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月余即過。
晉陽城外幾十裡的林間小路上,走來兩人。二人牽馬行於綠蔭之下,似在觀賞花間美景。
長身玉立者,一襲青衣儒衫,腰懸君子佩劍。束發飛揚,英氣勃發!
另一人則身形偏小,一身短衣勁裝,腰掛戰刀。濃眉眼亮,炯炯有神!一看便知定是悍勇之輩。
二人正是皇甫恆、樂進。在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便前往晉陽,拜見刺史張懿。
而此刻的樂進,卻是一臉的不情願!
“沒看出來?你皇甫恆還有這閑情逸致?”
樂進一嘴酸溜溜的話,老大不樂意。
“這都走了快一個時辰了!你說你累不累啊!”
皇甫恆嘴角噙笑,沒搭理他,繼續觀賞著沿途的風景。
“匆忙間略過,而錯失沿途的美好!此乃人生一憾事也!”
我呸!
樂進轉頭看著皇甫恆,酸不溜丟的問道:“你說你一滿手血腥的屠夫,整這些文縐縐的,不覺著有點別扭?”
皇甫恆沒好氣的看著他。“誰說將軍就不能文采斐然?誰規定的?我就不能文武全才?”
“嗯,也是。”
樂進想了想,點點頭,表示讚同。
嘿!
看著他一臉敷衍的樣子,皇甫恆心裡這個氣啊!你就別提了。
“你這個態度要端正!不能整天想著打打殺殺!要多看看書,充實自己。”皇甫恆頗有些教育的口氣說到。
“嗯,這話不錯!”樂進點點頭。“兵書戰策,我們男兒首選!”
皇甫恆嘴角直抽抽!
“行!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沒說。”
皇甫恆轉過頭繼續欣賞自己的美景。
嘿嘿!
樂進忽然一臉賤笑的湊到皇甫恆跟前。
皇甫恆則一臉嫌棄看著他。
“怎麽?有事?”
樂進努力的點點頭。
“我就想知道,為什麽前腳還對二狗子怒目而視,一臉嫌棄的袁青竹!從林中回來之後,就眼似春波,百依百順了呢?”
皇甫恆一個趔趄好懸沒摔出去!
咳咳!
“你一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去八卦人家這事兒。合適?”
“好奇,好奇而已。”
樂進也有些尷尬的笑到。隨後便眼盯盯的瞅著皇甫恆。
看這架勢,今兒要是不能給他個合理的解釋,他就和你杠在這了!
咳咳!
皇甫恆裝模作樣的咳嗦了兩下。其實他皇甫恆也不是那麽了解這裡邊兒的事兒!他也挺好奇的。
前世今生兩輩子加一起,也沒想過這樣的問題啊?怎麽解釋?這不從大姑娘要孩子,難為人嗎?
忽然一陣喊殺聲!傳入二人耳中!算是打斷了這個話題。
皇甫恆虎著臉說道:“這等難以啟齒的話題,你以後少問!我等正人君子,豈可背後論人隱私?”
“前些時候,問你要不要,你是怎麽說的來著?”
“啊!女人,那是一種麻煩的玩意!我樂文謙堂堂大丈夫!怎會陪她玩耍?”
“怎麽?現在想明白了?”
皇甫恆抓住機會,給樂進來了一個絕地反擊!
隨後翻身上馬,循喊殺聲而去。
切!
樂進不以為然的撇了一下嘴。
“問問怎麽了?答不上來就說你答不上來!裝模作樣的。回去問問二狗子!”遂翻身上馬,跟隨皇甫恆而去。
二人飛馬行過彎道,見前方一夥山賊將兩輛馬車圍在中間。
雙方廝殺可謂刀刀見血!勝負已經明顯。
保護馬車的二十余名護衛,已所剩無幾!正苦苦掙扎著。
片刻功夫,所有護衛便全部戰死!車上之人慘遭屠戮,也不過是近在眼前。
皇甫恆催馬向前,直奔山賊而去。
“你說一個滿手血腥味兒,卻愛管閑事兒,整天文縐縐的主!我樂進是哪根筋沒搭對,怎就傻乎乎的跟著他呢?”
