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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五代末》第16章 有中生無
政治從來都是妥協的藝術,兩害相權取其輕。
 在郭榮看來,自己麾下的伐唐大軍缺糧少錢,自然就要從各地州縣征用。
 即便剛收復的淮南七州皆遭遇了兵災,百姓倉稟皆不豐足,而且錯過了春種,夏糧也很成問題。
 在三月初,郭榮對新收復的七州頒布了詔令,嚴令各州駐軍和官員不得驚擾百姓,並免除七州百姓除了夏秋兩稅外的一應苛捐雜稅。
 而且為了籠絡七州人心,郭榮甚至不就地征召百姓強攻壽州,而是從周朝腹地調民夫來參與攻城。
 在派竇儀去淮南七州征收錢糧之前,郭榮早就派出了禦史台的十幾名禦史,趕赴河南山東各州縣征調糧米。
 這些禦史在去年的限佛新政中立下大功,郭榮對他們期待頗高。
 只是這些禦史至今成效不顯,從各州縣運來的糧米遠趕不上周軍消耗的速度。
 所以不得已之下,郭榮只能委任竇儀為行在三司使,赴新收復的淮南七州征調錢糧。
 相比十幾萬伐唐精銳的安危,這七州百姓的溫飽,自是不值一提。
 皇帝作為政治首腦,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做取舍,郭榮未做過多思索,就認定伐唐大軍是天平兩端更重要的一端,並舍棄了自己先前定下的仁政策略。
 而在李延慶、趙匡胤和馬崇祚三位滁州主官看來,滁州百姓的溫飽卻更加重要些。
 三位主官也很清楚,從國家層面考慮,伐唐大軍的重要性,必然遠超滁州這一州百姓。
 但三位主官的政績,又與滁州百姓息息相關。
 若是三位主官服從朝廷的詔令,將滁州府庫中的錢糧一並上交,那便會失去救濟滁州災民的物資。
 這就會導致城中罪犯飆升,州獄人滿為患,州境動蕩不堪。
 待到六月夏稅時,中央的官員下來考核政績,滁州官場自然沒法交出一份出彩的答卷。
 在其位,謀其事,三位主官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政績。
 為求心安,三位主官在思考如何蒙騙竇儀時,甚至會想出各種借口,來確保自己欺君罔上行為的合理性。
 譬如自己是為了滁州百姓的溫飽,才不得不截留糧米;朝廷下轄一百多軍州,滁州就三個縣,地狹民少,府庫中糧米相比周軍的消耗,只是九牛一毛,少了滁州這點糧米,並不會妨事......
 第二日上午,李延慶剛到臨時州衙,還沒開始審案,就被趙匡胤叫了過去。
 滁州城三位主官圍坐在一張方桌旁,集思廣益。
 趙匡胤官階最高,首先開口:“昨日沒能拿出個法子來,兩位今日可想出了什麽好法子?”
 在三人中,趙匡胤是最渴求政績的。
 趙匡胤此番南下,郭榮沒有給他安排什麽好差遣,圍壽州沒他的份,打揚州也沒他的份,只是領著五千鐵騎軍擊敗了皇甫暉,拿下了清流關和滁州城。
 皇甫暉一把老骨頭了,還是中原降將,手下幾千雜牌州軍,擊敗他,算不上什麽大功。
 滁州城,一座周長不過七裡的蕞爾小城,拿下它,也算不上多少功績,韓令坤攻下的揚州城,周長可足有三十三裡,算面積,一座揚州城抵得上二十幾座滁州城。
 既然武功不顯,那趙匡胤只能退而求其次,追求點文治。
 知州馬崇祚並不出聲,而是扭頭看了眼李延慶。
 在三人中,馬崇祚是最不在意政績的,他都六十好幾的人了,處於告老還鄉的邊緣,再多政績也沒法升官,但也不會拒絕送到手的政績。
 畢竟功績能夠蔭補後代,而且還能提高自己的退休待遇和去世的規製。
 這時候官員告老還鄉,一般會官升一到三級,並獲得對應的薪俸,升多少級,取決於官員告老前立下多少功績。
 而官員去世之後,朝廷還會追贈官階,這與官員生前立下的功績息息相關。
 這兩項待遇,決定了馬崇祚往後人生的生活水平,以及身後名譽,他還是想追求一番的。
 李延慶低聲咳了咳,徐徐說道:“下官以為,昨日馬知州說的那個法子,就很好。”
 “馬知州的法子?”趙匡胤面露疑惑,問道:“你說的可是偽造帳簿?”
