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注意到那塊發光的石頭瞬間,有馬的視線乃至心神全被吸引。
一股暖流透過靈石緩緩流入有馬體內,暖流所過之處,有馬便能感受到一絲身體的感覺。
然後,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疼痛,像是壓抑已久般,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縱使疼痛如浪潮般用來有馬心中卻出斬一絲驚喜與希望。
痛,是好事,至少能感受到疼痛,就證明他還活著。
如果有的選,誰又會想著去死?
在有馬瀕臨死亡的彌留之際,靈石就如初生之光刺破陰霾,穿破重重璧障,硬生生給了他一巴掌,在疼痛中將求生的主動權交於他手上。
疼痛過後,當再次感受到身體的控制權時,有馬第一時間便是將手中的靈石握得更緊。
還要更多的光芒與力量。
我不想死……我想站起來……想殺掉卡巴內,想和大家一起離開……我想活著!
不為守護某個人,也沒有必須完成的執念。
有馬只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選擇堅定的活下去。
……
隨著手心力量愈來大,更多暖流流入體內。
突然,有馬一愣,他似乎聽到某個奇怪的聲音。
隨後“啪”的一聲,雞蛋般大小的靈石徹底化作粉碎,還未落地般化作精光盡數湧入有馬體內。
“這是……”
不待有馬多想。
腦海中“嗚嗚”的叫聲突然在耳邊響起,隨即疼痛徹底消失。
有馬遲疑地杵著長刀站起身來,隨即疑惑地打量著完好如初的身體。
原本身體扭曲斷裂之處不見傷痕,甚至連常年累月留下的傷痕與暗疾也一並消失,本該熟悉的身體又讓他感到一絲陌生
“是那個發光的石頭的力量嗎?這已經不能用奇跡來形容了啊,簡直就是……神的力量。”
持刀輕輕一揮,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輕嘯隨之響起。
充盈的力量在體內流淌,源源不斷,此刻的有馬隻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
“你醒了?果然,讓老家夥我還能拿得動刀的原因是稀人大人給的東西所為。”
竭盡全力與方才那縫合盜技種周旋的花婆婆見此抽身退至有馬身旁,一邊喘著粗氣說道。
就在有馬的目光觸及花婆婆那一刻,視野突然一恍,再次睜眼時,只見花婆婆整個身體內充斥著兩團能量。
一團赤紅急劇侵略性,一團柔和與之前那塊石頭散發的光芒相似的明黃能量。
此刻兩者之間的平衡被打破,赤紅能量大肆侵略吞噬明黃能量,若是後者完全消失,那便如卡巴內一樣,只剩下一團充滿惡意的熾紅。
“婆婆……你。”
不待說完,花婆婆便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在說下去。
而就在這時,窮追不舍的盜技種再次趕到揮刀便砍。
有馬幾乎不作思考,直接抬刀迎上。
“嘭!”
火花四濺,一截刀刃倒飛而出。
有馬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出現裂痕卻還未斷裂的長刀,口中喃喃道:“我還在變強。”
刹那間,有馬眼中凶光一閃,竟學著慕言的姿態,想要將盜技種一刀兩斷!
——噗嗤!
刀落,入肉,斷骨,破體而出!
盜技種龐大的軀體突然一怔,緊接著上半身竟直接斜著滑了下去,大量黑血以及散發惡臭的髒器呼啦一聲掉落在地。
在這一刻,常人難忍的濃鬱血氣與惡臭,在有馬心中卻成了宣示武力與勝利的象征。
“哈哈、哈哈哈,這就是我的力量。”
“婆婆,你看見了嗎,我也能像那位大人一樣……”
話還未說完,只見斷成兩半的盜技種屍體裡突然鑽一團乳白半透明的物體,徑直鑽入有馬體內。
“什麽東西!?”
下一刻,有馬的力量再次暴漲,身體卻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開始出現不受控制的征兆。
“不對勁……不對勁。”
“我、我的身體這是怎麽了?”
而在有馬身後的花婆婆雖然會對剛才那一幕感到疑惑,但有馬接下來的怪異動作卻讓她擔心地問道:
“你怎麽了?沒事吧?”
花婆婆剛想走近,卻被有馬大聲吼道:“不要靠近我!”
“我的身體……身體裡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離開這,現在馬上立刻離開我身邊!
