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家宴過後,梁水以為他們要休息,不曾想,他們竟然沒有午睡的習慣,但當要出門時,老爺子要進馬車,那時梁水才知道,他們是想在馬車裡午休,於是也沒囉嗦,命人趕著馬車,把所有從王府來的護衛都替換了下來,換成角莊的護衛之後才向西南而去。
路上老小兩個王爺在馬車裡睡的鼾聲四起,梁水的娘親臉上帶著笑容閉目養神,剛才一頓飯,不僅讓兩個王爺驚訝萬分,她這個做娘親更加是驚訝無比,自己的孩子,離開身邊僅僅四年多,不僅健康成長,品性也懂事了許多,而且還有這麽一番大作為,試問有這個孩子,哪個母親不會感到驕傲?
自從嫁入梁王府,可沒見過什麽外界的變化,這次南下的路途上,府裡的女眷也都是到處指指點點的觀看外面的世界,唯獨梁郭氏心裡一直想馬車走快點,在沒有見到梁水之前,那種思念的期盼,讓她感到非常激動。現在見到了梁水,又見識了梁水的角莊,對自己的這個孩子,梁郭氏那種滿足感,讓她無法言語。
當下乘坐在馬車裡,梁郭氏的心一直都處在熱血激昂之中,奈何身邊的小王爺睡意正濃,她也隻好閉目養神,養足精神,準備去見識一下梁水更大的作為。
通往海船工坊的路程不短,但好在全程都是水泥路,馬車跑的飛快,也不覺得顛簸。
趕到海船工坊時,已經下午三點多,烈日偏斜,可曬到身上還是很熱。
當梁水張羅他們下車的時候,沒出馬車,便聽到隱隱的海浪聲,風力的海腥氣也弄了點,老王爺等人,揉搓著眼睛,快速的打量四周的環境。
半山腰上,曾經可以一覽整個山坳,可現在,高大的木架建築,遮擋了許多視野,想要看完整,必須要爬的更高點,所以梁水便帶老王爺等人到了他辦公的木屋小坐。
木屋朝山坳一面,有一排陽台,雖不怎麽大,視野足夠好,山坳裡,萬人忙碌的場面,非常壯觀,原本只是青壯在勞作,但他們的家眷也不想閑著,在山坳外圍,做著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使得場面更加宏偉。
“爺爺,爹,娘親,孩兒的海船工坊,有三艘海船即將入海,若是再過一兩個月,便能帶你們到海船上一覽無盡大海的魅力!”梁水指著海船工坊遠處,最靠近大海的那邊。
當梁水說完,周圍沒人出聲,看著面前壯觀場面,老爺子和小王爺已經被驚呆了,而梁水娘親,拉扯著梁水的手臂,更加緊了一些。
“震撼!”過了許久,老爺子才發出一聲感歎,“以老夫幾十載的閱歷,還是頭一回看到如此壯觀的場面,乖孫啊!你來。”
老爺子把梁水叫到了一邊,“一人之力可撐一時,但難掌一世!你還需要什麽幫手,老夫可以為你引薦幾人。”
老爺子不是要硬塞人,而是引薦,這個意思就是看梁水要不要,由梁水自己決斷,這就是老爺子的精明之處。
“爺爺,孩兒的人手暫時還夠,日後若有需要,定向爺爺請教。”梁水也不算婉拒,只是現在不要罷了。
不是梁水不想要,而是不敢要,所有在角莊裡受重用的人,都是他親自審過面相的,也深入了解過的其背景和家境,若是外人空降過來,不僅讓現在的人有想法,就連梁水自己也感覺不放心,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有疑慮,還不如少幾個人,自己多累點,圖個踏實。
小王爺遲疑了許久,深呼吸一口氣,“水兒,
你當真發展如此壯大!難怪...”後面的話,小王爺沒說出口,生怕梁水的娘親記掛。 可梁水也不是傻子,小王爺說的意思一定皇帝擔憂以後,梁水笑了笑,“孩兒自有打算,爹,不如此後,您獨自回京城吧,我想讓爺爺留在粱公府裡享福。”
“不可!老夫必須回去,乖孫,你的孝心老夫懂,但為了梁家,老夫不能離開京城,過於明顯作為,恐怕事態會提早發生!”老爺子深謀遠慮,知道梁水的想法,而梁王府的未來,確實也與梁水捆在一起。
若是老爺子不回去,那麽梁王府有異心的舉動,不說未來的新皇帝會如何對待,就連現在當代的皇帝都會有想法,所以老爺子必須回去,證明梁王府並無異心之舉,同樣,這樣做也是為了確保梁水更加深得皇帝的信任,即使淪為算是人質,他老爺子也心甘情願、在所不惜!
