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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家?”
“呵呵,我就是光裕堂的人,這是我叔。”
朱賢德示意著邦興公,邦興公和鄒天明又會過面,相互問候了一聲。過後,雙方才把手裡的槍支收起,局面一片大好。
“你什麽時候到了雩縣,怎麽也不見你說起過,也沒有聽到風聲。”
“幾天,就是這幾天,我不比你們政府要員,又是熊長官的得意愛將,關注的人少。只是沒想到這是你家裡,大水衝了龍王廟。”
“呵呵……”
雙方笑起,過後,朱賢德才接著說起。“這算什麽大水衝了龍王廟,都是自家人,這不也是沒有開槍嘛!”
“來,屋裡坐。”
朱賢德相請。
不過鄒天明卻是搖頭。“算了,今日公務在身,就不進去坐了,等此番事了,我們再相會。雩縣到贛縣也不算遠,幾十裡的路程,半天就到了。”
鄒天明顯然是收到了朱賢德調到第四行政專署的消息,第四行政專署先駐大余縣,後遷贛縣,轄11縣。
朱賢德聽他這樣說,也不勉強,遂點頭,道:“也好,來日方長,不缺時間共謀一醉。”
“我也是昨天才從省城回來,準備準備,估計這個月底,最遲下月初就能到贛縣任職。”
朱賢德解釋了一下他回鄉的原因,看了看院角上的眾多鄉民,開口說道:“鄉民開槍打傷別動隊成員,性質嚴重,但依我看這些人盡是些老弱、婦孺,男丁很少,此事或許另有詳情。”
“不如先將這裡的壯丁帶回去詢問,查證一番,證明其清白之後再放出來,其它的老弱還請亮先暫且放過,放她們先行回家。你看……”
朱賢德求情,話未說完,鄒天明就搶先答應了。“可以,18至50歲男子留下,其它的可以先行回去。”
“謝謝,多謝亮先給我這個情面。”
朱賢德拱手作揖。
邦興公、朱學休和院子裡的人一聽,面色這才好看許多,開槍打傷別動隊成員,性質很嚴重,誰也無法包庇,先前是不得已才會對著乾。如今有了朱賢德的情面,帶回去以後,相信也會比之前公正許多,這對其中的青壯年來說是個福音。
鄒天明的兩名隨從很快就把人群中的符合要求的壯丁挑了出來,只有三個,霜打過的茄子一樣,其他的民眾也是低著頭,不敢吭聲,唯恐得罪了別動隊。
見到這樣,鄒天明也不拖延,對著邦興公等有頭有臉的人物一一抱拳,行禮過後,最後才對著朱賢德說道:“習之,此地事了,我還有事,必須先行回縣城,還請允許我先行一步。”
“告辭!”
鄒天明拱手,準備離去,不想又被朱賢德叫住了。
“亮先,還請再留一步。”
就在鄒天明和眾人的疑惑中,朱賢德指著地上倒在血泊中的老婦人說道:“這老婦人的兒子就死在滬淞戰場上,戰報還是我昨天才送回來的。白發人送黑發人,老年人喪子,悲哀莫過於此。還請亮先法外容情,讓她孫子回來,為他的父輩盡孝。畢竟他也算是家裡的獨苗。”
“行,就依你。”
果然是有人當官好辦事,自古以來就是如此。朱賢德一求情,鄒天明就答應了,根本沒有之前的鼻孔朝天看,目中無人。
“我回去後問問,看看是誰,
讓他到光裕堂來。” “別過了!”
鄒天明很會賣人情,說過之後再次抱拳,然後轉身離開,朱賢德謝過之後,與眾人目送對方領著隨從和幾名壯丁離開。
“不送!”
朱學休一直緊張兮兮,直等到朱賢德提起那名老婦人、鄒天明等人離開後,他才有時間去察看她的傷勢,只是顯然為時已晚。
老婦人被近距離打傷,連中三槍,地面上已是一大灘血跡,扶起時身體尚溫,但已經沒有氣息,只是一對眼還睜著。
“阿公,她死了。”
朱學休說的艱難,看過死人,和看著活生生的人在面前被人打死,完全是兩個概念,而且連續兩天看到了這樣的死人,心裡堵的難受。
“天底下哪天不死人?”
邦興公不發話,只是默默的沉默,周祀民叔侄也沒有說話,一臉難看,回話的是朱賢德。
朱賢德走到朱學休身邊,蹲了下來,看著眼前的老婦人,嘴裡說道:“她來的時候,已經存了死志,沒有打算活著回去,如今我們能把她孫子要回來,已經算是不負所托,可以瞑目了。”
邦興公和周祀民叔侄一聽這話,再想想,都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朱賢德手底一撫,就把老婦人的一雙眼合上了,然後站起,長歎一聲。
“節哀順變吧!”
說的沉重,不知道朱賢德說的是他自己,還是朱學休,亦或者是其他人。
過後,他舉步向行,一起朱學休準備入前廳,邦興公、周祀民叔侄已經進去了。
不過,剛剛起步,朱賢德又想起了什麽,扭過身子開口說話,對著曾克勝,示意著地上身亡的老婦人。
“曾克勝,你去一趟吧,把人帶回來,再順便把這老表嫂也一起,送她們祖孫回家。”
“是!”
曾克勝應的又快又好,敬禮後轉身就走,不過剛起步,又被人攔住了。
“等等,等等。”
說話的是一位年青的表嫂,年紀輕輕,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繈褓之中,看著是一位新人。
表嫂一邊出聲留人,一邊快帶走來,幾步就到了朱賢德面前,雙膝跪下。
她開口道:“大少爺,你也幫幫我吧,我孩子他爸也是一根獨苗,昨晚上被抓走了。”
朱賢德是大少爺嗎?