“我快……快……”
耳邊的怪叫越來越近,有馬似乎曾聽過那怪叫的聲音,並且相當熟悉,卻又想不起究竟是什麽東西。
在常人不可視的世界中。
整個金剛郭突然出現一個個乳白色團狀物體聚集,而這些物體在此刻就像收到某種召喚般,齊齊向某一處匯聚。
“我不想死啊。”
“嗚嗚,誰來救救我。”
“是卡巴內!卡巴內!啊啊啊。”
“既然我活不了,你們也別想獨活。”
“喂,你被卡巴內咬了,等等……你要做什麽!?”
匯聚而來的乳白色團狀物體毫不猶豫的湧入有馬體內,同時,一道道不盡相同的聲音在有馬耳邊響起。
不過有馬此刻卻無暇顧及這些。
因為,過渡膨脹的力量帶來的已經不是滿足感,而是恐懼與害怕。
就像毫不節製的吞吃食物,即便身體傳來拒絕的信號、理智迫使人停止進食。
但那雙扒拉食物的手、咀嚼食物的嘴、為容納更多食物而不停蠕動的胃卻像失去控制般,不停的吃吃吃吃吃,直至到極限,瞬間爆炸。
“嘭!”
“啊啊!!”
雙臂炸裂。
一縷黑白霧氣交織湧動,一片片純黑猶如刀刃的羽毛凝成實質。
“嘭!”
雙腿乃至整個身體炸裂。
在同樣的黑白霧氣湧動下,僅存腦袋的有馬並沒有死亡,失去身體的支撐後,腦袋卻沒有掉落,反而被某種無形之物支撐。
“快停下,停下啊啊啊!!!”
吼聲戛然而止,有馬的腦袋徹底被黑白霧氣吞噬。
下一刻,世界驟然一黑。
比黑夜更深邃的黑暗中,一對呈品形,巨大的赤紅眼珠在黑暗亮起宛如巨大的紅燈籠般,三道詭異的紅光刺破黑暗掃視四周。
……
失去靈石的支撐後,花婆婆的身體素質被迅速打回原形,以至於突然陷入黑暗之中讓她有些回不過神來。
“究竟發生了……”
不,發生什麽事花婆婆很明白。
她將稀人大人給予的石頭交給了有馬領頭,期望靈石之力能夠救他一命。
有馬的確被靈石從死亡泥潭中扯了出來,但後果……
看著黑暗中那三個如同紅燈籠的巨大眼睛,花婆婆心中有了答案卻又不願相信。
人變成怪物這種事,就像渴求神佛救命一樣荒繆。
但是事實卻是,作為稀人的慕言降臨了,那麽人變成怪物的事,也就理所當然的發生了。
就在這時,黑暗中三道紅光掃射而過,在經過花婆婆時卻突然定格,所有的目光都一起鎖定在她身上。
在被那三道目光注視的刹那,花婆婆只聽一聲嗚嗚叫聲傳來,緊接著身體裡仿佛某個東西正掙扎著想要脫離肉體。
突然,一縷紅光忽然在黑暗外圍亮起。
感受到強大氣息的三眼怪不由放棄吸取稀有靈魂的舉動,目光轉向聲音來源處。
只見一縷紅光快速接近,在即將抵達之際猛然燃起衝天火焰,一分為三試圖截斷所有退路。
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絲毫沒有被遮蔽世界的黑暗所影響,反道像虎入山林,如魚得水般照亮不四周。
而在火焰的光芒下,三眼怪的真面目終於顯現。
一如巨大化的貓頭鷹形象,片片如同利刃的羽毛隨著其主人的擺動而開合如同呼吸般,完全由靈石精華組成的利爪散發著奇異光芒。
祟梟!
