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後的夜晚還是有些燥熱,暢飲了蜜酒、飽食了一頓烤肉,雷克覺得身上汗涔涔的。他在衣袍上抹了抹粘上油脂的手指,然後站起身,走到營帳旁邊撩開了作為房門的毛氈。帶有周圍樹林松柏氣味的冷風,從外面灌入營帳裡,讓雷克感到一絲涼爽。他抬起頭,月亮被雲彩編織成的圍欄藏得很好,只有少量光芒照射向大地。
希律律……
突然,營地的外圍響起了一匹戰馬的鳴叫,雷克皺了皺眉眯著眼睛想要看清那到底是誰。很快,他的親衛隊長就趕了過來,並且帶來了他想要知道的情況:發出鳴叫的是軟槭人的一匹戰馬,而它的主人則是一名被派去負責警戒的斥候。那名斥候在返回大營前就送了命,胸口有一道貫穿傷口。
“怎麽回事?”雷克馬上警覺起來。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想要緩解一下喝酒帶來的麻木感。然而,還沒有等到親衛隊長回答自己的問題,一聲劇烈的炸響就從大營之中傳了出來。火光驟起,數名已經變成殘肢斷臂的士兵屍體濺射得到處都是。有膽大的人湊上前去查看才發現,原來那些屍體身上都穿著軟槭斥候的服飾。
“不好!”雷克立刻下令道:“敲響戰鼓,讓所有人都集合起來,我們腰準備戰鬥!”
沒等這條命令被傳達下去,山坳對面的就突然亮起了一盞盞綠色的燈火,那是維克塞斯國王麾下、疆國禁衛軍團裝甲部隊的磷光大燈。它們將淒冷的光芒投射進山坳,照亮了軟槭人的營地。
緊接著,便是一陣“轟隆隆”的引擎聲響起,數十輛排成一排的蒸汽坦克一邊“突突突”地排放著濃煙,一邊向雷克的大營快速推進過來。黑夜之中,外殼被漆成黑色的蒸汽坦克,就像是一頭頭巨大的黑色怪獸,正以一種無可匹敵的姿態,壓迫向所有軟槭人突然緊繃起來的神經。
“自由射擊!不要人再集合了。”雷克當機立斷,改變了原先的策略,“還有,讓所有的掠行舟都升空,準備對那些蒸汽坦克進行炮擊和轟炸。無論如何,一定要減緩它們推進的速度!”
別說大營沒有圍欄,就算是建立了圍欄,那些木頭樁子又不是混凝土反坦克錐,根本擋不住幾十輛坦克的強力衝鋒。而若是讓蒸汽坦克衝進了大營,跟著坦克的敵人也會隨著那個破口一擁而入。到時候,雷克的這支軍隊就危險了。
而事實,遠比雷克預料得更加糟糕。那些掠行舟雖然起飛升空,可是還沒等它們發揮應有的作用,塔普特人的疆國禁衛軍也派出了與掠行舟爭奪製空權的戰爭兵器。
嗡嗡嗡……
三十多架用鐵皮、鋼管以及槳翼製成的直升機像是一群蜜蜂,從塔普特人的軍陣之中快速升空,迎著軟槭人的掠行舟就衝了過來。每艘直升機上都有左右對稱兩個螺旋槳,在位於機艙中心部位駕駛員的操控下,這種塔普特直升機的運動軌跡非常靈敏,它們的機身上還塗著帶有熒光色彩的粉末。這是為了防止在夜間集群飛行的時候發生撞擊事故,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它們剛剛才沒有升空而是鋪著帆布藏在軍陣後方,否則軟槭人早就通過熒光發現這些戰爭兵器了。
相比於狹長的、能夠承載接近三十個人重量的掠行舟,塔普特人的直升機無疑體型更小,它僅僅能承載三人。除了位於中間的駕駛員之外,在其兩旁的鋼架上還用皮革綁帶捆著另外兩名機組成員,他們承擔著進攻職責。這兩個人,除了配備了轉輪速射弩、轉輪杠杆步槍,以及爆破手雷等武器,每個人還都攜帶了一根價值不菲的爆裂法杖。
雖然掠行舟上的武裝其實更強,但是這些直升機之前明顯受過針對性的對抗訓練訊訓練。在飛向掠行舟的瞬間,塔普特直升機就會憑借機動優勢,迅速向下移動躲到掠行舟的船底。兩個攻擊組成員沒有猶豫就直接使用魔法杖,向著掠行舟的船底發射爆炸法球。
當爆裂發球將掠行舟的船底撕開大口子,船上成員忙得手忙腳亂的時候,這些直升機又會穿插迂回到它們上空。攻擊組成員繼續從上向下發射爆裂發球,如果魔法杖的充能耗盡,他們就會向掠行舟的甲板投擲手雷,又或者使用轉輪杠杆步槍和轉輪速射弩對船員進行攻擊。
