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梅塔忒瓏的聖劍在陽光下獲得了全新的生命,它或許注定會為這汙濁無比的世間開辟出全新的天地。
以她主人的力量,以自己孕育的天火。
此乃由天國宰相之名命名的聖劍啊!!
東新倫敦教區的前任聖騎士主教朗頓·福利斯特跪倒在地上,他微微抬起頭顱,雙眼窺探著高舉聖劍的修女。
神啊,這就是天使之血的繼承者嗎?
如此英武!如此純淨!!如此高貴!!!
他激動的攥緊雙拳。
神啊,這就當為您、為眾生帶來全新的希望!
天火會燃燒,焚毀一切捎帶罪惡的萬物!!!!!!!!!
聖歌達到高潮,來自天國般的光輝照耀,武裝的修女舉起聖器,騎士誓死相隨。
……
而背叛者低語。
而陰謀者竊笑。
唯有墮落者焦躁不安…………
……
新時代降臨……但這又是誰的新時代??
……
泰瑞斯蒂娜扯著奧瑟往碼頭的方向走去。對於奧瑟來說,這無非就是在走回頭路。
“其實,聽我說……沒必要帶我去那裡吧,這可是皇家教團負責的事啊。”奧瑟掙脫開泰瑞斯蒂娜的手,停下腳步問道,“我只是個疫醫,而且……在白天的時候我什麽都不是。”他們已經走到了巷子口,一旁筒樓大門前的淨水機噴著濃鬱的蒸汽,幾個大媽模樣的女人正坐在排水溝旁邊搓衣服。
“可處理邪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我會跟那邊的人說的,”泰瑞斯蒂娜單手叉腰,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看起來對奧瑟的質疑毫不在意,“我好歹是教團的騎士,就是我隊長也會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你一馬的。”
“開什麽玩笑,少校,如果你是想把我拉倒哪些該死的坑裡的話,”奧瑟不留痕跡的退了半步,警戒著泰瑞斯蒂娜,提防她會不會在下一秒突然把自己抓住然後押送走,“我不介意再當一次逃兵,請讓我拒絕。”
“逃兵?奧瑟,你不是逃兵。”
泰瑞斯蒂娜聽到“逃兵”這個詞的時候,明顯變得不滿,她蹙眉說道:“你只是受了很重的傷!奧瑟,你……”
“不用解釋,我就是逃兵……我服從軍隊和法庭的判決,”奧瑟搖了搖頭,打斷了泰瑞斯蒂娜的話,“我受了那麽重的傷,沒有死算是上帝對我的仁慈。”
“我所你不是你就不是,奧瑟。”泰瑞斯蒂娜眉毛緊蹙,擰成了一個“川”字,“我基本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奧瑟,你忘了,對嗎?”
“澳洲的記憶早就沒了,你問這些又有什麽用?”
奧瑟嗤笑了一聲,他重新回到了那種頹廢疲憊的樣子,原本在見到泰瑞斯蒂娜後下意識挺直的腰板也彎了下來。他雙眼半睜半閉,像是在感受自己對自己的空白過往的迷茫。
那時候……
只有碎片,一些場景的碎片,還有對一些熟知者的記憶片段,以及噩夢扭曲後的怪誕夢境。
不想再去想了。
奧瑟搖了搖頭,他忽然覺得自己好累。
“我先回去了,少校……恕我無能……”
沒能力為你效勞,牧狼者大人……
雖然畏懼這個女人,可是她這麽美麗開朗,這麽親和護短,就是作為她手下的一匹狼,我也……
嗤……
這樣的女人在身邊待著,誰不會傾慕過呢?
“……汀羅……”
泰瑞斯蒂娜這回沒有強製挽留奧瑟,
而是在奧瑟要離開的時候忽然叫住了他。 “嗯?”奧瑟已經轉身準備走了,可是他還是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泰瑞斯蒂娜。
“喝一杯吧,熱可可就行。”泰瑞斯蒂娜手背在身後,臉上掛著有些難受的笑容,“我記得你最喜歡喝熱可可。”
奧瑟沉默片刻,然後從大衣內兜裡掏出了自己的懷表,瞟了一眼:“時間……算了,就聽你的吧……只是熱可可而已。”他收起懷表,歎了口氣。
“…嗚——嗚——嗚——…”
頭頂不列顛空軍的空艇部隊吃力的在空中放出大量蒸汽,彌漫開來的空氣遮住了大片僅僅湛藍不到幾個小時的天空,小型的僚機伴隨著巨大無比的旗艦來回巡遊,漆成暗紅色的旗艦主體上飄蕩著不列顛國旗。用於遠程通訊的鷹隼從空艇腹部的馴養籠中放出,在朦朧的蒸汽中飛舞,看起來就像是舞動的吸血鬼……
“這是……”
不列顛日不落帝國第三空艇部隊,旗艦“太陽之劍”,以及伴隨它巡遊的三艘巡空艦,還有大大小小不下五十的超小型單人空艇……
“不是打仗啦,最近新倫敦不太安穩,像是黑蝰蟒這樣的存在這段時間一直很不安穩。”泰瑞斯蒂娜也抬頭瞭望著頭頂緩緩飛過的空艇,下意識的解釋道,“有人圖謀暴亂,據說其中有組織性的叛亂。”
“叛軍?”
