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就是曾明鋯的女兒啊。是叫曾幻茹吧。”
“我聽說過她的名字,似乎是亞超聯賽的超級明星。”
“她也是‘INSIDE ONE’的職業選手,看不出來啊。”
“像這樣級別的大美女,竟然也會混跡在那種低層次的娛樂比賽上。曾明鋯真是教女無方。也難怪他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
嘈雜的聲音在空間中回蕩。幻茹看向周圍。十幾個屏幕上,所有人都是匿名狀態。他們的頭像都經過特殊處理,完全看不清楚樣貌。何振亮說道。
“現在在這裡的人,都是負責曾明鋯案件的權威人士。他們在北美司法界都有著非常崇高的地位。對於您的請求,他們會盡可能作出解答。但他們不適合在你面前直接露面,還請您諒解。”
“當然,我可以理解。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幻茹回答道。她的言中滿是嘲諷之意。何振亮視若無睹。他向幻茹介紹這些“客人”。其中,先生A,是幕後負責曾明鋯案件的大法官之一,他將擔負起為此次案件選擇當職法官的重任;而先生B則是檢察院的負責人,他會挑出幾位檢察官,作為此次審判的公訴方。他的態度對曾明鋯的未來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先生C是聯邦調查局的負責人,在提供證據方面,他有著絕對的權威;先生D代表著眾議院中一部分的勢力,他們反對人工智能企業繼續坐大,對於曾明鋯,自然也是抱著敵意。先生E是北美某個大財團的領導,他與曾明鋯曾經互為敵人……許多強有力的人物都在其中,甚至還有媒體的代表。他們現在正在鼓動輿論,對曾明鋯口誅筆伐。但與此同時,他們卻又出現在曾明鋯的女兒面前,要和她完成私下交易。其兩面派的作風可想而知。
幻茹站起身來,她一個個和這些“看不見”客人致禮。而這些客人也一一對幻茹回禮。幻茹只聽得見他們的聲音(而且還是合成過的聲音),但她卻可以感覺得到,在這些偽裝的頭像背後,十幾對“熱切”的目光正集中注視著自己。那一對對貪婪的眼睛,就好像觀察著貨架上昂貴的商品,垂涎欲滴。
真是,混帳。
幻茹深深地感到不快。但她還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畢竟,現在自己還需要這些人的幫助。簡短的磋商之後,雙方立刻進入正式談判。而他們談判的主要議題有兩個。第一,就是曾明鋯的權力問題。現在,曾明鋯當然是被扔進了監獄,但他留下的政治遺產還為數不少。除了亞洲“INSIDE ONE”聯盟主席之外,曾明鋯還是世界最大人工智能巨頭“ZFORCE”的執行董事和名譽董事長,在亞洲,他還兼著有些公司董事會成員的角色。這些公司與“INSIDE ONE”和人工智能產業或多或少都有關系。如果曾明鋯在監獄中,繼續遙控指揮,那那些外面的人肯定就是如坐針氈。於是乎,他們強烈要求曾明鋯主動辭去所有職務。也是為了徹底切斷他和人工智能產業之間的聯系,省得他日後從監獄裡出來,秋後算帳。
對於這些人的圖謀,幻茹心知肚明。但她卻很爽快地答應了這個要求。相比父親的權力,她寧願先保住父親的命。更何況,就算曾明鋯不肯辭職,其他人也會逼他辭職,與其鬧到這個地步,還不如自己主動一點,還能給對方留下一點好印象。
“曾幻茹小姐,您還真是通情達理,難道您就沒有想過,如果曾明鋯主席拒絕辭職,你該怎麽辦。
”D先生半開玩笑道。作為政界的領導。他對權利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幻茹回答。 “不用擔心。父親雖然貪戀權力,但他不是那種不審時度勢的人。他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
“那如果他執迷不悟呢?”