當然是!
十幾年前,邦興公沒有回鄉、主掌光裕堂的時候,朱賢德的父親就是當時光裕堂的話事人,而朱賢德只有兄弟一人,當然是如假包換的大少爺。
只是時間過去的久了,朱賢德這些年一直在外,很少有人稱呼他為大少爺,所以一時沒法反應過來。
那位表嫂見朱賢德這樣,以趕緊開口解釋道:“賢德少爺,你不認識我了?”
“我是高寒梅,老嶺坑的那個烏妹子,十幾年前你和你阿爸去過我家,見過我的。“
“高寒梅?……老嶺坑的烏妹子?”
朱賢德聽後只是一愣,很快就想起了對方。
“原來是你,不好意思,時間久了,沒認出你來。再說這女大十八變,十幾年沒見過你,根本認不出來。你現在也比以前白多了,不敢認。”
贛南鄉下,十裡不同音,哪怕是解放後,在縣城搭車,只要一開口,那售貨員就甚至你要回哪,鄉音代表著你的地域。
高寒梅雖然是老嶺坑出生長大,但一開口,朱賢德就聽出了她嘴裡的鄉音,問道:“你什麽時候嫁到這外面來了,是在石圾嗎?”
朱賢德嘴裡說著,就想上前幾步把對方扶起,哪知剛低下頭,就看到她的孩子正在高寒梅的懷裡睡得正香,嘴巴不停的在蠕動,吸吮有聲,顯然是含著母親的【nai】子在入睡,嚇得他趕緊往後退。
“你自己起來吧,好好說話。”
看到朱賢德的動作,再聽到朱賢德的話,高寒梅頓時臉紅,趕緊把上衣往下多放了些,盡量多擋著些肉,然後才站起身來。
“是石圾裡面。老嶺坑太乾燥了,所以特意選了這外面嫁過來,希望雨水足,日子好過些,嫁出來差不多有五六年了!”
“那就好,有想法、有盼頭就好。石圾那裡面雖然不如坡下、尾田這片,但也是仙霞貫難得的好地方,會有好日子的。……你將你的事跟學休說一下,看他怎麽幫忙。”
朱賢德急急的說著,腳下迅速的後退,離開高寒梅身邊,看都不看對方一眼,手指了旁邊朱學休一下,就縮回了頭,趕緊往前廳走。
開玩笑,人家一個年輕的婦女正在奶孩子你敢盯著看?仙霞貫的老百姓光是吐口水,就能把你給生生給淹死!
朱賢德那是落荒而逃。
高寒梅一時沒有醒悟,看到昔日的賢德大少爺退步,初時以為對方是在推讓,面上不由自主的顯露出失落、難過。
誰知朱賢德跑進了廳門,嘴裡才對侄子吩咐道:“學休,安排一下,……就說是我的意思,拿著我的名帖去領人。”
高寒梅頓時喜上眉梢,順勢就把孩子從腋下騰出,抱著就是猛親。“寶寶,你爸爸就要回來了,……你爸爸就要回來了!”
高寒梅前一句還喜形於色,後面一句就說的淚眼婆娑,眼淚直流,嘩啦啦的直下。
剛才光裕堂大少爺還在趕人,高寒梅還以為無望了,沒想到朱賢德突然出現,又再次給了她希望,大喜大悲之下,一個不到二十幾歲的婦女,怎麽激動都不顯得唐突。
朱學休看到她這樣,情不自禁的鼻尖發澀。
“我今天這是怎麽了,這不對啊。”
大少爺腦海這樣想著,心裡卻是沒有去追究,嘴上更是沒有半刻停留。“曾克勝,你聽到賢德叔的話了吧。過會找他那名貼,去縣城撈人。除了老婆婆的孫子,還有……對了,你是石圾的,你老公可是姓易,叫什麽名字啊。”
朱學休說到一半才發現不知道高寒梅夫家的信息,趕緊問著對方。
“我是石圾裡面的長坑的,都姓易,不比外面石圾有雜姓。我老公叫懷洋。”
“哦,那就將易懷洋一起撈出來。……”
朱家大少爺要撈人,院子裡其他鄉親頓時圍了上來,欲言欲止,目露期盼。
朱學休看到這種情況之後,略想過後,再次說道:“多帶點錢去,把這些人的親人都撈出來。……除了老婆婆的孫子之外,其他姓劉、姓方、姓彭的人不要管。其他人的能撈多少是多少。”
“帶著老曾一起去,他懂行!”
大少爺手指著院子裡一眾鄉親們對著曾克勝吩咐。曾克勝和管家老曾雖然都姓曾,但並不是一家人。他們一個是本鄉人,一個卻是外鄉人。
“謝謝,謝謝大少爺。”
“謝謝大少爺。”
院子裡頓時一片恭維和道謝聲,還有人直接跪在磕頭,讓朱學休的心裡略有好感,心頭也輕快了幾分。
不過他沒有還禮,只是擺擺手,轉身就進了前廳,不再理會他們。
“他媽的,這是要餓死我了!”
朱學休進了前廳,就聞到了屋裡飄著的飯菜香味,非常誘人,朱學休隻感覺一身都在癢,饞蟲在動。
不過,看到雙手和衣衫的血跡,朱學休只能改向,很後廳走去,嘴裡大聲嚷嚷。
“番薯、番薯,你他特麽在哪,洗澡水準備好了沒有?”
“趕緊的幫我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