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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藍之心》第93章 光與暗的協奏曲―擁抱黑暗之人(上)
  當無論舞台還是觀眾席上都萬籟俱寂時,我就知道最為盛大且激動人心的時刻要到來了。

  —選自繁星時代的話本小說《荒誕舞台劇》最後一章的開場部分,這本書的完本象征著科爾-豪瑟作為不受歡迎的小說家生涯的終點。在此之後他接受他未來妻子雪莉·蘭茲華斯的邀請成為一名劇本作家,他的人生也自此揚名立萬。

  很難想象,終亡會在奧洛斯科的總部,只是這樣一座矗立於巴列斯家族大街盡頭的,宛若經歷了無數時光的洗禮而傷痕累累,隨時都會倒下的破舊建築而已。

  不過,這殘破的磚牆和孤零零的立柱,只是存在於物質世界的入口—終亡會在這座冠冕般城市中的心臟,實際上是建造於精神世界的“夢境聖殿”—在某些意義上,這和奧術師們在精神世界建立圖書館“備份”的手段極為相似,只不過前者由“創造者”們近乎無盡的精神海提供磚瓦,以知識淵博的“管理者”們對於物質世界的認知作為支撐的立柱。而後者則宛若一頭扭曲的活物,由無數受害者或自願“奉獻”的狂信徒們永無終結的噩夢作為細胞,堆砌構成“夢境聖殿”那偉岸軀體的骨骼和血肉。

  而赫伯·布朗正是這些細胞的維護人之一,每天都有數百位和他一樣的“園丁”推著裝在大罐裡的,由人為培育的血肉和實驗失敗品的殘渣壓碎而成的,呈粘稠汁液狀的猩紅色“養料”仔細的澆在那些精神已經和大夢境融為一體的人形血肉團之上,以維持他們身體必要的生命活性—身為由各地的“祈禱會”中,精心選拔而出的“觸須”們中的一員,赫伯早就從最初的狂喜中擺脫,逐漸習慣了這實質上與泥瓦匠人無異的,充滿重複性而有些枯燥的工作。

  “觸須”便是對他們為慈父偉大事業,將肉體沉入夢境領域的“被選中者”的稱謂—雖然曾經身為一位落魄的民俗學者的他也不了解運作的原理,但關於這稱謂的來源,他還是有幸聽過一位被稱為“肢體”的,教會上層大人物的布道—“慈父有著成千上萬的肢體,而每個肢體之上生長著數以百計的根須,而從泥土中支撐起祂偉大身軀的,則是繁複而不可計數的根須們。”即便對於並非狂信徒的赫伯來說,這描述教徒們地位與數量的宛若錐形高塔分布的比喻,也足夠邏輯清晰了—實際上,比起“信仰”的深淺,“觸須”的選拔更看重教徒們接受教育的水平,因此,絕大部分的“觸須”都是像他這般走投無路,而且早已放棄了尊嚴的學者們。對於他們來說,沒有比死於饑餓或疾病更悲慘的結局,即便是和被轉化為畸形的怪物相較也是如此。

  不過,被“轉化”,或者用終亡會的說法,被“賜福”也並非算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很少再感受到饑餓,也不必擔心被一場感冒或腹瀉奪去性命。即便早已成為夢境的一部分,不再對痛苦具備真正意義上的實感,赫伯仍然對肚子餓到眼冒金星,或者因腹瀉或發熱瑟縮在肮髒的木板床上上奄奄一息的日子心有余悸—在夢境裡的生活雖然有悖於傳統意義上的安寧與幸福,但不會比的上因一時的義憤指責德高望重的導師的剽竊行為,而落到被趕出學院,剝奪全部的頭銜,最終在叔父叔母的冷眼下,淪落到要流落街頭的地步來的還要淒慘—畢竟佔據自己前半生的,關於亞恩海姆四百年民俗發展的研究成果,對於下城區的店主和工頭們來說毫無意義,而當自己準備放下本就不該有的尊嚴,當一位抄寫員來糊口時。

