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乾坤,時光如梭,晝夜交替輪轉不知春秋幾何。
這天,在青山上,一個身著灰色布袍,背著長劍的中年人正一瘸一拐地走在山道上,他頭冒虛汗,面露慌張,不時還四下張望,似乎在躲避著什麽人。
“快追,別讓他跑了!”
身後不遠處傳來了追趕聲,中年人神色一緊,心中哀叫道:“我都躲到這深山來了,他們怎麽還追著不放呢,這群討命鬼。”
罵歸罵,眼下逃命要緊,他想快走幾步,不料卻牽動腳上的傷口,疼得他咧嘴大口喘息,這一動靜,反倒驚動了身後的追兵,轉眼間,幾個黑衣黑褲的大漢便舉刀撲了過來。
中年人心中慌亂,掙扎著爬起身來,顛聲問道:“我和你們黑虎幫無冤無仇,你們老追著我幹嘛?”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黑虎幫做事,向來如此。”黑衣人中的頭目回答道。
“我們小門小派的,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隻想苟全存活,偏安一隅。你們倒好,非逼著我加入你們,我都已經四老五十了,這個時候還混黑幫,還有意思嗎?”中年人哭喪著臉,仿佛遇見了一件痛心疾首的事,不過他話鋒一轉,又有些市儈地問道:“咱們打個商量,你放過我,我替你們到四周宣傳宣傳,我在七巷八坊間說話還是有些影響力的,那些婆婆大嬸準聽我的。”
“放屁,你當我們黑虎幫是幹什麽的,是叫花子,還是神棍?”黑衣頭目質問道。
見何掌門神情忐忑,訕訕說不出話來,黑衣頭目陰惻惻地說道:“何掌門,老實告訴你,我們黑虎幫看中你,不過是想要你們手中那塊地盤,你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那不行,我們如今就只剩下那塊地了,沒了地難道我們要喝西北風啊。”何掌門哀歎一聲,心道:“這塊地老子早就押給了好幾家典當行了,能不能輪到你們還說不定呢,到時候入了夥,我拿什麽給你們。”
“爽快點,要嘛加入,要嘛死路一條。”對方不為所動。
既然對方窮圖匕見,何掌門也終於不再顫抖,目光堅定地說道:“我還是那句話,要地沒有,要命有一條。”
“那好,我送你上西天。”
黑衣頭目大喝一聲,幾人同時舉刀衝了上來。何掌門舉劍在手,舞了一記劍花,拚死擋住一把殺來的刀鋒,用劍一挑,錯開來人,揮劍刺向近處的一名黑衣人。那人錯愕之下,抵擋不及,竟被何掌門一劍刺了個透心涼。
不過,何掌門到底架不住對方人多,很快就落了下風,受了不少刀傷,鮮血不住滲透出來,染紅整個衣裳。
“嘩啦”一聲輕響,何掌門避無可避,前胸被一把凌厲的刀鋒劃開,鮮血噴濺,血肉模糊。來不及反應,眼見一個黑衣人持刀砍來,何掌門咬牙急速退讓,剛好避過身上的要害,卻不免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喘勻了氣,何掌門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難逃了。他本就資質平平,繼任掌門以來更是忙於門中庶務,疏於習武,以至於一個堂堂掌門落到如此險境。
一想到死,他頓時憂心忡忡:“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怎麽也要活著回去把掌門之位傳承下去。”
眼見幾人又要撲來,他強提一口真氣,拔劍使出一招“橫掃八方”逼退來敵,便背身後退,且戰且走。
這時的他內力耗竭,渾身乏力,視線越發模糊。
“噗嗤”
後背又狠狠地中了一刀,
血肉橫流,疼痛難忍,何掌門嘔出一口血來,匍匐倒地,幾個黑衣人獰笑著就要一刀結果了他。 生死關頭,何掌門唯有喃喃自語道:“看來今天要死在這裡了,不過那些帳總算不用我操心了。”
正在這時,山林中忽然竄來一個模樣俊秀的年輕人,見刀刃就要砍在何掌門身上,啪啪幾下,對準黑衣人拿刀的手腕,飛快彈出幾枚石頭子兒。
“哎喲!”
