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梁王府裡,只有梁水一人,他也有想過去住客棧,但這裡也算是他的宅子,一個人雖然過於淒涼了點,可這裡他終歸要睡一夜,證明梁王府他住過,以後和爺爺奶奶聊天,也能有點共同話題。
隨便挑了一個宅院,梁水找到了那已經近似乎乾枯的油燈,點燃之後,打量著屋內的一切。
這裡有一些女人用的東西,雖然房間裡沒有什麽芳香的味道,但那一個梳妝台,表示了這裡是一個女眷的房舍。
梁水不知道是誰的,就這麽隨意的走動看著,昏暗的油燈下,肉眼幾乎看不到什麽東西,但梁水還是想看,總感覺這裡他曾經來過。
梁水也嘗試讓生物芯片幫忙回憶,是不是他還沒有記憶的時候,曾經在這裡居住過,就連這個院子,在梁王府重多宅院裡,他唯獨挑了這個宅院,看似很隨意,但梁水心裡隱隱能感覺這裡似曾相識。
生物芯片是在梁水在山寨中毒時才被激活的,此前生物芯片都在待機狀態,什麽都沒有記錄,所以也無法解答梁水的問題。
然而就算是生物芯片不解答,梁水仍舊感覺這裡很熟悉!
究竟是什麽緣由,梁水也說不清楚,聽竇娘說,他兩歲多就到了山寨,還是從山脈裡河水中順流而下到的山寨,那麽是誰製作的木筏,讓他漂流去了山寨,又是誰把他放到木筏上去的?
想起自己的身世,本來無論如何都扯不到梁王府身上,可奶奶卻認出了他身上天地兩脈,和老王爺又那麽談得來,樣貌與小王爺也有點相似,還有梁關氏和梁郭氏兩位婦人,梁水的樣貌與她們二人都有幾分相似,梁郭氏的兒子是叫梁水,當初那一句發白的屍體,易橫師爺等人都見過,此刻的梁水絕不是真的梁水,那麽按照年紀來算,“我...我是大娘的兒子?不對,府裡人說那孩子一歲多就夭折了,全府的都知道,應該不會是撒謊,難道小王爺在外還有風流債?我是他的私生子?”
想到這裡,梁水鬱悶了,老王爺當初和奶奶約定叫老王爺只能娶奶奶一人,老王爺也就隻生了小王爺一個兒子,氣的梁家祖輩差點沒把王爺之位傳給老王爺,此時當初在晉海縣時,老王爺當做是笑話,告訴高過梁水,那麽梁水在梁家的關系,還是要扯到小王爺身上。
想到此,梁水深呼吸一口,打算以後尋個機會去試探一下,小王爺是不是在外有過風流債!
一夜靜悄悄的過去了,說是安靜,其實夜晚也來過幾個人,當察覺到梁水的小院後,便離開了,梁水顧及是皇后派來的人,查看梁水是不是在梁王府裡。
清晨,正在打坐修煉的梁水,被一隊士兵打斷了,來人很客氣,雖然也禁衛軍但已經沒有昨日那般凶狠的表情了。
“少主,皇后口諭,請少主入早朝!”一個士兵跑到梁水小院外,恭恭敬敬施禮後才開口說話。
梁水撇一眼士兵,冷笑一聲,“呵呵,皇后想玩什麽?”
看似像是自言自語的問話,士兵還是應答了,“小人不知,小人只是來通傳引路,還請少主雖隨我們前去。”
“得了!等我換見衣袍!”梁水說完再次返回了昨晚過夜的房間,這一次進去,看到了不尋常的一幕,屋頂怎麽會有個洞呢?梁王府裡的條件,若是有屋瓦破損,定會及時修繕,這屋瓦的洞,看著周圍的老舊程度,絕非是新的,應該存在了許久。
看到了兩眼那破漏的屋瓦,梁水只是記住了這個事情,
並沒有多想,換上出門的正裝衣袍,便走了出來,“引路吧!” 一聲包含上位者氣質的話語,聽的前來稟報的禁衛軍身子一怔。要知道京城裡像梁水這般年紀的少年郎也有不少,可都是頑劣品性的紈絝居多,要麽就是不屑與禁衛軍這樣士兵說話的傲慢家夥,極少有梁水這般話語平靜卻帶著一份威嚴的少年郎。
一隊禁衛軍領路在前,走出梁王府,便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馬車,四匹馬兩排,把是八匹馬的馬車,馬車下木梁底盤,朝著馬車四個方向延伸出一米多,馬車車廂是一座圓圓的營帳,營帳上的錦布都是刺繡著許多龍紋,“龍攆?”