嬌弱慣了的腸胃又給他招來了新的麻煩—當投向黑暗的抉擇擺在他面前時,他已經窮途末路,身無分文,幾乎落到被無情的房東丟到街邊的陰溝之中,泡在汙水裡和生活垃圾一起慢慢滋生蛆蟲,腐爛發臭的地步。  用生長在兩肋的一對附肢抓起一大把“養料”,將他們丟進宛若小型噴水池一般的“巢穴”中簇擁扭轉成一團的“根須”們唯一還有著人類特征的器官—那沒有牙齒和舌頭,宛如一個血洞般,不住地扭動著的口中—而在他們半融化的血肉肆意流淌的池子中央,一顆血紅色的晶石以被黑色爪狀浮雕簇擁著的姿態傲然而立,據負責維護“夢境聖殿”與現實世界的屏障,以阻擋侵入者和法術窺視的工匠們所說,這便是夢境之心—那些既無技能,也沒接受過任何教育的“根須”們的靈魂就在裡面,以永無止境的噩夢散發的痛苦與絕望為這個存在與虛幻與現實夾縫之間的空間提供必不可少的養料,便是這些一無是處的狂熱者們“光榮使命”的全部—當然,當“人手”存在不足時,也會捕捉或購買一些下城區中的居民作為替代和補充—“可惜的是,這些不聆聽慈父意旨的異教徒,總是在不必要的扭動著,我們不得不給他們加上拘束的鎖鏈,但即便如此,他們意識的逸散也快的多”那位工匠在提及這個話題時,那由數道深深褶皺分割的面孔上,大多是痛惜和遺憾的意味。

  不過說到底這些還是屬於工匠們的領域,相較而言赫伯還是對橫亙整個大殿牆壁和天花板的,富有曾流行於佩尼松公國一代藝術風格的壁畫更感興趣。那因過分遠離地面,而宛若天穹般高大的穹頂上的圖案在環繞在周圍的灰色雲霧下顯得有些影影綽綽—同樣據工匠們所說,這是從噩夢中“析出”,由不必要的人類情感的殘渣組成的雜質來著。

  那橫行於黑色的,象征“黑暗時代”混沌時代的背景上的,是一隻披著厚重甲殼的巨獸—由於佩尼松公國的繪畫極為誇張的印象派風格,只能確認那巨獸有著三對長有利爪的手臂,和鯨魚一般的頭部上方,並列著數對眼睛的事實—這便是終亡會們所信仰的“慈父”,據說,是他終結了人類在無光的黑暗中徘徊的時代,而所謂的眾神,不過是跟隨著他的足跡,竊取了他的榮耀和臣民的卑鄙的後來者罷了。

  從內部看來,整座聖殿呈四方的形狀,每個尖角上都有大約十數人環抱粗細的立柱直衝高高在上的穹頂,其上繪有畫風奇詭的浮雕—其形象或是背生三對羽翼,面孔沉靜的女性,或是身覆黑色甲片,生有犄角和獠牙的巨人,又或是身披鬥篷的消瘦身影,有著宛如植物根須或藤蔓的數根枝條從兜帽中探出,而位於東南方向的立柱之上則有數道巨大的刀砍斧鑿般的傷痕,上面的浮雕早已毀去—據說,這四根立柱上分別記錄著的,是原初的黑暗四聖,被毀去姿態的那位,則是最初之魔女赤足的威爾倫。而其他三位的名字,據說在“肢體”之間也諱莫如深。

  “慈父”來到這個世界並給予萬物祝福的故事以巨大浮雕畫的形式佔據穹頂上巨大八邊形各個等分的一份,而它們簇擁在中央的,則是一根空前粗大的立柱,—準確而言,是一位女士的全身像,她姣好的面孔上有著和善的微笑,纖細的身體上披著線條柔和舒緩的拖地長裙—赫伯不知道她究竟為何人,只是每日都有“觸須”們虔誠的在她面前跪拜著禱告,向她獻上祭品—以將鮮血潑在“她”裙擺和腳踝上的方式,久而久之,雕像的下端便被染成一片血紅,和那純白美好的身姿相映襯,為這位與整座“夢境聖殿”格格不入的女士,平添了一份詭異和令人恐懼的意味。

  從褲管處傳來的拖拽感打破了赫伯的沉思,他低下頭來,看見了一隻屬於上位者們的信使—實際就是一團匍匐在地的,一團以伸展出的數根觸須在地面上蠕動的黑暗能量,而在其頂部的,則是以扭動的黑色空洞代替了無關的頭顱,他張開了嘴巴,吐出了空靈遙遠,宛若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觸須1415號,做好夢境跳躍的準備,被眷顧者大人指名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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