幾個黑衣人吃疼之下,手上的刀自然拿捏不住,哐當幾聲紛紛落到了地上。
“哪裡來的毛小子,敢阻攔黑虎幫辦事。”黑衣頭目喝問道。
“這裡山清水秀,你們還敢在此殺人,小爺我也只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替這崇山峻嶺收拾你們幾個擾人清淨的敗類。”年輕人淡淡地說道。
聽他語帶調侃,幾個黑人人怒火中燒,撿起地上的樸刀就要撲上來。
那邊,何掌門見來人是個少年,不禁大感失望,他料想著此人功夫有限,見他又是一副赤手空拳的模樣,怕他有所閃失,趕緊將手中的長劍拋了過去,大聲說道:“小兄弟,接劍。”
年輕人一把接過長劍,隨意棄在一旁,笑著道:“不用,我用雙拳足矣。”
微風拂面而過,撩動著發髻晃動不止,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雙腳猛地一蹬,還未等幾個黑衣人反應過來,便閃電般到了眾人面前,黑衣人連同倒地的何掌門皆是大驚失色,萬料不到此人輕功如此了得。
幾個黑衣人措手不及,舉刀要砍,年輕人架起雙拳,迎面朝著附近的一名黑衣人面門就是一拳,轉眼功夫已將人打翻在地,速度之快,猶如鬼魅。
一擊得手後,年輕人毫不停手,身形急轉,又向著下個人撲去。恰在這時,兩個黑衣人揮刀殺來,一左一右成夾擊之勢。年輕人無所畏懼,身形上下晃動幾下,躲開刀鋒,雙拳齊出,打在其中一人身上。這一拳仿若猛虎下山,運力雄厚,刹那間將那人擊飛出去。
眼看他如此厲害,剩下的人都有些忌憚,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這個眼角深邃,樣貌清秀的年輕人。
年輕人抬起頭來,平靜地注視著幾人,直看得幾個黑虎幫人如臨大敵,進退失據。
“還要再打嗎?”他戲謔問道。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為首的一人緊張地說道:“你……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我們是黑虎幫的, 得罪我們……你……你……”
“你”了幾下,他就再也說不下去了,這人眼中並未有預想中的懼怕,相反,他眼中倒是閃過幾分凌厲。
“黑虎幫是吧?”他話音一落,忽然劈頭蓋臉地罵道:“還黑虎幫,以為自己很威風啊,取什麽名不好,要取這麽個破名字,怎麽不叫黑貓幫呢,再多一句嘴,老子打的你們統統變瘸虎。”
黑虎幫頭目的嘴動了動,看他殺氣騰騰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年輕人揚了揚拳頭,喝道:“還不快滾!”
嚇得幾人拔腿就跑,邊跑還邊丟下幾句場面話:“有種你等著,我們現在就去叫人。”
“蠢豬,老子可沒這閑工夫在這裡等你們。”年輕人搖了搖頭,朝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罵了一句。
“嘔……”
何掌門忍耐不住,又嘔出一口血來,看來傷得很重。年輕人撲將過去,仔細查看著何掌門的傷勢,何掌門見狀,擺了擺手,示意先不忙。
“多謝這位……這位小兄弟救了我……我是水……水東門……門掌門人……何衝……”
他重傷之下,吞字不清,年輕人勉強聽清楚他醒何,是江湖人某個門派的掌門人。
他見這位何掌門神色焦急,以為他擔憂自己的傷勢,逐笑道:“何掌門盡管放心,我叫燕飛,是京城本地人氏,我這就帶你下山去找郎中去。”
正要將何掌門扶起,手臂卻被他死死捏住,他的眼中閃過些許異樣神采,兩腮顯出不正常的嫣紅,想來人已是回光返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