“請少主上座!”就在梁水打量著馬車時,周圍近千名禁衛軍大聲齊喝。
梁水皺了皺眉,“莫鬧!此乃龍攆,乃是皇...皇后專屬,本少主只是梁王家子孫,不能逾越祖製!領路!本少主在龍攆後步行!”
威武霸氣的話語,含著強烈的靈氣催動,聲音之大傳播之遠,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聽的到。
前來迎接梁水的士兵也被梁水話語的氣勢嚇倒了,紛紛施禮,不敢頂撞。
龍攆在前,這也是規矩,一國之中,何人能逾越龍攆座駕?梁水說跟在龍攆後步行,是非常恰當的。
一路朝皇宮走去,禁衛軍可能是怕晚了時辰,腳步走的似乎有點快,梁水一點不以為然,只是他身後的士兵,幾乎都變成了小跑。
因為龍攆的關系,這次梁水進攻沒有走側門,而且也不是每日早朝走的朝堂甬道,而去千百年難得開一次皇宮正中間的大門!城牆高九丈九,大門高六丈六,兩扇門板總和的寬度也是六丈六,厚重的門板,多少歲月不曾開啟,似乎只有天下大事,或者新皇登基之時才會開啟,此時此刻,梁水站立在龍攆之後,看著那大門由千名士兵拉著繩索緩緩打開。
於此同時,原本應該步入早朝的大臣,他們面前的大門竟然沒有開啟,此前見到龍攆,紛紛跑來跪拜,現在都呆呆的看著那百年難得一見的正中宮門打開。
雖梁水前來的禁衛軍,站立在大門兩側,當完全打開時,城牆上低沉的號角吹響,嗚嗚的聲音雖只有單一的一個音節,但在此刻的這方天地間悠悠回蕩,那綿長的音質令人有種說不出的振奮。
龍攆在號角聲落下後,緩緩朝著宮門走去,同時號角聲再次響起,周圍所有士兵全部跪拜行見君禮!
梁水沒有跟隨龍攆走,一個士兵弓著腰小跑到梁水身邊,“少主請移步。”
“啊?!”梁水蒙了。
那個士兵也不和梁水墨跡,拉扯著梁水走向宮門。
這一幕被許多大臣抬頭瞄到了,紛紛擰頭互相對視,似乎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嘛意思?!’
片刻後,龍攆穿過了宮門,禁衛軍站起身後,便有士兵小聲要求大臣也快走進去!
梁水的耳力極好,聽到身後兩百米那些士兵對大臣的言語,似乎所有朝堂官員都不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為了什麽。
龍攆在早朝大殿前停下,車上並沒有人,只是一輛空蕩蕩的馬車,士兵拉扯著梁水,繞過龍攆,一步步的走上三十三層的石階。
當到了早朝大殿前,士兵送開了梁水,雙手抱拳,小聲的說道:“少主先請!”
聞言,梁水看著那士兵說完話就往一邊退,無奈的梁水撩起衣袍邁過宛如小牆頭高大又寬的門檻,當走入大殿,還想四處打量周圍環境時,一眼先看到了主坐上的皇后,已經坐立了。
“少主不肯坐龍攆,是不想感受傲視天下的風采嗎?”皇后的話語很平靜,沒有昨日那些妖嬈,也沒有挖苦和諷刺。
梁水笑了笑,“在下不敢!祖製之規乃一國之根本,雖然歷代皇帝都會做微微調整,但主體格局卻不曾改動半分。”
“哼!你也不認可本後嗎?”皇后冷哼一聲哼,似乎有點耐煩了,自從她坐上皇位之上,許多日子都是在這樣類似的諷刺中度過的,不過那些無論是直言還是轉彎抹角表達皇后不該亂了祖製的人,如今都死了。
梁水拱手一禮,“皇后誤會了,在下只是說龍攆,未說皇后如何。”
“好吧!看你這麽配合,就繼續配合下去吧,宣!”皇后對梁水說完,對一旁剛剛入宮的小太監喊了一個字。
宣,是宣殿堂外那些大臣進殿,雖然此刻在殿堂外的大臣也聽到了皇后的話語,但沒人敢動,照規矩必須要有太監扯著尖細的嗓子,大喊一聲:“群臣進殿!”