梁水自然懂這些道理,對著老爺子,鄭重的躬身一禮,沒有其他的言語。
腦子反應比較慢的小王爺,看的一臉狐疑,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不解,也沒開口問。
海船工坊內,不能靠近,這是梁水對參觀人的底線要求,所以他們一行人在木屋外看看風景吹吹海風,待了一會兒便返回了。
返回的途中,老王爺等人沒有睡覺,似乎是來時已經睡足了,撩開車簾一直看著外面,只是沒看多久天色有點黑了,不過車外的場面還是很吸引他們,因為與之前他們看到角莊東面不同。
在來時的路上幾人都在酣睡,也沒看看外面有些什麽,此刻老爺子和小王爺看到震驚的場面就會時不時的問梁水一句,“這些也是角莊的?”
得到梁水默默的點頭,再看著外面的一幕幕,更加的證實了梁水的言語,角莊不小!
然而就在兩個王爺震驚角莊的面積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隨後便聽到前面有人詢問,“何人!口令!”
“縣衙護衛,二橋三棟五瓦房!”馬車外的護衛,在車前報著口令,這一段話的回答,前面的是報自己的職位,後面一堆聯不通的詞是口令。
聞言,老王爺眼睛一怔:“軍管?!”
小王爺對此不了解,傻乎乎的看著老爺子,“什麽軍管?他們報口令又是何意?”
“哎!你啊,都是老夫的錯,趁你年少時,應該讓你多出去走走!這軍管,是軍隊兵營的軍紀,或者是管治某個重要地方的手段,若是口令答不出,或者答錯,立馬就被人拿下,即使是自己人也一樣,而且事後還要因為報錯了口令而受到懲罰。若是外人,呵呵,那就要面對牢獄,甚至是被殺!這角莊竟然也是用的軍管,而且聽這些護衛們熟練的問答,似乎已經持續了許久!由此可見,水兒身邊人才濟濟!碩大的莊子,能打理的頭頭是道,這安全,呵呵,不比京城差!日後啊...老夫可以放心了!”老爺子最後開心的笑了,捋著胡須的樣子,還充滿了得意。
小王爺這個時候也算明白了一些,但對於軍管的意義,並不是太上心。
原本是打算直接送老爺子等人直接回粱公府的,可到了角莊縣衙,一封密報,讓馬車又停了停。
等馬車再次啟程時,梁水已經自己騎上了馬,從車窗裡,給老王爺遞了一個字條。
字條的內容很簡單,‘明日傍晚,粱公府演戲。’
梁水原本不會把密報給別人看,即使是五個師父也很少給他們看,更何況給老王爺,只不過這個字條的內容,並無什麽其他,而且,梁水出示了密報,隨後也能把明天傍晚發生的事情,做個交代,所以就必須給老爺子看看。
字條的意思僅僅是字面的意思,但演戲是誰演,又是演給誰看,梁水在到了粱公府之後,才給老爺子和小王爺解釋清楚。
“海軍內,已經腐爛透徹,九成以上的士兵與海賊有來往,其中五成的人是靠海賊來養活,去年皇帝殺了海軍裡幾個人,那不過是互相應付,海賊以為事情過去了,而皇帝也給躲在幕後京城裡有牽連的人做了個樣子,若是能趁機收手,就當做是皇帝給了他們的一次機會,只不過很可惜,京城裡的人並沒收手,所以機會沒了,海軍必須要清洗一遍,而對外需要一個借口。”梁水解釋道。
老王爺不假思索就接了話,“需要借助粱公府,海賊趁夜企圖行刺!依此為由!”
