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晉雲國京師的漫漫古道上,一匹神俊的獨角馬,四蹄如飛,細長的鬃毛末梢,不時滲出鮮紅的汗漬,宛如一陣紅豔豔的狂風,沿著地平線上席卷而過。
古道兩旁的行人,才剛聽到“嘚嘚”的馬蹄聲,感受到一股熾熱的凶獸淫威,還來不及向兩旁躲閃,一道鮮紅的幻影便與自己擦肩而過,轉眼化為天邊的一個小紅點。
馬上的騎士,正是陳沫。
……
胯下的血晴獸,還是他離開瘴林時眼角“不小心”瞥到的,見它四肢健碩、體態勻稱,是個代步的好工具,陳沫便騰空而起,準確地落到了血晴獸寬厚的背部。
剛一落座,陳沫兩腿用力一夾,催促血晴獸向北方奔去。
作為九品凶獸,在瘴林中也是雄霸一方的存在,這生平第一次被人類騎,還是那麽突兀、騎手動作又是那麽粗暴,血晴獸哪裡忍的住?
頓時仰天嘶鳴,毛發豎起,瞬間狂暴!
由於陳沫未曾流露一絲修行者的氣息,無法威懾血晴獸,它在被人騎在胯下的一瞬間,便橫衝直撞、上躥下跳了起來,意圖將陳沫顛下馬背、活活踩成肉泥。
當是時,陳沫也是起了玩性,故意不動用虛弱、恐嚇、精神穿刺之類的術法降服血晴獸,而是僅僅施展肉身之力,穩穩地坐在它的背部,任憑它擺出各種姿勢、做出各種驚險動作。
一路“顛簸”了半個時辰,陳沫雙腿依舊如老樹盤根般牢牢地鎖在血晴獸小腹處,讓它難受萬分。
更過分的是,即使血晴獸已經氣喘籲籲了,陳沫還不放過它,每當它停下向北的腳步,便用腳尖狠狠刺激它柔軟的腹部。
又是半個時辰的折騰,血晴獸雙眼的赤色光芒都黯淡了不少,吐著遍布倒刺的長舌頭,費盡地扭頭向陳沫發出了“哼哼哈哈”的鼻響,流露出臣服的意思。
它終究甩不掉背上的這塊狗皮膏藥,只能老老實實地認命,被人一直騎!
馴馬一如熬鷹,講究張弛有度。
陳沫見不小心一用力把血晴獸折騰掉了小半條命,便“仁慈”地放過了它,取出三枚氣血丸,投入它泛白、滿是唾沫的大嘴。
在瘴林中茹毛飲血、生吞南蠻人長大的血晴獸,哪裡品嘗過濃縮的草木精華之味,頓時被幾粒廉價氣血丸征服了味蕾,流下了渴望的口水。
由此,一手“大棒”、一手“糖豆”,陳沫恩威並施,很快降服了這頭九品凶獸,踏上了返回靖南侯府的歸途。
至於兄長陳安南的安危,陳沫是不擔心的,說不定,老哥為了花前月下、春風一度,得在南蠻王庭盤桓好些時日。
只是,待陳沫趕到靖南侯府之時,卻得到了老爹陳定蠻前往晉雲京師接受楚氏皇族禪位的消息。
由於心憂武國賊子會在禪讓大典上鬧出什麽么蛾子,陳沫一刻未曾停歇,鞭撻著血晴獸,馬不停蹄地趕往了京師。
血晴獸流出的汗液,是血一般的鮮紅色,一路上,可是留下了一道鮮紅旋風的靚麗風景線,驚煞了不少路人。
……
越過一處小山丘,陳沫坐在血晴獸背上“登高望遠”,遠遠看到了炊煙嫋嫋的晉雲京師。
“還好,京師沒有燃起烽火、產生兵亂,武國的爪子還伸不了這麽遠,老爹目前是安全的。”
望著一片祥和靜謐的晉雲京師,陳沫松了一口氣,不覺自嘲起來:
“老爹身旁還有百名血狼衛,外加墨白、余工兩名練氣士,安全自然沒有問題,我是想多了。”
陳沫拍了拍胯下的血晴獸,發現它因為這十余日不舍晝夜的極限狂奔,四肢都開始搖晃了,有點心疼,便賞了它五枚氣血丸作為犒賞。
為了保證抵達晉雲京師後仍擁有十成實力,陳沫並未施展術法趕路,全靠血晴獸的腳程。
