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我來幫你挑糞!”
朱學休表現的若無其事,笑臉歡顏,接連挑了兩天,挑的腰酸背痛,渾身不得勁。
藍念念看著他嘻嘻的笑,但是沒有上前幫他揉捏,男人頭女人腰,其實男人的腰也是隱私部位,仙霞貫的風俗不可以會讓她做出這樣的選擇。
朱學休能夠前來幫忙,代表的不僅僅是出力,而是一種態度,看到他出現自己家裡,表現如常、笑口盈盈,藍念念沒有多想其它,反而隱隱有些高興、開心。
只是當朱學休接連在磚廠裡呆下去,過了十天半個月,藍念念終於發現了端倪,心裡有些暗淡。只是朱學休嘴上不說,她也隻好當作沒有看見,強作歡顏,經常前來陪伴,就像往常一樣。
不過,看到朱學休有時候悶悶不樂,藍念念還是拐彎抹角的勸說,道:“你在這裡呆這麽久,你阿公怕是會擔心,要不回去吧?”
“你在這裡,那些工人、下人都不方便,什麽事情還要走幾十裡送到這裡來。何苦呢?”藍念念道。
祖孫倆鬧崩,但是邦興公並沒有把相應的權柄收回去,除了光裕堂內部的瑣事朱學休無法身臨而邦興公自己處理外,商鋪、民防團,也就是光裕堂護衛隊的事務,皆是由朱學休酌情處理。
因此每天磚廠裡都是人來人往。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藍念念對磚廠裡面藏著煉金作坊一事卻是心知肚明,生怕長久下去會出事。
但是,藍念念相勸,更多的是為了其它。
“不,我不回去。”
朱學休搖著頭,看著眼前的妹子,心裡萬千感慨。
兩個認識數年,相處也有半年,兩人的心思彼此心知肚明。
看著藍念念擔心的看著自己,眼神裡充滿了憂色,朱學休笑笑,藍念念也跟著笑,翹起了嘴唇,只是笑容雖甜,笑得卻是有些勉強,強作歡顏。
朱學休看見,心裡滿是酸澀,強自鎮定,眨巴幾個眼睛,再次撐起笑臉,嘴裡笑笑,開心的看著對方,伸出一隻手,把藍念念的柔荑抓過來,握在手心。
他曉得藍念念這是在擔心他,言下之意,更是在勸他放棄。
藍念念年紀不小,與朱學休同年,已經21歲,男人不一樣,大幾歲沒什麽關系,但是在鄉下,在那個年代,這樣的年代說不定就會拖成老姑娘,最後嫁不出去,或者嫁的不如人意。
朱學休是仙霞貫最頂端的“鑽石王老王”,藍念念肯放棄,正說明她心思單純,沒有想著攀富牽貴,心地善良。這才強作笑顏的勸著自己,眼睛裡滿是不舍。
朱學休心裡一片柔軟,溶化成水,輕輕的撫著她的手背,手心,還有手指,柔聲道:“別擔心,我再住一段時間。”
“我阿公不會怪我的!”
朱學休嘴裡這樣說,寬慰著藍念念。
他的心裡,也同樣是這樣認為的。
不管如何祖孫倆吵架,兩人之間並沒有大仇大恨,只是有分歧。血肉濃於水,最後他們總是會歸於和好,而且朱學休相信,自己只要一直堅持下去,邦興公肯定會讓步,讓迎娶藍念念。
這是基於他對邦興公的了解,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二個人最了解邦興公,那麽他的孫子朱學休肯定是其中的一位。
嘴裡說著,手裡摩挲,朱學休很快就摸到一塊硬皮,心裡吃驚,趕緊的把藍念念的手心翻過來,看見手掌上全是硬繭。
這是收割油菜落下的,雖然冬天、春節期間休整了一二個月的時間不用做農活,但是二月初中旬開始收割油菜,卻是一個老大難。
收割油菜,一般人都是禾鐮、或者鐮刀割,但是油菜地比較松軟,油菜梗卻是硬梆梆的一塌糊塗,還很有韌性,要是刀不夠快,或者稍不注意,就能連泥一起帶出來,所以需要很用力的握著油菜梗進行收割。
因此,很多人圖省事,乾脆直接用手拔,但是無論采用哪一種方法,免不了的都是最後手心裡起五個繭子,說不定最後化成水泡,爛皮重生。
藍念念的手裡就是五個大大小小的水泡,發光、發亮,這是手掌表面沒有老皮的結果。朱學休握著的是右手,這是拿鐮刀的手。要是左手,那豈不是更加不堪?