隨後搖頭一笑!打馬跟上。
“只因他殺的盡是該殺之人!管的盡是不平之事!至於文縐縐,也非那些酸文腐儒一般!”
“哎!總之他就是好!你能奈我何?”樂進吊兒郎當的想著。
山賊首領看到不遠處,有兩騎飛來!不禁揮手示意眾賊停止靠近馬車。
先打發了這兩人再說。實在是最近這晉陽城周邊,乃至整個太原郡都不好混啊!
歪頭見只有兩騎,身後再無他人。山賊首領放下心來。遂怒喝一聲!
“呔!”
“哪家娃娃如此的不知趣?沒見你家爺爺在此撈食兒?”
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揮了揮手中斧頭。
“馬匹留下!麻溜滾蛋!牙蹦半個不字!將你倆切碎下酒!”
“老…老…老大!銅…銅…”
身後小賊眼神驚恐的看著皇甫恆!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山賊首領回手就是一巴掌!
“痛什麽痛?還沒打呢你就痛痛的!找抽是不?”
“不是啊!老大!銅、銅鞭啊!”
小賊一拉自己老大的袖子,指著皇甫恆說到。
“銅鞭?什麽銅鞭?”
“銅鞭!皇甫恆的銅鞭?哪呢?哪呢?”
山賊首領猛然醒悟!拉著小賊問到。心中嘀咕著,不會這麽點背,碰到那位爺了吧!
“那呢!”
小賊一指皇甫恆!
山賊首領定睛觀瞧,心中就是一翻個!連忙上前施禮。
“不知教頭在此!我等有眼無珠!這就走,這就走!”
隨即一揮手,一眾山賊乾淨利落的撤走!那真是來匆匆,去也匆匆!沒帶走吊毛一根。
只是令皇甫恆都沒想到。以後的日子裡,在綠林中亦或是山賊馬匪中,總之就是非官方性質的團體。‘教頭’一詞被作為尊稱而廣為流傳!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被車中的兩位少女看在眼中。
那英武凌然的面孔,便牢牢地刻在了她們心中!
終其半生,難以磨滅!
“歎一生何其幸!得遇君子。”
皇甫恆見一眾山賊撤去,也沒給臉不要臉的追擊。畢竟就兩人,難免有不及之時。裝逼不得,反被揍!就很劃不來。
皇甫恆一勒戰馬的韁繩,欲往大路行去。至於說等待主人家謝恩什麽的?沒那個必要。
見山賊被驚走,車上走出一中年男子。頭戴儒冠,身著灰色儒衫。溫文儒雅,書卷氣兒十足。
“閣下請留步。”說著便走下車架。
一抖袖袍,彎腰作揖禮。
“在下蔡邕。多謝閣下活命之恩!鬥膽過問尊名,也好銘記心間。”
皇甫恆身形一頓!遂下馬還禮。
“晚生皇甫恆,拜見伯喈公。”
“久慕蔡公之名,今有幸得見,高山仰之!”言罷又是一禮。
哦?
蔡邕一臉和藹可親的神色看著皇甫恆。
看的皇甫恆是一愣一愣的!心說:“這老頭,不會有啥癖好吧?史書上可沒說蔡邕有斷袖之癖啊!”
蔡邕不知道皇甫恆這麽腹誹他。若知道,定會甩袖而去!
“難怪說,皇甫家的人,各個都是將才啊!今日一見,果真威風凜凜啊!”
皇甫恆一臉的懵逼!“什麽皇甫家?”
突然心中一動!“我這皇甫還能是皇甫嵩那個?不能啊!便宜老爹也沒說啊!”
“再說了,如果真是一家。咱們這股混的也太慘了點不是?”
“人家那一家子,都三個郡守了!這怎好意思回去?有點丟人啊?”
