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即將來臨。暮色黃昏,晚霞余盡,即是結束也是開端。
皇甫恆與高芷蘭對坐於屋內。高芷蘭有些緊張的撥弄著炭火,不時的抬起頭看著皇甫恆。
皇甫恆則是十分隨意的低著頭,將還未乾的頭髮挽成發髻。隨手插上一根發簪,便算完結。
雖然自己已經融入這個時代。但是每每打理起自己的長頭髮,總是感覺怪怪的。
感覺怪怪的也沒有辦法。這時候的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因此皇甫恆也只有慢慢的適應。若是在郡守府還好一些,畢竟有隨身的侍女伺候著。一旦出來了或者是征戰在外,皇甫恆只能自己將就。
看著皇甫恆胡亂的將發簪插在頭上。高芷蘭的嘴角不由得一陣抽抽。
又怕被皇甫恆發現,急忙的用袖子擋住自己的面頰。見皇甫恆沒有發現,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眼珠子一轉。心說堂堂惡魔,居然不會梳理頭髮。
高芷蘭有心上前幫他,又有些害怕他,也只能低頭裝作沒看見。
“餓了就吃些吧。”
皇甫恆滿不在意的指著小幾上的點心說到。隨手拿起一塊兒放進嘴裡咀嚼著。
高芷蘭一直擔心哥哥的身體狀況,所以白日也沒吃什麽東西。如今再一看皇甫恆吃的正香,胃裡不禁一陣陣蠕動。
“怎麽不吃?”
“哦”
高芷蘭很是拘謹的拿起一塊兒小口地吃著。不時抬起得眸子,滿是懼意的偷瞄著皇甫恆。心中暗自埋怨自己。
“早知道他就是皇甫恆,我就不來了。這可怎麽辦?他不會一會兒把我也吃了吧?”
這不想還好一些,一想前些時日街坊鄰居們說過的話,頓時讓高芷蘭是驚悚連連!
想到害怕之處,更是連小手都顫抖的厲害。
皇甫恆正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眼睛不經意間的掃了一下,頓時就是一陣疑惑。
“你很怕我?”
放下茶杯,皇甫恆頗有些好奇的問到。心說,這怎麽剛見沒有一下午的小女孩,卻如此的懼怕我?
皇甫恆突然的問話,嚇得高芷蘭的手一哆嗦!手邊的茶杯也被碰灑。這茶杯一倒,高芷蘭就更站不住腳了。
急忙的站起身,一邊將杯子扶起,一邊還想要找東西擦拭小幾上的茶水。
而嘴裡則含糊其辭的說著皇甫恆聽不懂的話。據後來分析可能是“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吃我,我的肉不是很香的。”
看著高芷蘭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在那急得直轉圈。皇甫恆實在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看見別人口中的吃人惡魔,在自己的面前笑了出來。高芷蘭一時間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一副呆呆傻傻的面孔,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皇甫恆。
“怎麽?我的臉上長花了?”
皇甫恆說著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好了,說說看,我們才見面不足幾個時辰。你又因何如此的懼怕我?”
皇甫恆一副上官老爺的架勢,端起一杯茶湯一口飲盡。遂站起身行;居高臨下的看著高芷蘭。
“他們說你平時都是吃人的。”
噗!
當聽到自己平時都是吃人的時候,皇甫恆一口茶湯噴的滿地都是。臉色漲紅的問到。
“誰說的?這是誰說的?我什麽時候吃過人?”
一連三問,讓臉色本就脹紅的皇甫恆如同一頭憤怒的公獅子一般咆哮連連。
“鄉親們都說你三頭六臂,力大無窮!每日必食百名鮮卑人。”
“所以我以為你沒事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吃人呢。”
皇甫恆眨了眨眼睛,看著高芷蘭一副煞有其事的面孔。內心之中頓時感覺到了成噸的傷害!
隨後一想這可能是百姓們對英雄的一種幻想罷了!表達的不是那麽清晰,從而引起了小女孩的誤會。
搖頭一笑,便當做了趣事。重新跪坐在軟墊之上,又端起茶杯滋溜喝了一口。
抬頭看了看高芷蘭,心說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打定主意後,皇甫恆回頭吩咐到。
“去給他們兄妹準備二百兩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是,侯爺。”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隨從便返回。將一個裝有銀子的包袱,放在了高芷蘭面前。
“我還有事,明天就走。這些銀子足夠你們兄妹二人平安度過此劫。”
皇甫恆神色淡然的說到。
高芷蘭十分詫異的看著皇甫恆。
“我不能收您的銀子。否則哥哥醒來是會發怒的!您已經幫助了我們,我們還沒有報答,又豈敢再度接受您的財物?”
女孩說著躬身便是一禮。
皇甫恆聽聞之後,本已消除對其兄長是誰的好奇,又再度被引起。
“你兄長叫什麽?”
