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這種華而不實的表面感官，我更喜歡這樣。”

　　羅嵩耿將那藝術品一般的開水白菜挪到了一旁，拿出一個配套的青花瓷小碗來，用鑷子夾起一片菜葉，放入其中，而後簡單的倒入湯汁。

　　輕輕嘬一口，抬頭晃腦，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態，緩緩道:“這才是那大道至簡，返璞歸真的開水白菜。”

　　從一點開始，到這道菜上桌足足用去了半天的時間，換來的不是什麽閃著金色光芒，自帶特效，有春藥一樣奇效的佳肴。

　　只是一片白菜葉飄在水中，或許前些年那道1888一份的青龍過江跟這道菜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美味當前，哪有只看不吃之理，早已經被香味弄麻木了的鼻腔，短暫失去了尋味的能力，只有那舌尖不停的顫抖，瘋狂催促著大腦。

　　有樣學樣，嚴歲與黃芥也各自拿來一個青花瓷碗，夾起一片菜葉，注入透明的湯汁，直到那葉子飄起來。

　　“我開動啦！”嚴歲招呼了一聲，直接端起碗，連湯帶菜喝了個乾淨。

　　雖然不是第一次品嘗了，可嚴歲卻仍舊覺得很是神奇，煙熏過的火腿味融入了湯中，有一種小豬在口腔中奔走的感覺，隨後是雞湯的鮮，老鴨的純，肘子帶來的微微肉香，層次分明，一點也不覺得斑駁。

　　白菜葉因為蒸過的原因，也異常柔軟卻不失脆感，清香洗滌著乾澀的口腔，現在開口就是一股大自然的味道。

　　這菜可比口香糖好用多了。

　　最重要的是，它身價高昂，說出去用開水白菜整治口氣，直接就能將逼格給拉滿。

　　在嚴歲回味的時間，黃芥已經第二碗下肚了，上次就沒吃過癮，這次有這麽一大鍋，可要把口舌之欲給滿足了。

　　“那我明天還要來嗎?”嚴歲放下小碗，問了一句。

　　“我明天有事情，這道菜對硬件要求沒那麽高，在家也可以做，不過你最好把火腿再分出來些，多用幾次否則也是浪費。”羅嵩耿指了指那個大湯鍋，裡面還有著大半茶色濃湯。

　　“這湯就丟在這?”黃芥舔了舔了舌頭，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在想有沒有辦法把那湯給搬回家去。

　　只是這點小心思一眼就被羅嵩耿給看破了，一句話直接打破了黃芥的幻想:“這剩下的湯就歸錦江飯店了，算是租用廚房與食材的報酬，要是想喝就喝飽了再回家。”

　　聽了這話，嚴歲與黃芥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搬走是不可能了，那就能裝入肚子多少算多少吧。

　　第一次澄清出來的湯直接就被兩人給喝了個乾淨，羅嵩耿也只是在原地站著傻笑，看著自己做出來的東西被別人搶著吃完，真的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瞅了一眼湯鍋，嚴歲放下手中的碗，擼了一下袖子，翻出肉來用刀剁成了肉糜，有樣學樣的攪拌進去幾個雞蛋清，按照記憶中的步驟親手掃了一遍湯。

　　從肉糜結塊的程度，以及湯的顏色來看，算是大成功了。

　　可是嚴歲與黃芥喝了一碗之後，就停下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湯要是端到外面那些食客的桌上，絕對會得到一致好評。

　　只是先前才喝過出自於羅嵩耿之手湯，嚴歲掃出來的就有些差距了，有著細不可品的腥味，蛋清放多了……

　　羅嵩耿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笑道:“回去多練習練習就好了，中國菜不比那些法國餐廳從食材到配料都要精準確定，大多時候全憑老師傅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如此，中國菜才有著一種獨一無二的風味。”　　“既然如此，就謝謝羅師傅了，我們只見的賭約算是清了。”嚴歲點頭回應。

　　“嗯，時間不早了快回去吧，別讓家裡人等著急了，晚上注意安全。”羅嵩耿擺了擺手，一臉關愛。

　　“好的，羅師傅再見。”黃芥揮手告別，轉身要走。

　　就在這時，嚴歲猛地拍了一下腦門，然後笑著彎下腰去，將那被踢進台子裡面的報紙給拿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將最肥的那塊抱在了懷中。

　　衝著羅嵩耿笑了一下，便飛快地跑了出去。

　　這要是讓那老家夥後悔了，或者再說些什麽，可就太麻煩了。

　　錦江飯店門口，嚴歲抱著火腿，看向黃芥:“你吃飽了嗎?”

　　“開水你吃飽?”黃芥反問。

　　“小酒館還是路邊攤?”

　　“去你家?”

　　“那就去我家。”

　　攔下一輛出租車，嚴歲特意看了一眼司機，研究了半天確定是凡人，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碰見大聖開出租這件事，絕對能成為一生難忘。

　　夜班車很快，竟然不比白天筋鬥雲要慢上多少，爽快的付過車錢，出租車就揚長而去。

　　“唉，如今社會人情冷淡， 誰也顧不上誰。”聞著那嗆鼻的尾氣，嚴歲不禁感慨。

　　“得了吧，趕緊做點吃的，填了肚子我就回去了。”黃芥催促道。

　　“我以為我們是好兄弟，原來你只是貪圖我做飯好吃！”嚴歲故作誇張，掩面偷笑。

　　“得了吧，之前把廚房炸了的那個孩子叫什麽來著?我忘記了。”浮誇的表演嘛，黃芥也會。

　　“算你狠！”

　　小區門口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壞掉了，好在月色還算明亮，能照亮腳下的路。

　　兩人走進院子，保安也不知道溜到了何處抽煙偷懶去了，連大門都不看了。

　　穿過樓道，站在房門前，嚴歲的心中就又生起了一股無名火。

　　隔著門都能聽見折耳根和柳絮那放肆的笑聲！

　　“你真把這當成你家了唄！怎麽有事沒事就過來啊！”嚴歲打開房門，衝著沙發上那兩個家夥咆哮道。

　　笑聲戛然而止，折耳根在沙發上愣了幾秒，直接習慣性的鑽回了狗窩。

　　至於柳絮，那個在地府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在人間難不成還會被嚇到?

　　直接用更大的聲音回懟了過來:“我來你家是看得起你，別人家請我我還不去呢！你吼什麽吼，聲音大了不起啊！”

　　話音落下，整個小區的聲控燈亮了起來，但凡玻璃質量敢再差一點就要裂開。

　　“你們小兩口吵架能不能控制點，你們大半夜不睡覺，別人不用上班啊啊！”

　　也不知道哪一戶人家拿出了大喇叭，但比起柳絮的嗓門，終究還是差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