這一瞬間!皇甫恆想了好多!
“皇甫規,皇甫節這兄弟倆,皆忠貞之輩!也不知我是哪一股皇甫?”
皇甫恆沒敢問蔡邕。關鍵他磕攙啊!自己祖宗都不知道?等穩定了回去,高低問問便宜老爹。
其實張懿也沒猜對。蔡邕也不知底細!皇甫恆便宜老爹皇甫易也不知道具體的細節!現如今也只有皇甫節老爺子一個人知道。
一聽是皇甫家的孩子,將門之後!蔡邕又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正好都去晉陽城,一路之上便與皇甫恆不斷的攀談閑聊!有意無意的想要了解皇甫恆的意態。
一聽皇甫恆報效國家,為國戍邊的意圖後。蔡邕樂的嘴都合不上了!一個勁兒的念叨著‘將門無犬子’!漢室之福!漢室之福。
看的皇甫恆不禁感歎一句:“這東漢的氣運,都讓大魔導師給佔據了!漢末如此多的忠貞義士,都不能挽救大夏將傾的局面啊!”
“你說你就不能留點藍條啥的?給後輩們召喚個保護罩一類的?”
“這回好,整個東漢的氣運藍條,都讓你老人家給用沒了!後輩子孫連個大招都放不出來了!”
“最關鍵的是幾個超級藍爸爸,又都被桓靈二帝給禍害沒了。搞得現在空有一身蠻力,沒腦子用!不完犢子才怪。”
很快午時已至,離晉陽城還有一段距離。便在林邊河流處,尋得一塊陰涼地兒,停車休息。
休息片刻之後,蔡邕便遣仆人將兩位女公子叫了出來。
正與蔡邕閑聊的皇甫恆,不經意間抬頭,瞧見兩位少女打車上下來,往這邊款款而來。
看著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少女,皇甫恆一時有些失神。
“她便是漢末才女蔡昭姬?還真是應了那句,最美不過書香女啊!”
一襲淡黃色衣袍,長發及腰而垂,兩隻青玉的簪子,斜插於發端,給人以簡潔大方之感。
一雙眼眸狹長明亮,清澈如泉!瓊鼻挺立,略顯微薄的嘴唇,配上圓柱似的臉龐,是那麽的相得益彰!
全身上下,舉手投足間, 都透露出一股雅致書香般的韻味!讓皇甫恆不禁心生迷戀!因此不覺有些看呆了。
蔡邕看著一臉迷戀之色的皇甫恆,不覺心中一笑!負重般的大石,才慢慢的放下。
“此乃老夫長女蔡琰,小字昭姬,年一十有四,比賢侄小上幾月。”
“昭姬快來見過你皇甫世兄。”
皇甫恆與蔡琰均是一愣!
“世兄?”
皇甫恆心中一動!這證明蔡家與皇甫家乃是世交。
“父親怎會初次見面,便提及小字、年歲?莫非?”
蔡琰心中一陣小鹿亂撞,嬌羞難耐!
“昭姬見過皇甫世兄。”說著微微一禮。
皇甫恆連忙起身還禮。
“這是小女蔡婉。”
“真姬見過皇甫世兄。”蔡婉亦是微微一福。
皇甫恆回禮。只見小丫頭能有十一二歲的樣子。如玉靈動的眸子,不瞬的盯著自己。
皇甫恆對著她禮貌性的笑了笑。一時心犯嘀咕:“蔡邕有兩個女兒嗎?”
經過蔡邕的簡單介紹,皇甫恆與蔡琰算是真正的相識了。
這個並非是相親的那種介紹。卻讓兩人心中;皆有一見鍾情之感!
雖然相互吸引。但二人卻並沒有過多的交流。
所謂‘心有靈犀,一點則通’!
看的樂進一愣一愣的!暗自嘀咕一句:“這兩人不正常!”
內心之中也真心替皇甫恆高興!因為見慣了生離死別!對於美好的事物,大多不敢過於奢求!一旦得到,便會加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