再加上,那些施法者為了能更好地操控掠行舟,在船上的時候他們的法術位一般都非常單一,無法對這些“上竄下跳”的塔普特直升機進行反製。因此,軟槭人的掠行舟方隊立刻出現大規模墜毀。從幾百尺高度墜落,若是準備了“漂浮術”或者“羽落術”的施法者,或許還有機會幸存。不過,如果他們被直升機上的攻擊手盯上了,那麽幸存的可能性其實也非常渺茫。至於說普通的船員,掠行舟墜毀之時,他們的生命就進入最後讀秒階段。
天空的戰鬥很快就宣告結束,塔普特直升機大獲全勝。十三艘掠行舟全部墜毀,而塔普特一方僅僅損失了兩架直升機。而與之相對的地面戰場,此時的戰鬥才剛剛打響沒過多久。
正如雷克所預料的那樣,蒸汽坦克的衝鋒無人可擋,就算軟槭人用火槍連射也無法敲破那些鐵罐頭的外殼。而真正能夠對付它們的火炮,則全都隨著掠行舟的墜毀而一並報銷。
因為地處三面環山的山坳,所以軟槭人退無可退,沒有任何可供迂回的地形。除非當逃兵,獨自跑進營地旁邊的密林裡,否則面對蒸汽坦克的大炮和跟在其附近的塔普特火槍手,軟槭人士兵只有死路一條。然而,即便放棄了榮譽和信念當了逃兵,這些軟槭人其實也不是百分百可以活命。
那些茂密的松樹林裡,除了疆國禁衛軍的伏兵之外,還有艾拉維拉軍團超過五十名改造人戰士早已待命其中。之前雷克派出去的那些斥候,其實就是被這些艾拉維拉給找到並消滅的。脫離了建制,甚至是為了快點逃命把武器也給扔了的軟槭人,進了密林其實和待宰的小雞崽沒什麽分別。
“該死!真是該死!”雷克怒罵道。
這位軟槭人領主,剛剛用一把連發火銃殺死了兩名摸到大帳附近的疆國禁衛軍士兵,那兩個人全都被他手裡的武器轟碎了腦袋。只不過,他的親衛隊長也不幸罹難,胸口的鐵甲都被轉輪杠杆步槍的子彈打了個對穿。盡管雷克盡力大聲招呼,可是他周圍也僅僅聚集了十幾個親衛。
再次眯了眯眼睛,雷克果斷下令:“我們撤退,躲進樹林,再翻過那座山丘!”
說完,這個胖大的軟槭大貴族就以不符合其身材的敏捷,挺鐙騎上了被一名親衛拉來的戰馬。
希律律!
似乎體會到了主人的焦急,戰馬嘶吼了一聲,隨即就邁動四蹄“闥闥闥”地奔向了營地的邊緣。那十幾個親衛有的兩人一騎,有的乾脆就邁動兩條腿,跟上了自家領主。
當進入密林之後,也有一些軟槭人逃兵自發地跑向它們身邊,跟隨指揮官是士兵的天性。此時,雷克也沒有追究那些人臨陣脫逃的念頭。畢竟,他不也是舍棄了大營,沒膽子和敵人決一死戰?更何況,密林之中還有敵人,他也需要更多的士兵來保護自己,讓自己能夠逃出生天。
他的這個決定沒什麽毛病,甚至可以說非常正確。只可惜,在已經犯下大錯之後再作出正確的決定,並不能挽回大局。
松林之中潛藏的疆國禁衛軍伏兵,以及艾拉維拉軍團五十名改造人戰士,對於雷克這個領主和其他軟槭人士兵的態度沒有任何差別——殺無赦——維克塞斯國王之前就頒布了命令,他已經為敢於侵略塔普特的敵人準備好焚燒坑。
就在雷克帶著人奔跑進密林,大約前行了兩百碼左右的時候,伏兵就已經悄然圍到他們身邊。一排蹲伏在灌木叢後的塔普特人火槍手, 用轉輪杠杆步槍對著這些逃亡的人射出了一波彈幕。
每把轉輪杠杆步槍都有都有八發子彈,只要撥動扳機上的杠杆就能完成換彈動作。因此,熟練的火槍手甚至可以在不到十秒內,就傾瀉出全部八發子彈。同時開槍射擊的有二十幾名塔普特疆國禁衛軍士兵,他們在數秒之內就將近百顆子彈,打進了雷克領主帶領的這些逃亡部隊之中。
沒有任何意外,雷克的匆匆聚攏的這支隊伍人數,甚至沒有塔普特傾瀉的子彈數量多。哪怕許多親衛士兵身上都穿著上好的甲胄,沒有被一槍擊斃,可是他們騎乘的馬匹就沒有甲胄護身了。幾乎所有人騎乘的戰馬都被子彈打死,不少人沒來及從馬背上跳下來就被沉重的戰馬壓在了身下。
“殺了他們!”
那些開展伏擊的塔普特疆國禁衛軍士兵沒有換子彈,這二十幾個人士氣如虹,他們把杠杆轉輪火槍扔下,從地上拿起蒙皮圓盾和短劍、戰斧之類的武器,直接就衝向了這批軟槭人。
二十對五十多人,看起來他們的人數並不佔優。可是考慮到剛剛那一波彈幕造成的減員,再加上此時這些軟槭人都跟驚弓之鳥一般,塔普特疆國近衛軍又只是一個衝鋒就幾乎將對方消滅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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