跳躍似的思維,讓高芷蘭有點跟不上。反應了一會,急忙回答到。
“高順。”
“高順?”
皇甫恆一聽到高順的名字,眼珠子都瞪多大啊!心中的熱浪是不斷的翻湧著。
“若真是【陷陣營】的那個高順,自己可就真的是走了狗屎運啊!”
再結合呂布帶人截住自己而討要這對兄妹的場景。皇甫恆認為這事,八九不離十。
若是沒有皇甫恆在此橫插一杠子。很可能是經過這件事情後,高順才死心塌地的追隨呂布左右。
想及此處,皇甫恆心中更加的火熱!擺出一副不紅不白的大蘿卜臉,伸出雙手將銀子拽了回來。
很是認同高芷蘭的表情,認真的點點頭。且真誠的說到。
“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些不放心了。畢竟你兄長還未蘇醒,我就算有急事,也不能這會離去。”
“這樣吧,明日待你兄長醒來,再做決定。”
高芷蘭也不知道這位爺是怎麽了?挺大一人,說話怎還顛三倒四的?遂也沒有多想,起身施禮便離開了。
是夜,皇甫恆確實是有些興奮過度!並且很榮幸的失眠了。
高順,原呂布麾下將領。為人清正恭謹,不苟言笑。
做為廝殺疆場的統兵大將,從不飲酒!可謂是難得的很啊!
有多少統兵將領是因為飲酒而誤事的。
遠的不說,就是這一句“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的飛將軍李廣。據水斷橋的張三爺。西園八校尉之一的淳於瓊。
飲酒誤大事的名將,可謂是比比皆是,不一而足。而高順卻能讓人安心。
可謂任何任務交給他,都能讓你高枕無憂。一句太祖的名言“你辦事,我放心”,十分貼切吻合。
最為重要的是高順的練兵能力。“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陷陣營】,可是皇甫恆夢寐以求的一支小型作戰隊伍。
在皇甫恆的心裡,所謂的陷陣營,可能就是一支裝備優良的漢室特種部隊。
若是大軍出征,有這麽一支神出鬼沒,且戰鬥力超級強悍的小型作戰兵種。想想都讓皇甫恆心潮澎湃啊!
這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的皇甫恆想了好多好多!迷迷糊糊中好像剛剛睡著,便響起了雞鳴聲。
客棧內,一處通風良好且暖和的房間中,一名臉色微微蒼白的男子熟睡著。勻稱綿長的呼吸,讓人知曉其已無大礙。缺少的不過是五谷精氣罷了。
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他的床榻上,高順眼皮輕輕的抖動了幾下,緩慢的睜開。
有些渾濁的雙眸,隨著意識的清醒而逐漸變的清明。
片刻後,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茫然四顧。不知自己這是身在何處?
高順猛然想起自己的妹妹,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從床榻上起來,踉蹌著往門口走去。
“兄長,你醒了!”
高芷蘭語氣異常高興的驚呼到。
見妹妹面容整潔,笑臉如花,且衣服乾淨整齊。高順的心才算是徹底的放下來。
高芷蘭扶著兄長,慢慢的坐下。將手中的食盒放置於小幾上。
“兄長,那個吃人的皇甫恆,特意讓人給你做了些吃食。說是對於你的身體有益處。我就給你拿過來了…”
見兄長的臉色越來越驚訝, 高芷蘭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高順聽聞皇甫恆幾個字,心中是驚訝不已。
“小妹所言皇甫恆,可是新進雲中郡守?”
“這個我不是太清楚。但他一定是鄉親們口中所說的吃人惡魔!看樣子,他是專吃鮮卑人那種。”
高芷蘭小臉緊繃,一副極為認真的表情說到。
高順嘴角直抽抽!剛要阻止妹妹的順嘴開河,幾聲敲門聲響起。
“雲中郡皇甫恆特來拜見。不知令兄可否醒來?”
高順急忙起身想要去開門。身份的差距,對方又如此的禮賢下士,再加上救命之恩。使得其心裡十分的感動!
高順雖然有能力。但畢竟出身貧寒,沒人重視。
隨手擺脫高芷蘭的攙扶,踉踉蹌蹌的走向門口。十分吃力的將門打開。聲音虛弱的說到。
“順,多謝馬足下救命之恩!”
說著就要大禮參拜。
皇甫恆急忙將其扶住。遂二人對坐於小幾旁。
“不必如此多禮。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更談不上恩情。”
“恆,隻盼著你早些康復。能為這漢室邊疆的穩定而出一份力。”
皇甫恆的開門見山,讓高順心中就是一顫!這是遇見貴人了。遂躬身施禮。
“高順願效犬馬之勞!但有吩咐,刀山火海也絕不推辭。”
皇甫恆心中大定。用最難聽的比喻來講,在其心裡,呂布都沒有高順值錢。
能得高順,可謂老天待我皇甫恆不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