那些大臣才會一步步穩穩的走進來,今日的朝會流程頗為複雜,這麽高調的早朝,就是做給所有人看的,梁王一家對於同晉國很重要!只有先把梁王一家的地位、榮譽都太高了,那麽過幾日摔下來才會死的粉身碎骨,舉國悲壯!
對於皇后的把戲,明眼人此刻也看不懂,因為沒有人認識梁水!此刻梁水還站立中間,他往左邊站立一點,一個小太監就咳嗽一聲,返回原位,再朝右邊站立一點,那小太監還咳嗽。
‘你特麽是不是有病!老是咳嗽什麽?!小爺第一早朝,可腦子裡生物芯片給老子播過早朝時的畫面,哪裡特麽有人站中間的?!’梁水擰著眉頭盯著皇后左側的小太監,真不懂小太監什麽意思。
皇后呢也看到梁水的表情,臉上突然笑,“呵呵,今日本後又大事要宣布,梁王少主也入朝為官,梁王為王爺,為護國公,那麽梁王的少主,就是本國之宰相!齊宰相身體抱恙,本後已經準了他告老還鄉!即日起,梁家,一人為護國公,安平我同晉國億萬疆土,一人為梁宰相,振興我同晉國百業盛世!”
“天佑吾皇、神佑同晉!”群臣跪拜齊聲大喊。
梁水就是一根棍子,傻愣愣的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看到身後大臣都跪拜,便擰著眉頭對皇后拱手躬身一禮,末了,抬眼看了看皇后,‘什麽劇本?沒這個橋段啊!昨日老子在,你不說說清楚,今日又是龍攆,又是官封宰相,到底幾個意思?!’
就在梁水抬眼瞄皇后的時候,皇后玩味十足的捂著嘴笑了,另一隻手對著一側的宮女揮了揮,示意拿東西上前。
眾臣還都跪拜在地上呢,沒聽到皇后說平身,沒有人敢起來,那個宮女端著一個大托盤,上面似乎是一套衣袍,而且衣袍還是黃橙橙的顏色。
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衣袍上的刺繡,領口一側,竟然刺了一隻蛤蟆!
宮女將托盤端到梁水面前,看著梁水不為所動,便小聲說了一句,“梁宰相請接官袍!”
聞言,梁水心裡頓時十萬個那啥奔過,狐疑的看了看皇后,皇后則是繼續捂著嘴笑著。
梁水擰著眉頭接了到手裡,撇了一眼皇后,吐了兩個字,“謝了!”
皇后似乎也笑夠了,對著大殿喊了一句:“眾臣平身!”
所有大臣起來了,那目光不再低頭看著腳尖,而是盯著梁水的背後。
皇后見到梁水不挪動身子,照舊站立在中間,便轉頭看了看左邊的小太監,而小太監此刻正弓著身子看著地板,全然不知道皇后在看他。
於是皇后也很無奈,“梁宰相,您以後的位置,就站那裡吧!”
“謝皇后!”梁水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皇后明明說的是氣話,梁水此刻也生氣,絲毫沒有當皇后是氣話,順嘴就接了話。
聽到梁水快速的而且簡單潦草的應付答謝,皇后也不氣了,反倒樂了,點點頭,“行!你就站那裡吧!”不能梁水抬頭反問,皇后繼續問道:“有本速奏,無事退朝!”