“到時候,我會讓他辭職,我說到做到。”幻茹斬釘截鐵地回答。她的話語中沒有任何懷疑。眾人一陣唏噓。他們隨即進入下一個議題。第二個問題,在於如何分割曾明鋯留下的產業。十年前,曾明鋯棄商從政。他雖然暫時擺脫了商人的身份,但手中的資產卻還為數不少。首當其衝的就是“ZFORCE”百分之七的股份。光這個股份現在就有數十億美元的市值。這還不算其他掛在曾明鋯名下的產業了。面對這一塊大肥肉,這些大佬們難免會有些想法。他們雖然不至於貪得無厭,一定要將幾十億美元全部吞光。但如果能借這個機會。稍微撈上一筆,這肯定也不是什麽壞事。
“曾幻茹小姐,現在曾明鋯主席入獄已經成為定局,他就算拿那麽多錢也沒用。不如破財消災,分出一點,投到各大基金會做慈善。一方面可以博取個好名聲,在輿論上更為有利。一方面也可以讓大家看到他棄惡揚善的決心。這樣一來,大家在法庭上肯定也更願意為他說話。”
E先生這樣說道。身為北美財團的領導,他對曾明鋯的財產早就垂涎欲滴。他差一點就讓幻茹把錢打到自己帳戶裡了。幻茹冷笑不止。
“如果能夠用捐獻和做慈善的方式減輕父親的罪責,我這邊肯定十分願意。但最終的決定肯定還是要父親來作。而且,我也不認為他會願意放棄所有資產。”
“當然不可能讓他放棄所有資產。但以現在的情況,法院上,肯定會對他進行罰款。而他現在拿出的錢越多,到時候對他的罰款就越少。同時,他還可以借此機會交到一些新朋友。這筆交易合不合算,我相信你們父女兩人都會有判斷。”
幻茹緊抿嘴唇。對於這種討價還價,她已經是厭煩之極。但偏偏她還不得不通過這種方式盡可能打擦邊球。幻茹只能應允,自己將會勸說父親拿出百分之三十的資產,至於剩下的部分,則要回去和父親商量之後再定。
“如果你只能拿出百分之三十的資產,那我們這邊也只能免掉百分之三十的罰款。畢竟這個資產也不是直接進我們自己的腰包。當中還要再轉幾次手。”那位檢察官B先生說道。他的說法,與其說是一位檢察官,倒不如說是一位索取賄賂的貪官。幻茹“咯咯”冷笑,她不置可否。
……
時間飛逝,轉眼之間,已經到了晚上11點。雙方在許多問題上都達成協議。何振亮隨即宣布這一次的討論暫時告一段落。幻茹最後說道。
“各位,我能提一個問題嗎?既然這一次,我們達成了那麽多協議。那我父親……曾明鋯主席的刑期,到底能夠減少多少。”
“……”無言,所有人同時陷入沉默,片刻之後,A先生緩緩開口。
“省去的罰款,這要看你們最後願意付出多少資產而定。至於刑期……以之前的證據,曾明鋯主席應該會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以上。但如果我們這邊稍稍發力……大概可以減少五年的刑期。”
“五年!!?這也太少了吧!!”幻茹憤怒而起。她狠狠拍了拍桌子。A先生不為所動。“現在的價碼就是如此。以曾明鋯現在爆出來的罪行,他最起碼也應該判二十年以上。這還不算那些沒爆出來的證據。現在,我們已經幫他減了五年的刑期。如果算上日後的減刑,最終的刑期肯定還會更短。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嗎?”
“這麽麻煩,你們難道不能一口氣將刑期降到十年?”
“那可不行,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又該怎麽督促你們遵守約定。而且,你現在願意付出的代價,也就只能得到這些減刑。這都是明碼標價的事。”
“那末,就請您直接給我標明價格,怎麽樣。反正對你們這些寄生蟲來說,法律只不過是玩弄的工具。那你們就乾脆一點,不要再惺惺作態,如何?”
幻茹奴起嘴巴,她難掩輕蔑之情。空氣凝重,漸漸地,詭異的笑聲在房間中回蕩。幻茹眯起眼睛。
“你們笑什麽!!有什麽可笑的。”
“不要太自大了,女孩。” A先生說道。他的言語中帶著凌冽的寒氣。幻茹猛地一怔, 不知為什麽,她突然有一種被完全壓製住的感覺。A先生繼續說道。“孩子,我不會和你多作計較。但你要記住,你只不過是一顆棋子,你的父親曾明鋯,同樣只是一枚棋子。你說法律是我們玩弄的工具?錯了,法律本來就是為了維護我們的利益,所以才被制定出來的。就憑你,還沒有資格在這裡和我們說三道四。”
“……”
“當然,如果你真的那麽想要救出你的父親。也不是不可以。你還是一個女人吧。女人能做的事情,你應該也會做吧。你可以來一個個服侍我們。當然,前提是我們要看得上你。你雖然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但在床第間,恐怕還不如一個一般的妓()女呢。不過,所謂的‘明星’,本來不就是妓()女嗎?像你這樣的人,不知道被全世界多少個男人意淫過。從這個角度來說,你也挺適合妓()女的工作,哈哈哈……”
乾癟的笑聲回蕩在空間中。幻茹緊咬牙關,她已經氣得牙癢癢的。但她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虛擬屏幕一個接一個的熄滅。很快,房間中就只剩下兩個人。何振亮默默注視。在這次談判中,他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幻茹深深垂頭,沒人看得出她現在的表情。
“幻茹小姐,你今天晚上住哪裡。”何振亮問道。他終於打破沉默。幻茹沒有回答。她只是死死握住拳頭。何振亮歎了口氣。
“幻茹小姐,如果不嫌棄的話,我開車送您回酒店。今天晚上,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何振亮加重語氣。幻茹輕輕點頭,但她還是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