祟梟為大量心有牽掛的亡靈所形成的集合體,在日本東北地區的傳說中,以慘忍的手段遭到殺害的亡者為了要泄憤,就會化成崇梟四處作祟。
也有另一種傳說,被嬰靈附身的貓頭鷹也稱為祟梟,人們相信貓頭鷹那“嗚……嗚……”的叫聲就是嬰靈的哭聲。
當然,祟梟出現之地大多數為大規模死亡之地,譬如戰場,因為只有那裡足夠多的怨念。
所以,祟梟本質上是一隻愛撿垃圾(靈魂)的大鬼。
此刻,祟梟三隻呈品形的赤紅眼睛時而分散、收縮,似乎在火焰中尋找著什麽。
它能感受到,火焰之中隱藏著一道強大的氣息。
就在這時,湧近的火焰突然凝聚幻化出一隻黑毛巨犬,咆哮著直撲而上。
而早有準備的祟梟只是不慌不忙的展開羽翼,露出內部與三途川一樣,仿佛無數肉體在其中蠕動的景象。
下一刻,大量乳白色的團狀靈魂體噴湧而出。
祟梟本就是靈魂聚合體,一切攻擊手段皆與靈魂有關。
強如禍鬥之火,在這既不是妖力也不具靈力,只是單純龐大的靈魂衝擊下,就像一隻落水狗一樣,啊嗚一聲直接被靈魂群給撲滅。
不過,禍鬥亦非實體,只要火焰不滅,慕言頂的住,死掉一隻狗,還有千千萬萬隻狗出來。
因此,禍鬥剛一消失,在祟梟身後的火焰中再次凝聚成形,撲了上去。
這一次,祟梟直接用龐大的靈魂群形成一圈圓罩擋住禍鬥的攻擊,隨即雙翅一振,巨大的身軀騰空而起,似乎並不準備糾纏。
而在祟梟騰空之際,禍鬥眼神一凝,隨即低吼一聲,四周火焰瞬間升騰擴散,瞬息間便形成一座牢籠試圖限制住祟梟的行動。
而就在這時,喘著粗氣的慕言終於趕到現場。
禍鬥的戰鬥畫面,慕言自然能夠看見,換作往常,在禍鬥第一次突襲的間隙,慕言就會拔刀砍鬼。
可情況不允許啊,就這不到一公裡的距離愣是差點把慕言跑斷氣了。
不過,他來的也不算太遲。
目光略過花婆婆的身影,失去輸液的靈石,她的情況並不算好,但也沒到危機時刻。
眼下最該優先解決反而是祟梟。
因為這玩意吸魂可是生死不忌,在這至暗環境中,凡是被它注視到的靈魂,基本避免不了魂兒丟了的下場。
趁著剛吸收不久的滯留時間,快速將祟梟擊殺便能解放它體內的靈魂,若是拖得太晚,管你生前還是死後,通通都得塵歸塵土歸土。
慕言深吸一口氣重整呼吸,看了眼手中坑坑窪窪幾乎報廢的打刀,一抹微光在刀身凝聚。
隨後,快步繞過戰場中心,來到攀爬鐵軌的台柱旁。
一眼皆是橫七八豎倒成一片的屍體,其中有人類亦有卡巴內。
不作多想,慕言幾個跳躍間便登上鐵軌上方,入眼處,整條鐵軌都躺滿了人,這些便是被祟梟給吸魂之人。
轉眼,看著騰空的夜梟,兩者之間幾乎平行,間隔也就十多米的聚集。
“禍鬥!”
聞言,禍鬥眼神一凝,直接散去身體融入火焰中,填滿火牢的空隙,徹底擋住祟梟的視野。
而慕言在喊完後,便直接縱身一躍,直接朝那道火牆跳去。
也就在慕言跳下的同時,面朝他的火牆突然張開一個大洞,足以讓祟梟安全通過的空洞。
與禍鬥僵持不下的祟梟一見空洞出現,便不作多想,轉向之後便振翅飛去。
祟梟雖是靈魂聚合體,但它誕生於靈石,又以這副模樣存在,本質上逃不出鬼與妖力的框架。
即便靈魂衝擊能撲滅禍鬥之火,但頂不住禍鬥更惡心啊。
畢竟,先行一步的禍鬥本就是為限制祟梟而來。
它可能單殺不了大鬼,但仗著吃公糧與火焰的特性,惡心鬼這種事自從跟個慕言也不是第一次乾,反正敢說它惡心的鬼只有一個活著,現在還關在慕言體內自閉呢。
因此,當祟梟迫不及待從空洞鑽出時,迎接他的卻是一抹璀璨的刀光一閃。
然而在這抹刀光臨身之際,突然變式,一分為二,呈水平直線的兩抹刀光交叉斬擊。
下一秒,只見祟梟悲鳴一聲,兩隻翅膀齊根斷落,龐大的身軀像是斷線風箏似的,徑直砸向鐵軌。
籍由居合發動時氣死牛頓的位移效果,直接彌補了兩者之間的距離,再運用殘心變式四方斬直接斬斷耐以飛行的翅膀。
隨著祟梟一同墜落的慕言絲毫不慌,甚至拿刀捅了祟梟一刀,隨後……
“禍鬥,開火吧。”
火焰自刀刃爆發,在祟梟體內橫衝直撞,灼燒著一切能燒之物。
遠遠看去,就如流星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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