一路上,它沒有多大的功勞,些許苦勞還是有的,陳沫念及血晴獸的好,又獎勵了它五枚口糧。
經過一路的調教,這頭九品凶獸,對陳沫已是言聽計從,日後可以留在靖南侯府,作為鎮宅凶獸。
至少,以老爹與兄長的資質,即使有陳沫的神功靈丹相助,練一輩子,也不一定能打過這頭血晴獸。
騎著一頭神俊的血晴獸進入晉雲京師,必會引起一場不小的騷亂。
陳沫不願讓武國的探子知曉自己的行蹤,翻身下馬,對著血晴獸耳語幾句,便一人踏上了進城之路。
血晴獸的智慧,相當於十來歲的孩童,在附近的山林中藏匿個數十日,還是可以輕松做到的,陳沫很放心。
等到京師一切塵埃落定,再接它進城便是。
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尋常百姓的粗麻衣套上,陳沫渾身骨骼同時發出了“劈裡啪啦”的脆鳴聲,不過向前邁了三步,身形便瘦弱矮小了不少。
一眼望去,就是一個尋常的莊稼漢。
在陰陽臉譜的調節下,陳沫的五官也一陣模糊,膚色變深,再抬頭之時,已經成了一位滿面塵灰煙火色的苦相男子。
這幅尊榮,就是站在親生父親陳定蠻面前,他也絕對認不出來!
更奇妙的是,陳沫的這手易容之術,沒有動用一絲氣元,龍氣極難發現。
陳沫全憑對自己肉身的精妙控制力,將周身骨骼、肌肉、經絡輕微扭曲,這才產生了這般“面目全非、身材大變”的驚人效果。
隨手折斷一些松柏枝乾,去除葉片,以草繩一纏,扛在肩上,腰上再懸上一柄破了小口的陳年舊斧頭,陳沫打扮成了一名“貨真價實”的山野樵夫。
……
“柴火,上好的柴火!”
步入京師,陳沫壓低嗓音,學著身邊同行的調子,沙啞地叫賣著背負的乾柴,平平無奇。
但他的神識卻是早就放了出去,密布周邊的行人、建築、物件、雞鴨……
芯片也高速運轉了起來,不斷分析著陳沫身周的行人三維數據、呼吸空氣的成分、街道兩旁的物件擺放……
大量的信息,經過芯片的匯總、加工,以一個簡明報告的形式,呈現給了陳沫:
“滴!暫時沒有發現武國爪牙的蹤跡, 但三日後,晉雲京師中舊主禪讓、新皇祭天,聲勢浩大、全城同慶,必是武國賊寇興風作亂的天賜良機,建議宿主提前在祭天天壇附近埋伏。”
芯片給出的建議與陳沫的打算不謀而合。
任元亮曾於夢境中吐露,武國必殺榜單——晉雲國分榜中,陳沫位列第一,牢牢壓著老爹、兄長與楚子衿。
按照輕重緩急,潛入晉雲國之人,必定以擊殺榜單頭名為第一要務,絕對不會先行摸到陳定蠻的起居之地,行刺殺之事、打草驚蛇。
“至於楚氏皇族,就是被武國人打上家門,滿門死絕,又與我何乾?”
陳沫望向街道盡頭燈火通明的皇宮,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這個曾經主宰著晉雲國芸芸眾生的天下中樞之地,已是步入了暮年。
時值黃昏,最後一縷黯淡的陽光,“巧合”地灑落於這處皇宮的朱紅宮牆之上,為它披上了落幕前的最後一件華衣。
“殘陽欲落去,一望黯銷魂。”
陳沫幽幽一歎,為楚氏一族的落幕獻上最後一曲,隨後匯入人流,步入一處陰暗小角落,身形轉眼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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