“大多數祖上都是外來戶,我們一直在配合駐軍忙乎這些事情,”泰瑞斯蒂娜捏了捏自己的後頸,長歎了一口氣,“你看我這不就是?如果沒必要我才不來這破爛地方呢!”說著,她不爽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
澳洲殖民地的環境和籠城也差不到哪裡去,只是那裡的環境比這裡好,可是混亂程度籠城是比不上的。泰瑞斯蒂娜能夠忍受悉尼港那裡的混亂黑暗只能解釋她癡迷血腥,那裡能夠滿足她的殺戮欲望。可是在籠城,衛生條件落後的破爛城市……也真是苦了這位貴族軍人了。
厭恨肮髒卻不介意用鮮血沐浴自己,厭恨卑劣卻不排斥用陰謀凌虐敵人。
“也是……”
您是克拉肯啊,泰瑞斯蒂娜。
……
過了段時間,空艇停留在了籠城旁邊的海域上方,靜止不動。
而籠城裡人們的生活卻沒有被這一點異常輕易打破,除開某處被封鎖的碼頭區,以及黑暗中潛藏著的那些躁動不安的罪惡。
可是奧瑟等人的生活目前多多少少還是在正軌上的,日落出診,月落歸家,早歸晚出的顛倒生活想必在今天之後還會繼續吧……
至於那狼人,奧瑟差不多知道了,估計都是些瘋子搞出來的怪物。歷史上把人做成怪物的神經病大有人在,更何況科學發達的現在?看看窗外的空艇,那些研究狼人的怪物們或許只是換了條路子,去創造那些對於我們來說不可思議的東西罷了。
仔細想想,當年蒸汽機車跑動起來的那一刻、空艇升起的那一瞬、火藥爆炸摧毀樓屋的那一刹……對於那個舊時代的人們來說是多麽的不可思議?
奧瑟這麽想道,他承認自己不是那種學歷雄厚、學識廣博的智者博士,或許那狼人是黑蝰蟒這樣快速崛起的不正常組織暗中研發的生化武器呢?
就像是自己的幻視症也是有科學依據存在的一樣,雖然至今他的病症還有許多匪夷所思的獨特盲點,但相比在未來一定會有什麽上帝眷顧的天才研發出治愈的方法。
還有就是像自己的,在澳洲的時候可是全部都被……
奧瑟動作一僵,他忽然覺得自己又有什麽沒想起來,突然回憶中的空白讓他思緒一頓,一時沒有反應的時間。
再等奧瑟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診所衝出來了一隻維克多馬丁犬!
“喂喂喂,你總算回來啦我的汀羅老爺。”維克多用誇張的語調叫道,他張開雙臂迎接自己的摯友,卻被奧瑟一巴掌拍了回去。
“午飯吃什麽?”奧瑟冷漠回應道。
“牛扒,牛扒……”維克多的生活規律要比奧瑟好上一些, 他時常在夜裡休息打盹,這讓他在白天的時候有很好的精神。
而這原因就是維克多的工作比奧瑟輕松得多,也危險的多,他主要工作范圍是在檢疫所及其地下的隔離區,傳染率極大,不過這幸運兒的身體從未有過一絲異常,讓許多同行都豔羨不已(更何況這家夥女人緣極好,長得也是個好看的人)。
於是導致了維克多經常勾引檢疫所那些忙碌的修女護士,說是傳授經驗其實是摸魚,天天夜班都有充足的休息時間。
這也讓他在白天有了給奧瑟做早中晚餐的時間……
奧瑟不得不說法蘭西的任何人做菜都要比不列顛本地的頂級廚子要好。
“換一個?或者多做點,我有些太餓了。”摸著被當酒灌了大半桶熱可可的肚子,奧瑟還是感覺十分饑餓,簡直就是十天都沒吃飯,之前沒什麽感覺估計是因為自己餓得太久,導致自己的知覺麻木……
“該死,你就不問問那個小孩子怎麽樣了?我還以為你有多關心他呢。”維克多撓著自己一頭漂亮的金發,不滿的叫道。
那個黃皮膚孩子嗎……
奧瑟楞了一下,回道:“他怎麽了嗎?”
“一心求死啊!這小子差點拿我的手術刀割腕自殺!”
維克多手忙腳亂的比劃著,仿佛在用肢體語言形容當時的場景有多麽恐怖一樣。
“求死嗎……我知道了。”奧瑟看向診所大開的大門,嘴裡念叨著,臉上的眉頭慢慢皺起。
死?
我救你你卻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