 李延慶回道:“是,卻不完全是。”
 趙匡胤臉上疑惑更甚:“可你昨日不是不認可馬知州的法子麽?而且咱們滁州人手短缺,短時間內難以偽造帳簿,那竇儀也確實為官老成,極難蒙騙。”
 馬崇祚也歪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李延慶,仿佛在說:你到底賣的什麽關子?
 李延慶嘴角微微一笑:“將帳簿謄抄一份後好生保存,然後將原本的帳簿燒掉,竇侍郎來了,就借口帳簿早已隨著州衙被皇甫暉燒毀,府庫裡的錢糧搬走咱們需要的部分,剩下的就留給竇侍郎。”
 “將帳簿燒了?”趙匡胤輕輕一愣:“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李延慶語氣篤定。
 趙匡胤聞言陷入沉思:確實,燒掉帳簿,就無需偽造帳簿,人手短缺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但是燒掉帳簿,真的能蒙騙竇儀嗎?
 馬崇祚替趙匡胤提出了疑問:“李推官,照你昨日所言,這竇侍郎可絕非等閑之輩,這麽簡單的伎倆,當真能騙過他?”
 “竇侍郎此人雖然為官多載,而且行峻言厲極難對付,但他卻有一個最要命的缺陷。”李延慶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片,擺到桌上:“那就是他從未任過有關財務的差遣。”
 趙匡胤連忙拿起紙片,仔細看過,點頭附和:“確實如此。”
 說罷,趙匡胤將紙片又遞給馬崇祚。
 馬崇祚接過紙片看了一眼,笑呵呵道:“既然如此,那麽只要咱們做得天衣無縫,想必這竇儀就瞧不出什麽破綻來。”
 李延慶伸出右手食指,輕敲桌面:“竇儀並不要緊,但是他此行定然會有不少三司的能吏隨行,要瞞過這些能吏,最為困難。”
 “那咱們該如何行事?”趙匡胤已經完全信服李延慶的能力,下意識地征求李延慶的建議。
 “說來倒也不難。”李延慶望向趙匡胤:“滁州守軍中,可有太尉的心腹?人手多不多?”
 “有。”趙匡胤答得很是簡略,他不願意透露太多。
 如果趙匡胤沒有可用的心腹,李延慶手下倒有五十幾號可靠人手。
 不過見趙匡胤答得很是利索,李延慶也不再越俎代庖,繼續說道:
 “那此事就由太尉負責,先在城外尋一處隱蔽的宅邸或者倉庫,今日深夜,太尉派心腹將城內府庫中的存糧運到城外藏匿,一路上不可讓任何閑雜人等瞧見,帳簿現在就由下官謄抄並燒毀,如此便大功告成。”
 李延慶的法子,簡單又高效,這時代通信十分不便,朝廷壓根就不清楚滁州到底有多少存糧,只要滁州幾位主官能夠“沆瀣一氣”,完全可以蒙蔽朝廷。
 趙匡胤仔細思忖一番,感覺並無問題,便點了點頭:“那就照李推官的法子行事,帳簿一會某就派人送給你。”
 商議妥當,趙匡胤當即離去,帳簿並不在州衙之中,他需要回家取帳簿。
 見趙匡胤匆匆離去,李延慶與知州馬崇祚結伴離開公廨。
 途徑一處寂靜的長廊,李延慶開口問道:“馬知州,此事不用通知高判官麽?說起來,高判官何時才會返回滁州?”
 李延慶當初還有些中意高錫,這位敢於兩度諫匭上書的狂人。
 只是高錫在第二次諫匭上書之後,很快就被任命為蔡州推官,李延慶也隻好放下招攬高錫的計劃。
 前幾日得知自己將與高錫同在滁州為官,李延慶霎時就覺得自己與高錫是有緣人。
 可進了滁州城,李延慶才曉得高錫去滁州城南邊的全椒縣巡視,暫時無緣會見,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遺憾。
 如今,李延慶到滁州都第四天了,高錫卻還沒返回滁州。
 這就讓李延慶心生疑竇:這高錫不是滁州判官嗎?為何一連四日都不在滁州城中?他去全椒縣究竟所為何事?
