軍事行動貧僧也好有個準備吧!”

  王玄策見辯機和尚只是個人興趣使然,便漫不經心的說道,

  “哦,這個要等朝廷的具體安排了,第一次去天竺的時候,戒日王也有和大唐結盟的意思,派個武將過去也是合情合理的安排吧!”

  其實四年前天竺的戒日王派使節團到天竺的時候,也隱隱約約的表明了來意,只是大唐的朝廷還不知道天竺的虛實,根本沒有談及這方面的事情,因為兩國結盟不是個小事情,還是先讓王玄策和李義表先去了解一下天竺的實際情況再說吧!

  再說了,現在吐蕃和大唐已是盟國,天竺和大唐結盟勢必會影響到大唐和吐蕃等國的關系,所以,觀察一下吐蕃對這件事的反應還是必要的!

  “這次既然派了武將,自然已經有結盟的意思了,若師父的預言成真的話,不知道這次出使天竺會是什麽結果!就是結不成盟國, 加深一下兩國友誼,成為友好鄰邦也是不錯的!”

  最後,辨機和尚並沒有將師父做的惡夢告知王玄策,因為就像玄奘所說的,就算說出這場夢也沒有好處。事到如今,已經不可能中止第二次派往天竺的使節團了,而萬一中止,就會發展成大唐與摩伽陀國的外交問題,甚至有可能引起皇帝對玄奘法師的不滿,使佛教遭到唐朝君臣的排斥也是有可能的。

  此推論並非誇大不實。唐朝之前的朝代是隋朝,隋之前的朝代是北周,北周曾有大規模的排佛活動,強迫百萬人以上的僧人與尼姑還俗,此活動至今才不過七十年。

  現在是唐朝,道教是李唐的國教,佛教作為一個外來宗教,處處受到壓製,所以唐朝時期佛教的地位還不如隋朝,更不如南北朝時期的地位,如果因為玄奘大師的一個惡夢,而引起皇帝對佛教的不滿,佛教很可能會再次遭到排斥,因此絕不能輕舉妄動。

  雖然辨機和尚是考量到這些因素才沒有說出師父的惡夢,但是其實他心裡還有更重要的理由,那理由是什麽呢?

  答案很簡單,因為此時此刻的辨機和尚很想去天竺。對辨機和尚來說,能得到師父推薦而加入使節團,是一件無論在僧俗兩界都是相當榮耀的事,因為這樣,就能讓他達成到西天求法的人生目標。

  當時到天竺研究佛家經典,比現在到美國讀個博士後牛多了,這個從玄奘回國的待遇和榮耀就可以看出。如果這回派遣使節團一事遭到中止,那辨機和尚不知要到何時才有機會前往天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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