這些話,應是太監的尋常問話,今日皇后自己開口了,所有大臣又有點蒙了,而梁水不知道啊,他以為每日都是皇后自己發問,根本沒當回事。
大殿裡安靜了片刻,皇后已經在撩動衣袍準備起身時,一個武將站了出來,“啟稟皇后,末將有事上報!”
皇后有點不悅,都準備回了,這才磨磨唧唧的站出來,於是氣呼呼吐了一個字:“講!”
“呃...”那人也聽出來了,似乎剛才皇后開心的時候,他沒把握住時機,此時皇后不悅了他才開口,全然不知道皇后是因為他的墨跡才生氣。
“啟稟皇后,昨日一個江湖人,自稱飛葉大俠,對我禁衛軍兩百人挑釁!後逃之夭夭不知所蹤!末將擔心此江湖人,會對皇后不利,懇請皇后封鎖城門,末將竭盡全力緝拿此人,並當眾法辦以儆效尤!”那個武將稟報了,但說的不是全部,去黑留白沒說挨揍的事情,隻說了梁水最後跑的是真快。
皇后暗暗歎了一口氣,剛想擰眉大罵禁衛軍無能時,看到了朝堂裡的梁水,於是收了喝罵的話語,梳理了一下嗓音,對著梁水說道:“梁宰相,此事應由你先出面。”
還端著官袍的梁水,抬頭了看一眼皇后,隨即轉身看向那個站出來的武將,“那些禁衛軍是你的部下?”
“呃...”那個將軍被梁水問的有點呆愣,看著梁水的年紀才十四五歲,真心有點小瞧梁水,只是礙於皇后重用,已經官封宰相,那人也不敢遲疑,很快的就應答了,“正是末將部下!”
聽到這個將軍的答話,梁水想上前踹一腳,只是礙於此刻是朝堂,於是梁水走上前,湊近了那個武將才開口問道:“兩百人,打一個人?還讓人家跑了?給你多少人夠用?!”
“末將...末將不知!”武將一臉羞紅,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梁水則是端著衣袍又走回原位,面對皇后開口問道:“稟皇后,下官有一事不明,可否詢問?”
“問吧!”皇后不知道梁水想幹什麽,反正他是第一次上朝,也就隨著梁水去折騰,再怎麽折騰也折騰不了幾日,索性就耐著性子聽聽。
梁水毫不客氣的揭穿了皇后的遮羞布,“京城裡各個街道,都有禁衛軍假扮的攤販做買賣,因為買賣無人問津,眼紅別人的買賣頗豐,便動手打劫周邊百姓的店鋪,而後打劫變成了殺人、勒索錢財甚至辱人妻小,無惡不作!敢問皇后,禁衛軍犯了律法所不容、軍法當誅之事,可否行刑?!”
“這...”皇后有點驚慌了,此前是她要求禁衛軍去京城裡假扮攤販做買賣,讓禁衛軍的行為告訴百姓,一般人不會有任何危險會殃及他們,希望他們都照常生活,該開門的開門,該做買賣繼續做買賣,可不曾想禁衛軍竟然有如此惡行!
在梁水如今的前兩日,她還在朝堂上自吹自擂的炫耀,京城一片繁華,處處都是百姓安平的生活,這樣的炫耀,此時不僅被梁水一語道破,還爆出禁衛軍荼毒百姓?!
皇后隱隱的握緊拳頭,她對梁水恨,因為梁水應該私下跟她說,哪怕殺光所有出去假扮攤販的禁衛軍,她也不心疼。
只是,讓梁水在接著案子的是她自己,怪別人有什麽意義?
如今一塊遮擋京城荒涼市井街頭的布,被梁水徹底拉了下來,其實皇后也知道,自從她開始清理朝堂,京城裡一戶一戶人家被滿門屠光,那時起京城就變得人人恐慌,甚至有大量的人外逃,這些她都知道,以她的腦子想法,是認為她是統治的整個同晉國,那些在京城生活不下去的百姓,能跑到哪裡去?再跑仍舊也是同晉國!
而且她還傻傻的在想,京城過於擁擠,有些人去了別的縣城,定能讓其他縣城變的熱鬧,這樣一來,她生活的京城安靜了,其他縣城都熱鬧富庶了,豈不是美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