朱學休心裡想過,探出雙手就把藍念念另外一隻手抓了過來,拿在手心翻過來,瞪眼一看,果然是更加不堪,不但掌心五個水泡,而且幾個水泡都爛了,露出表皮,露出裡面紅絲絲的嫩肉。
“辛苦了。”
雖然知道這些難以避免,身為農家人,就得吃農家苦,但是朱學休依舊感覺到一片心痛,握著她的柔荑,輕輕的撫(和諧)摸,摩挲。
“不礙事,過幾天它就好了。”藍念念搖著頭。
雖然知道這是難以避免,手裡磨出水泡更是在所難免,藍念念依舊感受到了朱學休的柔情。
戀愛中的男女都是敏感的、細膩的,看到朱學休難過,藍念念稍稍挪挪,往朱學休身邊湊,兩人倚在一起,籍著體溫,兩個人彼此互相安(和諧)慰,看著遠方的太陽漸漸的落山,消失不見。
天邊的雲彩中一片通紅,片片紅霞,映在寂靜的山谷,寧靜、和美。
說是住一段時間,朱學休在山谷裡住了一段時間,每日處理著光裕堂大大小小的事務,另外還悄悄的打聽阿公的心情,靜靜的等待。
除了處理事務,藍念念經常來探望之外,冉茂江也經常過來。雖然說是山谷裡歸光裕堂打理,九山同寨上不管,不過依舊是有兩個人在裡面的煉金作坊裡。
就這樣,每過個五六七八天,冉茂江總是會適時的出現,站在窗外,看著不遠處樹底下、草叢旁的戀人,靜靜的探望,靜的傾聽。
當藍念念在朱學休面前喝山歌之際,他也一樣的面帶著微笑,靜靜的欣賞。
冉茂江是喜歡藍念念的,這點他從來沒有隱瞞,至少在朱學休以外的人群裡沒有隱瞞,藍念念知情,朱學休也知情。
只是喜歡畢竟只是喜歡,這並不能代表什麽。
每一位妹子,或許都不止一個後生喜歡,尤其是像藍念念這麽容貌靚麗、心靈手巧、心地善良,又歌嚨出眾的妹子,喜歡的人更是有一大堆。
要不是藍念念的家裡拖著一個小八歲的拖油瓶,還有一位半癡癲的母親,後面母親去世又必須守孝,或許她早已被人捷足先登,輪不到朱學休這位後來者表示情意。
當然,如今朱學休表示了情意,那麽也就輪不到其他人員繼續前來藍念念面前表示情意, 冉茂江也是如此,他只是一位後來者。
冉茂江年紀比朱學休更長,大個五六歲,早已過了為情衝動的年紀,並這不妨礙他喜歡妹子,喜歡(和諧)女人,畢竟這是正常的生理心態。
只是他畢竟是一位扼水稱雄的土匪,雖然面相英俊,但是臉上又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所以一直未娶。當然,他也沒有想過迎娶藍念念,光裕堂的大少爺擋在前面,怎麽也輪不到他。
只是,這並不妨礙他的欣賞之意。
男人看女人,不一定是色,更多的時候,它只是一種欣賞,欣賞美麗的事物,欣賞自己讓為的美。無關風月,無關愛(和諧)戀,無關色(和諧)情,它只是想讓自己的心情保持愉快。
因此,當朱學休和藍念念兩個人離的不遠,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冉茂江總是會上前,湊在一起談笑幾句,然後又借故離開,沒有人會為此介意。
普通的路人不介意,知情者不介意,朱學休不介意,藍念念心裡雖然有些咯噔,有些不太喜歡,但也沒有太在意。
因為冉茂江除了他的土匪身份,行為打扮、衣著舉止,與普通人根本沒有什麽兩樣,謙遜、開朗、溫和,謙謙有禮,也從不惹人厭,曉得適可而止。
無論是以前、現在,或者是將來。像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沒必要去擔心什麽。
喜歡,也是一種欣賞,它並不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