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

　凌晨。

　本該熬夜守歲的人們在震驚中獲悉了即將到來的災難。

　與此同時，顧希望和虞小漁等人第一時間回禁閉所面見了李蒼生。

　很快，禁閉所方面確認了超凡者翟楠在直播中所傳遞的消息的確屬實，並發出預警，要求南區，西南，東南，及中心城的居民全部撤出聚居地進入北區暫時避難。

　與此同時，禁閉所和權柄工業，聯合大都會日報還有小破站背後的神樹公司，派出了幾乎所有的車輛，協助居民搬離家園。

　全城遷往北區。

　對此，民眾雖然心中尚有疑問和懷疑，但親眼看見那位可以化身成小醜的超凡者當場死在直播裡，大多數人對未來災難的消息算是勉強相信。

　當然也有少數人不相信翟楠能夠提前預警災難，認為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他們不會因為一個死去的超凡者的無稽之談就放棄自己的家園和財產。

　對於這種人，禁閉所的超凡者就派上用場了……

　曾經在極度憤怒下一拳打爆隕石的虞小漁，最適合讓這些傻逼們閉嘴……

　沒有什麽是她一拳解決不了的。

　超凡者不止能在災難來臨的時候，抵禦災害，保護無辜者。

　還能打人嘿！

　就這樣，在權柄和禁閉所的戮力合作下，南區總算開始了有序撤離。

　無論是禁閉所，還是自由街裡，都沒有人因為翟楠的離開露出悲傷的表情。

　因為他們來不及悲傷。

　他們不能浪費翟楠給他們爭取的時間。

　就連翟楠的發小顧希望，此時都面色正常，一心一意的維護避難隊伍的秩序。

　……

　噔噔。

　虞小漁站在李蒼生門前敲門。

　“進來。”

　虞小漁推門而入。

　李蒼生坐在辦公桌前看直播——這次是民眾有序撤離的直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那些搞顏色的直播想播也沒法播，萬一直播的過程中，負責幫助居民搬運的人員敲門了怎麽辦?

　媽耶，難道要現場玩劇情的嗎?

　勾引送外賣的.avi?

　李蒼生自從重新使用言靈隱藏大都會之後，就又恢復到了以前老態龍鍾的模樣，看不了刺激的，怕腦溢血。

　“民眾要求對本次直播和超凡者翟楠後續進行一個解釋。”虞小漁煩躁的坐在李蒼生對面，也不客氣。

　李蒼生笑眯眯的抬起頭。

　看見虞小漁抱著雙腿坐著，腳踩在自己的椅子上，連鞋都不脫。

　從小被李蒼生撿回來的她幾乎就像是李蒼生的女兒，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用客氣，有時候虞小漁還會凶李蒼生。

　而現在虞小漁很不開心，很難過。

　所以現在坐在李蒼生辦公室裡的她，更像是一個女兒而不是赫赫有名的大魚組隊長，大都會的女武神。

　“怎麽回應?”虞小漁被李蒼生看的有點想哭，但是一想顧希望的話，她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哭，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兩天，時間真的很緊。

　於是她用張牙舞爪的質問遮蓋了哭腔。

　李蒼生看了她一會，說道:

　“這場直播定性為翟楠的個人行為，至於翟楠……按死亡處理……”

　……

　“個人行為?”

　虞小漁圓潤的胸口劇烈起伏起來，忍不住道:“翟楠是為了傳遞這個消息才粉碎消失的，這樣把鍋全部甩到他身上是不是太過分了?如果災難沒有發生，大家的怨氣無法平息，豈不會唾罵翟楠?”

　“有什麽問題?”

　李蒼生頭也不抬:“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引發的，不是嗎?”

　虞小漁啞口無言，她覺得李蒼生今天好像哪裡不對。

　“那死亡呢?”

　“他不是當眾粉碎消失了嗎?”李蒼生看著氣憤的虞小漁，臉色很平靜，“這是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事實，他通過一種不正常的方式，發生了異常死亡——只要一天沒發現他仍然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證據，就完全可以在那之前判定他的死亡，不對嗎?”

　虞小漁再次沉默。

　她把尖尖的下巴擱在膝蓋上，她想要反駁李蒼生，但她想不好該怎麽反駁……

　或者說，其實她內心承認李蒼生說的是對的，可是她不願意承認。

　翟楠只是消失了。

　並不是死了對吧?

　沒有任何人能證明他已經死了。

　李蒼生渾濁的眼裡露出了笑意，他好似看出了少女心裡的難過。

　“別急，讓子彈飛一會。”

　“啊?什麽?”

　虞小漁猛的抬起頭來。

　“公布翟楠死亡的消息。”李蒼生說。

　虞小漁沉默了一會兒。

　點了點頭，默默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去。

　在關門的刹那虞小漁終於意識到了李蒼生哪裡不對，她轉身看著李蒼生，發現他渾濁疲憊的眼裡，居然帶著一絲詭異的笑。

　虞小漁愣愣地站在原地，如果說禁閉所裡有一個人最縱容翟楠，那這個人其實並不是虞小漁她自己，而是李蒼生。

　翟楠加入禁閉所以來，所有的提案和行動方案，只要他提出，李蒼生沒有不同意。

　甚至有時候會不遺余力，乃至豁出老臉幫助翟楠——比如這家夥絕對是歷屆以來唯一一位聽信了屬下的花把禁閉所地契抵押出去的禁閉所負責人，媽耶，聽著就十分不靠譜……

　可是這麽一個縱容翟楠……到可以用“寵溺”來形容的老男人，為什麽現在還笑得出來?

　翟楠和許晴明剛剛應該聯手管控了全大都會的媒體……包括禁閉所的。

　李蒼生應該也看到了翟楠渾身是血，最後一片片碎裂的樣子。

　難道李蒼生是內鬼?還是李蒼生其實已經悄無聲息被人替換了，他才是這場災害的罪魁禍首?

　虞小漁不由得有些警惕。

　就在虞小漁越想越多，腦子裡瘋狂腦補出無數“柯學真相”的時候， 李蒼生仿佛再次看穿了她的想法。

　他無奈的重複道:

　“好了。”

　“翟楠已經死了，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他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證據，這是不爭的事實。”

　“將翟楠死亡的消息公布出去吧。”

　“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相信翟楠用死亡換得的消息，盡力保護所有人不受傷害，無論這個消息是真是假，哪怕只有一分可能，也要讓居住在這些地區的居民全員撤離。”

　“翟楠如果知道了，應該能夠感到安慰吧，至少他沒有白死……”

　虞小漁低下頭。

　片刻後，她才應道:

　“嗯，他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