 “高判官他身懷要務,興許還要過幾日才能返城,老夫會派人去知會他一聲,想來他也會接受咱們的法子。”馬崇祚佝僂著身子,背著手:“至於這要務,倒也不是什麽機密。”
 停下腳步,馬崇祚望著廊外半畝方塘:“你的推官衙門中,有一個叫戴景的孔目官吧?”
 “確有此人。”李延慶跟著停下腳步,順著馬崇祚的視線望去,池塘中,幾朵淡粉色的荷花花苞亭亭玉立。
 “那戴景不過是戴家的一名不受重視的庶子,此月才成為孔目官,之前,推官衙門的孔目官一直都是戴深,現下那戴深就住在全椒縣。”
 馬崇祚說得很是簡略,其中蘊含的信息卻不少。
 能在州衙世代為孔目官,那戴家必然是本地的高門大戶,想來是那戴深不願為周朝做事,但又害怕周朝的兵鋒,不願將周朝得罪得太死,所以就派出戴景這麽個庶子來接任孔目官,若是以後南唐再攻回滁州,戴深只要將戴景丟出來頂罪即可,反正在大家族裡,戴景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庶子......
 李延慶不免有些感慨:戰爭時代首鼠兩端、左右搖擺,就是戴家這種地方大族的生存之道,戴景身為庶子,只能淪為家族隨時都可拋棄的棋子,這種命運著實有些可悲......
 一念至此,李延慶雙手撐在回廊的欄杆上:“那高判官去全椒縣,是要去請戴深出仕麽?”
 李延慶心道:想必那戴家在滁州影響極大,若是戴深能夠重回州衙,也許就會帶動不少已經遁形的胥吏返回州衙。
 “請戴深回州衙,只是一方面,全椒縣左近,還有不少本地大族,高判官此行便是要去一一拜訪。”馬崇祚雙眼微眯,感慨道:
 “缺少這些地方大族的支持,咱們出了滁州城,就是兩眼一抹黑,連三縣有多少人丁都不清楚,有多少耕地也沒個準數,等到六月夏稅,怕是一千石糧都收不上來,老夫前陣子去了來安縣巡視,也拜訪了不少地方大族,不過收效甚微啊。”
 滁州知州之位,能落到馬崇祚這般即將退休的老將頭上,實在是朝中沒什麽現任高官願意接這個爛攤子。
 馬崇祚臨危受命,也知道自己此行艱難,但這艱難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李延慶能夠聽出馬知州的無奈與困頓,但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好法子,隻好溫言勸慰:“知州,滁州被南朝統治幾十載,初歸中原,難免有些不適應,只要我軍在淮南繼續取勝,不消兩月,這些所謂的地方豪強,也會對知州卑躬屈膝,任由知州差使。”
 周軍真的能夠在淮南繼續保持高歌猛進嗎?李延慶心裡是不太相信的,若當真如此,歷史上的淮南之戰就不會持續到顯德五年。
 說到底,滁州這些地方大族不願信任周朝,實在是周朝在對戰南唐時,並未表現出壓倒性的戰力。
 雖說兩個多月就攻克了七個州, 但明眼人都能清楚,周軍主力仍舊鈍兵於壽州城下,周朝對南唐並未呈一面倒的碾壓態勢,戰爭並不會馬上完結。
 微風拂面,馬崇祚伸手理了理略有散亂的蒼白鬢角:“你說得不無道理,咱們也只能靜待壽州捷報了。”
 捷報真的會存在嗎?李延慶當然是不信的。
 勸慰好馬崇祚後,李延慶便返回了自己的推官衙門,繼續審訊囚犯。
 過了一陣,趙匡胤派人送來了帳簿,李延慶便將審案的任務交給了曾經自告奮勇的戴景,自己一邊謄抄帳簿,一邊監督戴景審案。
 這讓戴景好一陣興奮,他還以為是自己先前的故作勤勞,換來了李推官的親眼有加。
 所以戴景鉚足了勁審訊罪犯,一個下午就完成了對二十名罪犯的審訊。
 然後壽州的“捷報”,還真的來了。
 周軍攻克壽州城,守將劉仁贍自焚而亡的大捷報,通過驛馬五百裡加急,今日傍晚,就送到了滁州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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