“爺爺英明!一語中的!”梁水誇讚道。
“皇帝只是為了軍中安定?”老王爺又狐疑的問道。
而梁水沒直接回答,只是在案幾上,蘸了點水,寫了密衛二字,待老王爺看完,梁水立刻擦掉。
之所以那麽謹慎,就是老爺子身邊的人,到底還有沒有密衛,梁水不知道,過度議論密衛,總是在觸碰皇帝的逆鱗,萬一皇帝不爽,豈不是要遭受無妄之災?
老王爺是明白了,可小王爺還糊塗著呢,剛想張口,就被老王爺一眼瞪了回去,“明日午後,所有女眷還有你,都待在房內,不準外出,不準出聲!”
“呵呵,爺爺,沒必要這樣,你們都放松點,明晚前院不要有人就行,你們都在後院照常便好,到時候我會來配合的!”梁水笑說道。
次日,老王爺和小王爺的心中想著晚上要發生在身邊的事情,還隱隱有點顧慮,可到了前院正廳,看到一排排的案幾擺放在正廳兩側,那整整齊齊的樣子貌似要搞什麽宴會。
兩個王爺誤會了,以為這裡布置成這樣是梁水晚上要借助此地,於是便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
只不過剛要跪坐,從角莊趕來的侍女七八個,端著一個個木托盤走了過來,身後還有許多家丁,在正廳的主通道上擺放了十幾張方桌。
“兩位王爺,還請入主坐,少主已經為王府裡所有人備了早膳,少主還交代,因為是第一次使用這裡的特色早膳,所以幾十種早膳都已備齊。”侍女並沒把手裡的木托盤放下,仍舊端在手裡,似乎並沒打算給老王爺他們二人。
老小兩個王爺,互相對視一眼,想到昨日午時在角莊的一桌子飯菜,再結合身邊侍女的話語,二人瞬間懂了梁水的想法,於是站起身笑呵呵的走去主坐。
待兩個王爺剛剛做好,侍女便將手裡的木托盤放在案幾的邊角,掀開上面一層絹布,將各種餐具一一擺放在案幾上。
“老王爺,這個是叉子,這個是切刀,這個是食用湯的湯杓,這個是食用分散食物的大杓子,這個是墊巾,這個是...”侍女每放在王爺面前一樣餐具,便開口介紹一樣,加上空碗盤子等,總共十幾樣。
看的老王爺一愣愣的,雖然這些餐具大部分都曾用過,可食用一頓早膳,需要那麽多餐具?
狐疑的老王爺,待侍女擺放好退下之後,看到正廳的中央,十幾個方桌拚湊在一起,連成了一條大長桌,趁著侍女沒走遠,老王爺開口詢問:“可否知會了其他人?”
侍女轉身一禮,“回老王爺,已經有人去通傳了,想必...都快到了。”
侍女的語氣有點遲疑,這一點足以說明那些女眷不一定會來吃早膳,於是,“去,你去!把後院的人都叫來,一身懶肉,平日裡不睡到個日上三竿都不會起床的主,靠她們去叫,老夫要等到午時才能用早膳!”老王爺知道家裡女眷的品性,指著小王爺去跑腿喊人。
還真別說,老王爺說的真對,古時沒有什麽可消遣的,木榻上是每日待的最久的地方,加之此前梁王府裡也沒有集體用早膳的說法,就是集體用午膳或者晚膳那也是一年才難得的幾次,所以小王爺去了之後,一改往常小王爺的架子,像瘋狗一樣進一個院子就吼一個院子的人。
那些女眷雖然也懼怕反常的小王爺,可看著時辰尚早,這心裡的怨氣都多了些,一個個來到正廳,對老王爺應付的語氣見禮問安。
王老爺對於那些人的應付也沒計較,這即將開始的早膳,是第一頓在晉海縣的早膳,也是生平第一次品嘗據幾十種早膳於一堂,回憶曾經見識過的奢華,好像就連皇宮都沒有這樣的豐盛,於是一臉的笑意期待著早膳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